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那么做。”兰洛斯谈到迈克在电视访谈节目主持人世界中的竞争力。迈克从不羞于探究卧室房门后所发生的一切。确实,迈克一直痴迷于性。兰洛斯忆起迈克采访演员安东尼?奎恩(Anthony Quinn)后的一件事。
“奎恩面色冷峻,声音低沉,是一个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家伙。访谈结束后,迈克过来跟我说:‘你能想象那个家伙的床上表现吗?’”
后来,他们给女演员安妮?班克罗夫特做了一个访谈,事前采访她的任务落在了渴望做此工作的兰洛斯身上。
“她把我迷得裤子都掉了,”他回忆道,“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情。对于迈克,她做出了完全同样的表演。”但是,访谈结束之后,迈克走到兰洛斯身边说道:“ 我的手就放在她的裤子上。”
考虑到所有这一切,兰洛斯说道:“在迈克?华莱士和《深夜追击》之前,广播和电视访谈都非常庄重得体——且苍白羸弱。”
当时最受欢迎的访谈节目是爱德华?默罗的《面对面》,其中包括替代性地到名人家中采访。默罗将在他演播室的桌子旁提问,而一个远程摄影组将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拍摄富裕的名人之家,然后再在默罗面前的屏幕上“现场直播”。问题一般从谈论当地的天气开始,然后转到屋中宠物、室内陈设和业余爱好,所有这些都事先经由演播室宣传员精心策划、排练和审查。
兰洛斯说道:“那个可怜的爱德华坐在演播室里说:‘那么,这就是客厅,对吗?’‘是的,先生,这是我们的客厅。’‘呃,那个大衣柜真有趣,你从哪儿弄来的?’‘哦,我在一次古董拍卖会上买的。’‘噢,它真棒。’”如此等等。
“即使(默罗)请来政客或著名 ,他们也会受到礼遇,”兰洛斯继续说道,“而在《深夜追击》上,我们没有自发地尊重任何人。所有人都是将被揭露、揭发和放血的猎物。”
媒体也注意到了。“华莱士提供了一个从现在充斥广播电视的所有那些无聊、肤浅和谄媚的问答节目中解脱出来的可喜途径,”《芝加哥论坛报》的拉里?沃尔特斯写道,“迈克是甜腻得令人恶心的电视访谈者海洋的强烈收敛剂。”
迈克出色地令诺曼?梅勒宣称“艾森豪威尔总统有点女人气”。他促使纽约上流社会宴会女主人埃尔莎?麦克斯韦尔承认,直到73岁高龄,她仍是处女。他诱使约翰?巴里摩尔麻烦不断的女儿戴安娜谈论她的多次自杀尝试。他令一个联盟老板冲他咆哮,将漫画家艾尔?凯普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夜复一夜,迈克像一个斗牛士般将他们开膛破肚。
迈克咄咄逼人、快速发射的提问风格很大程度上被一个常常被忽略的因素所驱动:节目现场直播。每周播出四天,每期节目两个嘉宾,迈克的最高职责便是吸引住观众的注意力。没有可切换的东西——没有搭档,没有指挥,没有音乐间奏,没有插播商业广告。只有对话。
“如果嘉宾开始偏离话题,或是回答时冗长啰唆,迈克就会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哪怕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加里?保罗?盖茨解释道。于是,迈克变成了一个现场编辑高手——思维敏捷,当回答变得无趣或偏离主题时便将之打断,调整方向,激怒对方,戳人痛处,进行劝服。最初因电视直播的局限而成为必要的迈克?华莱士式“拷问”,后来成为他在《60 分钟》的签名。
《深夜追击》成功的关键不仅是所探讨的问题,其摄影风格同样独特。不是采用所有电视访谈节目惯用的中等特写镜头和标准角度,特德?耶茨雇用的摄影师会将他们的摄像机变焦为极端长焦镜头,展现倒霉的嘉宾每一滴汗珠、每一下神经质的抽搐以及每一次震颤。这使该电视节目引人入胜。正如评论员伊娃?柏琳纳描述的那样:
在电视上,华莱士有史以来第一次抛弃了通常那种迎合、简单、只为赚钱的问题,对著名嘉宾进行粗暴、伤人的拷问。他的研究人员调查深入、透彻。对此,他的嘉宾既爱又恨。只以黑色背景和他的香烟烟雾营造气氛,猎手提出挑衅的问题,猎物在令人汗颜的大特写镜头中局促不安地扭动。
同样,《深夜追击》选择的采访对象也会激起公愤。迈克、特德和他们雇用的星探玛琳?桑德斯(Marlene Sanders)想方设法预约采访诸如脱衣舞女、暴徒、三K党徒、节育提倡者、吸毒者和同性恋等从未在电视上见过或听过的有争议的人物。这些插曲惹得全城议论纷纷,《深夜追击》成为终极“茶水间”节目,几乎比广播电视上任何其他节目都制造出更多的明日新闻。
在20世纪50年代末期平静的文化氛围中,这相当于广播电视上的无政府主义。正如艾尔?兰洛斯所言:“我认为,在文化意义上,《深夜追击》是60 年代的一个重要的开幕礼炮。”
几乎在一夜之间,迈克成为流行文化的一部分。评论家把他称为“迈克?华莱士……可怕的电视调查‘托尔克马达’”。《纽约客》(The New Yorker )杂志刊登了一幅漫画,一个被烦恼所困扰的人躺在沙发上,他的缩小版在旁宣称道:“一旦我们发现你在努力隐藏什么,我们就会弄清你为什么逃避迈克?华莱士的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