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自由时光

  燕子号的船员环顾了一下他们刚登陆的海湾,发现除了将海湾遮得严严实实的热带绿色森林外什么也没有。

  “我们把东西都拿上岸怎么样?”苏珊问道。

  “最好先去探查一番,”约翰说,“到时候还可能要匆忙驾船离开。”

  “不吃早餐就去吗?”罗杰问。

  “现在又不饿。”约翰说,“枣子和巧克力还没把你喂饱啊?”

  “可是吉博尔饿了,”罗杰说,“我得给它吃点儿香蕉。”

  “行吧。”约翰说,“你在干什么,提提?”

  “我们得带上波利。”提提说着,将鹦鹉笼从船上拿了下来。

  “我去拿我的罗盘。”约翰说。“天哪!”紧接着他大声叫道,“我将六分仪和航海天文历放到我们这艘船上了,弗林特船长会需要的。”

  “要是他被班轮救起就不需要了。”苏珊说。

  “可要是他没被救援呢?”约翰说,“我希望——”



  “没事的,”苏珊说,“反正现在你也给不了他。”

  “我知道,真希望能给他。”约翰说,他仔细看着罗盘,“是东南风。如果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随风漂流的话,他们会从那边来。快,我们先找个地方,看看情况再说。轻点儿,如果附近有土著人,我们可得瞧清楚了,不能让他们先发现我们。”

  他又看了一眼罗盘,然后将罗盘握在手里,带头走向林子。罗杰牵着吉博尔跟在他后面。提提则带着鹦鹉跟着罗杰,苏珊走在最后。林子实在不怎么好走,树上挂着的藤蔓植物就像一张张网,经常挡住他们的去路。他们不时得爬过长满青苔的光滑石头,其间还时不时出现一片沼泽地。苏珊提醒大家小心蛇,这下他们走得更谨慎了。蛇倒是没见着,但看见蜥蜴了。巨大的蝴蝶拍打着翅膀飞过他们,奇怪的鸟儿在他们头顶尖叫,草蜢还是蝗虫发出像是棍子挨着篱笆拉过的声音。

  约翰突然停了下来。其他人踮着脚尖走到他身边。

  “有条小路。”他说。

  “那意味着这里有人家。”提提说。

  “肯定是通往什么地方的。”罗杰说。


  他们沿着小路来到一个拐弯的地方。约翰又看了一眼罗盘。“一边通向西北方,”他说,“一边差不多是往东方。我们往东走能看到大海。真有意思,在海岸线附近竟然没看到任何建筑物。”

  “大家都跟上来。”苏珊说。

  “我们在树上做个记号吧,”提提说,“万一我们很快就得回去呢。”

  “好主意,提提,”约翰说,“我早该想到。”

  提提早已拿出小刀,在树干上刻了个标记。浓浓的糖浆从剥了皮的树上流出,她还没刻完,几只巨大的蓝蝴蝶就开始吮吸,振动的翅膀拂过她的手指。

  “这下好了,”约翰说,“走吧。”

  现在,路也好走了。有人已将那些藤蔓植物砍掉了,热带丛林低矮的灌木也被清除了。小路两边的树桩表明之前有人砍掉过这里的树。他们沿着小路迅速往前,右边,偶尔还能瞥见波光闪闪的水面。突然,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海岸上方,脚下的岩石非常坚硬,眼前的大海更加开阔了。

  “天啊,这把椅子真不赖!”罗杰大叫,赶紧跑到前面,爬上去一屁股坐在上面。


  那是一把刻在岩石上的大扶手椅,扶手前面是一个龙头,椅子后面浅浅地刻着一条腾跃的龙。

  “椅背一点儿也不平坦,”罗杰说,“但这是个好地方,适合做哨所。”

