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第一章

  整件事令迈克略感不安。无疑,这让他受宠若惊——《迈克?华莱士访谈》(The Mike Wallace Interview ),美国广播公司的一个全国性节目。但是,正如他十年前彻底离开芝加哥到纽约重新开始时曾心存疑虑一样,迈克对事业的这个最新发展持有保留意见。他知道,这需要付出代价。
  在第5 频道时,迈克和特德?耶茨不受干涉地经营他们的事业——预约他们想要的人,提出他们想问的问题——而这赋予该节目锋芒。现在,他们受制于节目委员会和美国广播公司的律师,且事实证明,在合同谈判中,他们是强大的对手。在最后一个关键点上,双方争执不下,迈克怀疑他们永远无法达成协议。迈克的经纪人特德?阿什利(Ted Ashley)要求对方保证给该节目一年的黄金时段,以使其找到并建起观众群。美国广播公司的管理层说这绝对不可能,特别是对这样一个高风险的节目。谈判没完没了地持续下去。
  在某个星期六一次令人筋疲力尽的八小时谈判之后,恼火的特德?阿什利脱掉鞋子,把脚支在一把椅子上,提议大家休息一下,看一会儿电视。正在播放的是希德?凯撒广受欢迎的《凯撒时间》——国内收视率最高的戏剧节目,由凯撒、卡尔?莱纳及其搭档表演的滑稽短剧和戏仿作品。
  阿什利认为一点笑声会缓和房中的紧张气氛——但他得到的不仅是这些,实际上,是天赐的礼物。
  当律师们将注意力转向电视屏幕时,他们看到惊恐的凯撒坐在一个光秃秃的、令人敬畏的演播室中,对面的卡尔?莱纳带着傲慢的冷笑,似乎正在拷问他。
  凯撒嘴唇颤抖,莱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烟雾喷到他那个不幸受害者的脸上,然后提出一连串荒谬、咄咄逼人的问题,几乎使凯撒在一池汗水中胡言乱语。
  律师们惊讶地面面相觑。离奇的巧合是,卡尔?莱纳在这个特别的节目中碰巧正在戏仿《深夜追击》中的迈克?华莱士。据一个评论家说,这致使希德?凯撒“创下了黄金时段的出汗记录”。
  这非同凡响。“纽约一家小型独立电视台的地方性节目竟然被最大的电视喜剧节目模仿。”加里?保罗?盖茨写道。特德?阿什利环顾会议室中美国广播公司的律师们,满意地咧嘴笑了,知道迈克很快就会得到他的黄金时段播出时间保证。
  于是,耶茨/ 华莱士团队在美国广播公司一个宽敞的办公室套间中安顿下来,开始致力于一个在风格上将有显著变化的新节目。《深夜追击》在每星期的四个晚上播出,每期节目有两位嘉宾,而《迈克?华莱士访谈》每星期只播出一次,且只有一位嘉宾。节目组要在这种情况下播出一些真正令人难忘的东西,无疑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美国广播公司总裁奥利弗?特雷兹和他的副总裁伦纳德?高登森对这个节目寄予厚望。一天,高登森把迈克拉到一旁,声称:“除非你让这座大楼震动,否则你的工作不会取得成功。”迈克将此铭记在心,且可能过了头。到了第四次访谈,他们惹来了第一个诉讼案。被采访者是暴徒米奇?科恩(Mickey Cohen)。
  “特德?耶茨和我都不想把我们的嘉宾名单局限于传统名人范畴。”迈克解释道。科恩自诩为美国西海岸的阿尔?卡彭,在他的衣帽间中大约有200 套西服,以及同样数量的枪械。他最初是芝加哥的三流走私贩,有时充当职业拳击手,然后其在黑帮中的地位迅速上升,成为一个无情的刽子手。后来,他搬回自己的出生地洛杉矶,为巴格斯?西格尔工作,在1947 年西格尔遭谋杀之后,他掌握了其生意的控制权。科恩通过“迈克尔的独家男子用品商店”来经营他在洛杉矶的生意,这是日落大道上的一个虚假店面,为赌博生意作掩护。
  据记者德鲁?皮尔森说,遵照其犹太黑手党老板梅耶?兰斯基的指示,科恩往1950 年理查德?尼克松的参议院竞选中投入了7.5 万美元。有证据表明,尼克松和兰斯基后来都参与了卡斯特罗时代前的古巴的生意。有趣的是,当时为美国副总统的尼克松拒绝华莱士的采访——但德鲁?皮尔森和德尔?卡斯特罗都应邀出现在节目中,从而加深了纠葛,很快致使《迈克?华莱士访谈》发生内爆。
