西原府衙门,西原县令令狐游专心听着宁长尚禀告西原府最近所发生的失踪案的情况,令狐游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这乌山山贼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毕竟也有百人之多,若要全部缉拿这些山贼,着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这边宁长尚刚刚禀告完,正堂外传来了蔡亮的声音,蔡亮隔着老远喊:“捕头,我抓到人了。”
令狐游最不喜大大咧咧、呼呼喝喝的人,偏这蔡亮就是这一类人。宁长尚拉开门:“有事不会进来慢慢说,吵什么。”
宁长尚注意到了跟在蔡亮身后的黎斯三人,宁长尚乍看黎斯,觉得眼熟,似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蔡亮进来道:“他们三个破坏了青云书堂堂房里的证物和现场,我将他们都拿住了。”
黎斯笑而不语,白珍珠年纪小吃不得这等冤枉,道:“明明就是你自己为了捉兔子,疏于职守,让歹人进入到堂房里破坏了证物、现场。你这无能的捕快,拿不到人,却又找我们来顶罪,真个该打你铁板子。”
“你胡说。”蔡亮否认。
宁长尚也清楚蔡亮贪吃的毛病,道:“姑娘,既然你已经说出了他的不是,不若将事情前后同我讲个清楚。”
“说就说。”白珍珠将蔡亮捉兔,现场被毁的过程一一说了出来,其中白珍珠还添油加醋地对蔡亮撅屁股抓兔子的丑恶姿态多有描绘,让在场听到的人多了几分笑感。宁长尚回头瞪了蔡亮一眼,蔡亮的脸变成酱紫色。
宁长尚等白珍珠说完,问蔡亮:“蔡亮,这位姑娘说的可是事实?”
蔡亮点头道:“大部分……大部分是,但堂房里就只有我跟他们三人,现场被破坏,除了他们三个人还能是谁干的。”
沉默许久的黎斯突然抱了抱拳,对令狐游同宁长尚道:“两位,青州莫言塔一别两年,却不记得黎某了。”
“莫言塔?”两年前康王周邈广邀天下豪杰至青州莫言塔把酒吟诗,畅谈心中抱负。当时令狐游同宁长尚受邀前往。令狐游从座位上站起,拱手道:“令狐游眼拙了,竟没认出天下神捕——黎斯。”
“令狐大人过誉。”黎斯回礼,这边宁长尚也终于想起了黎斯的身份。黎斯身份既表明,决计不可能是破坏现场的恶徒了,宁长尚二话不说,让尹平取来铁板子,狠狠地赏了蔡亮一顿铁板子。
“黎大人被封天朝四大神捕,却不知怎么来了西原府呢?”令狐游问。
黎斯道:“只因收到了一位老友书信,信中言他不多日就会到西原府,希望我同他在西原府相会。”黎斯说着,目光低垂一下,这细微的动作被宁长尚捕捉道,宁长尚笑过,并不多语。
“既然来了,西原府虽辖域不大,但有不少山川美景,黎大人可多驻留几日。”令狐游文绉绉地说。
黎斯道:“令狐兄直呼黎斯名讳即可,多余显得生分。”
“甚好。”令狐游点头说,“黎兄。”
“令狐兄。”黎斯点头笑说。令狐游、宁长尚同黎斯交谈颇为投缘,宁长尚将日前发生的连环失踪案讲给黎斯听。
戌时后,令狐游将黎斯安排到了驿馆里。黎斯三人来到了黎斯的客房,吴闻仔细听闻后说:“外面没动静了。”
白珍珠忍不住道:“黎大哥,西原府发生的连环失踪案是不是跟那个有关?”白珍珠瞥着黎斯胸口。黎斯取出一张黑色信笺,黑色的内页上勾画着一抹血红弯月,冷冽的黑色、鲜艳欲滴的血红。
信笺的另一侧内页上写着一排句子:“一月初九,黑夜尽现,西原府一会。”
黎斯将目光投在黑纸红字上,现在他如约来到了西原府,是否能同留函给自己的神秘人相会一面呢?
“西原府失踪案的确诡异,山贼敢明目张胆地进入府衙境内行案就说不通,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案。”
“捕头你是说,不是山贼干的?”吴闻道。
黎斯说:“表面上看,矛头都指向乌山山贼。不过虽铁证有余,但尚存疑点,比如动机。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家收到山贼的勒索。”
“若他们掳人并非为了钱财呢?”白珍珠说。
吴闻说:“山贼劫人不为钱,跟狼有肉不吃一样,更奇怪。”
“吴闻说得不错。”黎斯继续说,“还有其他疑点。”
“正常的犯案,随着犯下的案件次数越来越多,犯人的手法会越来越娴熟。而连环失踪案里,犯人到了后面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可疑。”
“黎大哥你怎么不同令狐游讲清楚?”白珍珠问。
黎斯道:“因为我有顾虑,也就是你刚才问我的,是否失踪案同留函将我们引来的神秘人有关。”
“若真有关,作案人布下重重迷局,定有所图。我若告诉了令狐游,势必会打草惊蛇。所谓一动不如一静,我们可以自行暗中调查。”
丑时后,西原府驿馆有两道黑影蹿出了驿馆高墙,两人便是黎斯同吴闻。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青云书堂。
黎斯和吴闻越过青云书堂院墙,来到了后院堂房。鄂万江的堂房自不会有人居住,竹门虚掩,黎斯走了进去。
黎斯的目光在堂房里游转,随即被地上几块碎裂的青石吸引。
青石零散在地上,不远处是被毁坏的血迹藏字。血迹藏字大部分看不到了,仅遗留了一点笔画痕迹。
黎斯指挥吴闻,让吴闻坐在书架同木台之间,背靠墙壁,然后用左手在墙壁上写字,写的同样是一个“乌”字。吴闻的姿态变得很奇怪,他首先得背靠墙壁,而后一只手跨过空白墙壁,去远处鄂万江留字的地方写字。
“吴闻,你先说说,方才写字感觉如何?”
“感觉,很别扭。”吴闻将感觉说了出来。
黎斯点头说:“你说得对,是别扭。我已经将你跟鄂万江书写的‘乌’字的笔画对照过,都很别扭。这说明什么?”
吴闻眸中一亮,说:“捕头想说,鄂万江在血迹里书写藏字时的姿势跟我一样,也是背靠墙壁,用左手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