  四个人全都望向大海。

  “这里正对着太阳,”约翰说,“不是什么好事,海上即使有船也看不到。我们等会儿再来这儿。这条路到这边没了。我们最好去看看路的那头通往哪里。走吧,罗杰,从宝座上下来。”说完他往来路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来到提提做标记的地方,一群蓝蝴蝶停在上面。约翰走得更慢了,不时停下来听一听。

  “我们不能太冒失了。”他说。

  “要是听见有什么人来了该怎么办?”罗杰问。

  “飞快离开小路,趴在地上。”约翰说,“还得小心别留下什么痕迹。躲起来的时候得机灵点儿,跟蛇一样。”

  “蛇可不会跳。”罗杰说。但这话只有提提听见了。

  “这个海岛可真小,”约翰说,“我们应该到路的另一头了。嘘!”他突然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罗杰问道。

  “嘘!”苏珊说。

  “房子。”约翰小声说,“你们待在这儿,随时准备逃跑。”

  “千万小心。”苏珊说。但约翰早已绕过小路的弯道,不见了踪影。

  提提和罗杰站在约翰之前站立的地方,苏珊也跟了上来。他们看见约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然后看到林中的小路那头,明亮的青砖屋角上刻着一条红色的龙,再往上就是他们之前登陆时看到的位于崖底的深水。

  “别靠得那么近,”苏珊说,“约翰说我们得准备随时逃走。千万别松开吉博尔的链子。”

  好几分钟过去了,约翰跑着回来了。

  “那里没人,”他说,“那房子挺怪的,我进去看了。小路径直通往码头,但是那里没船。房子周围也没别的路了。”

  “快点,吉博尔,”罗杰说,“前面很安全。”

  他们来到房子那儿,发现确实挺怪的。所有拱形屋顶的下檐都刻有红龙。四个角同样刻着红龙。屋檐下是两级台阶,与房子等宽。台阶后面有个露台,后面的房子是开放式的,仅有一堵低矮的墙。中间有个像门一样的开口,开口两侧各有一根木柱。这么看上去,像是整栋房子的前面全是门道,只是没有门,两扇大窗户也没有玻璃。

  “只有一个房间。”苏珊说。

  “后面好像有个内室。”约翰说,“这里看上去倒像度假屋。”

  “为什么没人住呢?”苏珊说。

  “住在这里的人可能得瘟疫死了吧。”提提说。

  “胡扯!”约翰说,“很可能是间度假屋,要是别的,也太小了。”

  他们踮着脚走进屋里,说话的时候格外小声,仿佛屋主正在里面睡觉,不希望吵醒他似的。

  “这里有人住。”苏珊说,现在,她的眼睛已经适应里面的黑暗了,看到了房间角落里一个开着的碗柜。“气化炉……水壶,还有两个杯子……一盒石蜡……”她打开盖子嗅了嗅。

  “这里肯定有人住的,”罗杰说,“还是英国人呢,看这个。”

  正对入口最远端的角落里有一张低矮的木桌子和一个饰有雕刻的凳子。罗杰摸了摸桌子上的书。

  “有人在学拉丁文。”他说。

  “盒子里全是茶叶。”苏珊说话的时候视线并没离开碗柜。

  “这边,苏珊!”约翰喊道,“剑桥大学课程,还是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

  “还有一本拉丁英语字典。”提提说。

  罗杰看着一本薄薄的练习本。“有人在翻译,”他说,“不过才刚开始。我懂点儿拉丁文,这部分讲的是埃涅阿斯神父在布道,我们在校的最后一期学过。”

  “如果他们是英国人,我们就没事了。”苏珊说,“里面有什么?”她正往门开着的小内室看。

  其他人也不管那些书了,也跟着她往里面瞧。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跨过那条门槛。一束微小的光从侧墙上一个四四方方的洞中射进屋内,他们发现屋里没几样东西,除了一个大红箱子——上面立着一个下半部分叉开的椭圆形的木头,同样被漆成红色,上面还印有金色汉字。