  科恩在两个健壮助手伊奇和阿林的陪伴下,如约来到纽约接受采访。跟往常一样,艾尔?兰洛斯进行事前采访,并十分亢奋地回来向迈克和耶茨做了汇报。“艾尔向我保证说,科恩‘准备引吭高歌’,”迈克兴高采烈地说道,“我所要做的就是按对按钮。”
  科恩据称已经放弃犯罪生涯,转做“合法生意”,但迈克很快让他忆起美好的旧日时光。而且没有多久,迈克便开始刺激他,公然问科恩杀过多少人。
  “呃……”科恩犹豫道。
  迈克知道其中一个被害人马克西?萨满。那存在于公共记录中——据说是在一次赌债争端中,科恩为自卫而将其杀死。
  “有多少,米奇?”迈克追问道。
  科恩的回答是:“ 首先,我没有杀过一个不该杀的人。”
  科恩当然有敌人。他当时最主要的劲敌之一是洛杉矶警察局局长威廉?帕克(William Parker),而科恩毫无顾忌地表达了对他的厌恶。“他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酒鬼,令人作呕,他是一个堕落的老家伙。换句话说,他是最糟的那种堕落虐待狂……”
  迈克被他的嘉宾脱口而出的长篇攻击性言辞吓了一跳,但并未采取行动予以制止。实际上,迈克加以怂恿——让这位暴徒重复他蔑视对象的名字,科恩欣然从命,接着诋毁洛杉矶警察局的其他高级官员。
  这是电视直播。科恩发出的这些声明未经编辑地通过电波传播,没有任何限制。
  在其1984 年的回忆录《亲密接触》中,迈克称但愿自己当时在访谈中这样对科恩说:“ 你称他为堕落的虐待狂,那无疑会引起法律纠纷。我想要说明我与所有这些言论无关,除非你能在此刻向我证明他确实是一个堕落的虐待狂。”但那并未发生。
  “我恐怕是陷入了催眠状态。”迈克承认道。“我沉湎于那一刻的戏剧性。”
  节目一结束,特德?耶茨和迈克便重新审查这期节目。他们知道自己惹麻烦了。当他们面对科恩时,科恩对整件事轻描淡写。“迈克,特德,不必在意……(帕克)不敢碰我。他不会起诉的。这个家伙有很多把柄在我手里,他不敢起诉。”
  迈克和特德很难放下心来。科恩或许有足够的机密信息来保护自己不遭到报复,但广播电视网及其员工则成为理所当然的抨击对象。果然,第二天,帕克局长便召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在会上宣称:“ 我对电视台使用那种诽谤的权利深感忧虑。”
  当广播电视网的气氛变得恐慌时,有一个人则认为华莱士小组如此快地犯错验证了自己的观点。约翰?查尔斯?达利(John Charles Daly)担任美国广播公司新闻部总裁,也主管晚间新闻广播,他当初便警告过自己的上级,不要聘用迈克。达利断言,迈克是采访者,不是记者,他和他的团队注定会给电视网带来麻烦。
  华莱士团队也憎恶达利。“约翰?达利是一个古板、自负、书呆子气、异教徒式的家伙,”兰洛斯说道,“他反对华莱士。华莱士也反对约翰?达利。”
  迈克迅速上升的名气让达利感受到了威胁,当美国广播公司管理层决定在下一周的电视节目中做出道歉时,他尤为高兴。美国广播公司总裁奥利弗?特雷兹将跟伦纳德?高登森——那个督促华莱士“让这座大楼震动”的人——一起在电视上露面。这个“悔罪二人组”站在怯懦的迈克?华莱士前面,在电视上声明:
  上周周日晚上,当华莱士先生向米奇?科恩提问时,发生了极其不幸、出乎意料且令人深感遗憾的事。我们的副总裁伦纳德?高登森跟我一起最诚挚地声明,美国广播公司收回并撤销上周日节目中有关洛杉矶政府,特别是关于警察局局长威廉?帕克的所有言论……美国广播公司对此事深表遗憾,并致以诚挚的歉意。
  然后,迈克笨拙地插话道:“ 我诚挚加入这个撤销和道歉声明。”但这不足以平息帕克局长的愤怒,他迅速向美国广播公司提出200 万美元的赔偿诉讼。另一个同样遭到诋毁的警官詹姆斯?汉密尔顿队长也向美国广播公司提出100 万美元的诉讼。多米诺骨牌开始倒下。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