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华莱士凝视着微微发亮的科林斯湾。附近的山峦有流浪的山羊点缀其间,在崎岖多岩的风景中,它们努力寻找着有草可吃的小块土地。他将望远镜进一步向山坡上摇,眺望遥远的麦加?斯柏利奥修道院,它像一个鹰巢般醒目地坐落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悬崖峭壁之上。这个偏远的避难所隐蔽且几乎难以企及,它建于16 个世纪之前,成为一个简朴的洞中隐居之处。如果有人想过一种完全遁世的生活,这是一个理想之地。在过去的一千年中,这个修道院曾毁于火灾,被重建了六七次之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占领军把这座山顶建筑作为战略瞭望台,杀死了所有居民,残酷地提醒着就连神职人员都无法免疫的邪恶力量。
是什么导致一个人放弃世界去追寻上帝?这个想法或许曾在彼得的脑海中闪过。尽管是个犹太人,他实际上部分地被修道理念所吸引。
彼得在1962年8月3日到达希腊,离他的20岁生日只差一个月。作为耶鲁大学的本科生,他刚以优异成绩完成了二年级的学业,去上法国格勒诺布尔的暑期班。此时,他正花几个星期在欧洲徒步旅行,计划到希腊与一些朋友会面。朋友迟到了,但彼得并不介意。实际上,他很享受独处的时光,这给他时间考虑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这儿的景观具有神奇之处。在写书信之前,使徒保罗花了18个月在这些科林斯山上漫游。彼得喜欢历史,特别是希腊史。
正如他父亲解释的那样:“从孩提时代起,彼得便一直想去希腊。他过去常常披着床单当托加长袍,用木头做剑,拿垃圾桶盖当盾。”
尽管父母很早离异,彼得还是成长为一个很好的青年,部分原因是继父比尔?伦纳德的稳定影响,他作为制片人和记者,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部工作。在父亲和继父的双重影响下,彼得开始表现出对新闻业的兴趣。他在1960年总统会议期间曾为比尔?伦纳德工作,并在第13 频道为迈克充当送稿生。但他的志向不在电视上。作为一位天才写作者和研究者,彼得的理想是作为“真正”的记者,从事文字工作。正如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部制作人阿夫?威斯汀所述:“在当时,对很多人而言,电视仍然未被视作新闻工作者的梦想。”让你获得普利策奖的是文字作品。
所以,在过去两年,彼得一直在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大学报刊《耶鲁每日新闻》工作。迈克为他深感自豪,且或许在某种程度上,通过彼得来获取生活的意义。已经接受自己或许永远无法被看做真正的新闻记者的事实,迈克猜想这个职业或许真的更偏爱他耶鲁毕业的后代。确实,儿子可以实现父亲的梦想——但这个特别的故事最终让所有人骇然。
跟彼得一样,迈克在1962年夏天也在海外旅行。为完成西屋广播集团的任务,他为一部名为《环球40天》的广播系列节目走访八个国外城市。这是《美国特写》的海外版。《美国特写》是迈克两年前为西屋广播集团制作的系列节目,在这个节目中,他驾车跑遍美国,每日从各地提交报道。
加里?保罗?盖茨说道:“(对迈克而言,)这是一次收获丰硕的经历,标志着在其广播生涯中,他第一次获得了在这个领域主要充当记者的机会。”
现在,两年之后,他再做这个节目——这次是在国外。其前景令他多少有些不安,因为他前两次作为记者的海外之旅均令人耻辱地惨败——他努力采访古巴的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埃及的迦玛尔?纳赛尔,却都未果。这次他的路线更加雄心勃勃,包括东京、台北、香港、西贡、新德里、开罗、内罗毕和伦敦——尽管这些报道不过是美其名曰的“旅行见闻”。不过,如此速度的环球旅行需要专注与毅力。对迈克而言,这一时间安排在其主持《60分钟》期间几乎已经变得习以为常,但在1962年,这让他多少有些胆怯。因此,他很高兴有那位具有多元文化背景的妻子陪同——她法语很流利,精通西班牙语,且魅力十足。那个夏天是洛伦参与迈克工作的少数几次之一。在未来的十年,他无数周的旅途奔波将引起他们之间的摩擦,并最终毁掉了他们的婚姻。
当他们飞往印度时,迈克的思绪仍留在西贡,在那儿,他发出了最后一篇报道。1962年,美国只有11300名军人驻扎在越南,充当顾问和保障人员,所以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战区。但他意识到它作为冷战关键前线的地理重要性,且为自己这周在西贡收获如此微小而感到失望。他努力采访西贡领导人吴庭艳,却未成功——当时迈克就是没有获得认真对待的新闻采访委任书。加里?保罗?盖茨说道:“ 那个夏天他的职业生涯处于低潮……他只涉足了新闻业的边缘地带。”
所以,迈克只能转而勉强接受吴庭艳的弟媳——“龙夫人”陈丽春。此次采访相当平淡无奇,他很不满意。洛伦告诉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随它去。但迈克一时无法忘掉他在西贡的这个星期,因为它标志着将使他陷入第一次严重抑郁症发作的那个夏天的开始。
当他8月底回到纽约时,接到他儿子们的继父比尔?伦纳德的电话,解释说他和凯皮已将近一个月未收到彼得的来信。这个男孩曾被挑剔说每周都给家里写信,所以信件突然中断令人担心。他们所知道的他的最后下落是一个希腊青年旅馆的名字。斟酌此事之后,迈克尽管刚下飞机,但还是决定飞往雅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