  “应该是个祭坛。”约翰说。

  “我们不该来这种地方吧?”提提说。

  “为什么不行?”约翰说,“如果这里是供人钻研拉丁文的地方,那我们来有什么要紧的。”

  罗杰又去看那些书了。“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他说,“看这个,她在上面写了很多名字呢。”他们越过他的肩膀看过去,发现《埃涅阿斯纪》的扉页上反复写着一个名字:

  Li??????????????李

  MissLee???????????李小姐

  MissLee,B.A.????????李小姐(文学士)

  MissLee,M.A.????????李小姐(硕士)

  MissLee,Litt.D.????????李小姐(博士)

  MissLee,M.A.,Litt.D.,etc.??李小姐(硕士,博士)

  他们盯着许多写在旁边的汉字。

  “李小姐,”提提说,“你们不记得港务长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哦,算了吧,”约翰说,“他说中国人用她来吓唬孩子。而且他说的是‘MisseeLee’,而不是‘Miss’。谁会害怕一个女学生?”

  “这些中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要是我们在中国长大,那就懂中文了。”约翰说。

  “她自己也不是很懂,”罗杰说,“也只写了前面四行。我们再在后面加一行,把画也画出来。”

  他给他们看了字典上那首押韵的拉丁诗,这首诗的用意是学生警告他人别偷自己的书:

  Hicliberestmeus,

  Testisestdeus,

  Siquisfuretur,

  Percollumpendetur.

  “没有最后一行可不好。”罗杰说。

  “要我说,”苏珊说,“如果这人只是一个在此学习的女生,她不会介意我们用这栋房子的。我们最好把燕子号上的东西带来。”

  “我们把船开过来吧。”提提建议道。

  “最好还是留在原地。”约翰说,“首先,没人能找到她。也许我们等下要逃命。总之,我们必须注意岛的另一边,以防弗林特船长等人经过。”

  “我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苏珊说,“在燕子号上过一晚已经够呛了,我们连帐篷都没有。现在所有人都去拿东西。”

  “我们去看看码头。”约翰说。

  小路下面是一个漂亮的小海湾,那儿有个石砌的码头,是个停船的好地方。约翰已经仔细看过那边陡峭的悬崖。悬崖脚下也有个码头,后面还有一条“之”字形的小路,一直通往崖顶。他指给苏珊看了。

  “没有房子,”苏珊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我们到码头上去。”提提说。

  “尽量在树林四周。”约翰说,“我们得当心点儿,别先被人家瞧见了。”

  “我们把东西拿到那房子里去。”苏珊说。

  “好吧,”约翰说,“我们去拿东西。罗杰去哪儿了?”

  他们往回走,正好碰见罗杰从屋里出来。

  “我把她不知道的最后一行加上去了,”他说,“她应该会很高兴的,我还将图画好了。”



  “罗杰!”苏珊叫道,“你怎么能在别人的书上这么做?”

  “我又没乱涂乱画。”罗杰说,“要是她知道,也会写上去的。”

  苏珊很快走上台阶,来到屋里。约翰和提提也跟着进去了。字典在那儿翻开着,扉页上的押韵诗也完成了:

  Hicliberestmeus,

  Testisestdeus,

  Siquisfuretur,

  Percollumpendetur,

  Likethispoorcretur.

  然后是罗杰写的“下场犹如此人”,下面还有一幅画。

  “你有橡皮吗,提提?”苏珊一脸严峻地说。

  “我用的是拷贝铅笔。”罗杰说。

  “那就没辙了。”苏珊说着将字典拿到房子前面光线充足的地方,“根本擦不掉。”

  “如果非要去擦的话,会越弄越乱,”罗杰说,“总之,我之前可是很小心的。”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忍不住乐了。



  “可这不是你的书。”苏珊说。

  “罗杰,”约翰说,“你没资格成为一等水手,你就是一个蠢蛋,十足的蠢蛋,还有可能连累我们。你将书弄乱了,如果这女的发脾气,有你的好果子吃,我们都会被牵连。不过现在木已成舟,也没办法了。走吧,我们去搬东西。”

  大伙儿也没再说字典的事了,连罗杰也不说了,虽然他一直耿耿于怀。他跟自己说,大家这么说很不公平,那幅画画得还真叫顶呱呱,没理由不被人喜欢啊。

  只需跑一趟,他们就把从野猫号上抢救出来的东西带过来了。约翰小心翼翼地将弗林特船长的六分仪和航海天文历放到较大房间的角落里。苏珊开始布置睡袋,将房间变成了一个临时宿舍。罗杰虽然总想着再去看看他的画,但还是咬咬牙,跟书桌保持一定的距离,只在一旁兜来兜去。后来,罗杰拿出一个从水壶后面找到的小铁盒,当时苏珊正要告诉他离碗柜远点儿。

  “这是什么?”他打开盒子嗅了嗅说,“小块小块的果冻。”

  “你可不能吃。”苏珊说。

  “才不要呢,”罗杰说,“你可以试试。是甲基化的,硬硬的。”

  苏珊从他手中接过盒子,嗅了嗅里面的小方块,看看盒盖。“副醛片,”她读道,“新加坡产的。”她看着外面的标签补充道。

  “他们可能是英国人。”提提说。

  “我去泡茶,”苏珊说,“如果这玩意儿能点着普里默斯气化炉的话。”

  “炉子又不是我们的。”罗杰说。

  “这完全不同,”苏珊说,“我们用过后可以清理干净。如果这里有人,他们也会泡茶招待我们的。”

  “快点儿,”约翰说,“我们应该出去看海了。”

  “他们最好吃一顿像样的饭菜。”苏珊说。

  她摇了摇炉子,发现里面还有些油。她拿出两块副醛片,放在装甲基化酒精的地方。然后她用清洁剂清洗了喷嘴,点燃了燃料。三聚乙醛片熔化了,变成了酒精一样的东西,蹿着蓝色的火苗。他们看到火苗就要熄灭了,苏珊关掉阀门,拉了几下鼓风机,炉子呼呼地燃起来了。

  “水呢?”罗杰问。


  “快,快,快去找水。”苏珊说。

  “在我们登陆的地方有股细流。”约翰说。他拿起水壶跑了出去,很快装着满满一壶水回来了。“是淡水,”他说,“那里肯定有一眼泉水。”

  十分钟后,水开了,苏珊放了点茶叶在水壶里,用她的多功能小刀的刀尖搅了搅。约翰从放有应急干粮的盒里打开一罐牛肉糜压缩饼,提提拿出饼干。“一人两块。”苏珊回过头说。罗杰则在那儿切剩下的那点巧克力。

  “我把那个装有水的大杯子留在燕子号上了。”提提说。

  “这里有两个杯子。”苏珊说。

  “也太小了。”罗杰说。

  “够大的了。”苏珊说。

  “可这是别人的杯子。”罗杰说,“气化炉、燃料、茶叶,跟那该死的字典一样,都是别人的。”

  *

  碗柜里既没有勺子、刀子,也没有叉子,只有一把筷子,这下他们犯糊涂了,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但他们自从上次在野猫号主帆做的遮阳篷下吃咖喱鸡蛋和橙子后,再也没美美地吃过一顿饱饭了。大家可是饿坏了,比起刀叉,用手往嘴里塞食物可来得更方便,甚至匆忙从海边回来的约翰也没阻止这些海难船员们美餐一顿。约翰也没亏待自己,在他们吃完很久后,他也做了顿好吃的。罗杰说他感觉吃完这顿后他还能熬一熬,约翰则去了露台,想看看悬崖上的那条小道上有没有人,对面的水域有没有码头,期间还往房间里看了两三次,想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做好准备。


  “我要把气化炉、杯子和水壶洗干净。”苏珊最后说。

  “哦,听着,苏珊,”约翰说,“我们早就应该去探查了,我得确保岛的另一边没有人。回来再理会这些东西吧。”

  “很快了。”苏珊说。约翰知道跟她吵也拗不过她。

  “好吧,”他说,“等你把东西收拾好了就到石椅那里跟我会合。我在那儿等你们。现在我还要去海边看看……就这样了。我会沿着林子的边缘走,一个人去就行了,如果都去时间还得久些。不过,你们真得快点儿。”

  “我们会比你先到石椅那儿。”罗杰说。

  “那有什么出奇的,”约翰说,“我走的那边连条路都没有。”

  约翰又在房子外面转了一圈,然后,他藏身林中,尽可能挨着海滨,艰难地往海岛北边走去。

  *

  约翰走后,苏珊收拾得更快了。她还让罗杰到走廊上放哨,以防万一有人从悬崖下过来。不管是中国人还是英国人,她都不想一个人留下应付他们。差不多收拾好的时候,她又环顾了一下房子,想卷起睡袋,但最终还是觉得这里用来做宿舍更合适,然后放了一些巧克力在口袋里,以防到时候需要。然后她跟罗杰、吉博尔、提提和那只鹦鹉一起沿着树林的小路出发了。


  “我早知道我们会先到。”罗杰说着,再次坐在那张大石椅上。

  “约翰去探查这座小岛估计得要点儿时间。”苏珊说,不过,她已经开始留意约翰穿过树林的动静了。

  “好像整个世界上就根本没船这号东西。”提提望着空荡荡的海面说。

  林子的左边有座小山,后面远端有个岬角。右边以及他们的前方都是波光粼粼的海面,从他们的脚下一直延伸至地平线。没有帆,没有船,也没有路过的轮船冒出的烟。真的很难相信,就在昨天,他们还在海里亲眼目睹野猫号葬身火海,而现在,南希、佩吉和弗林特船长肯定正坐在亚马逊号上漂流,寻找燕子号。除非他们真的已被开往上海、横滨或香港的班轮救起。

  约翰出现的时候他们竟然没发现。

  “你潜行的技术真棒!”罗杰说。

  “我走遍了整座海岛,”约翰说,“岛上没人,除了从房子到这里的小路外也没别的路了,这就好了。那边的悬崖和陆地之间似乎有条小溪,山峦和海滨之间的树木郁郁葱葱。沿着海滨也能看到树,不过看起来挺远的,悬崖和悬崖脚下的树看上去就近多了,但这件事也没法确定。反正我是没见到什么房子,也没见到人。


  “现在我们打算怎么办?”苏珊说。

  “我们有吃的,”约翰说,“暂时没事。当务之急是注意观察。只要弗林特船长发现我们离队了,他就能猜到我们发生什么事了,也会知道我们往哪边漂走了。他应该会来找我们,弗林特船长有罗盘,找我们是不用六分仪的——天啊,要是当初我们拖着他去亚马逊号时把那东西给他就好了。当然,亚马逊号现在也可能在海上漂流。他们可能离我们很近,也许正沿着海岸在找我们呢。”

  “要是他们走过头就糟了。”提提说。

  “我们得把眼睛睁大点儿。”约翰说。

  “如果他们还在驾驶亚马逊号,现在的风还挺合适的。”提提说。

  “现在刮的是东北风,”约翰说,“也不再涨潮了,我们正好躲在那个岬角后面。但现在的风正好可以让他们驾船进海湾。”

  “我们随时都能看见他们。”苏珊说。

  “但要是如弗林特船长所说的,他们被班轮救起了呢?”罗杰问道。

  “那他们到了港口才能想办法,”约翰说,“只要他们被人救起就知道到哪里找我们。”

  “我们看到的任何船都可能是他们。”罗杰一边说,一边焦急地看着海面,可这会儿哪有船的影子。

  “他们不能用无线电联络海岸警卫队吗?”苏珊说。

  “这里哪有什么警卫队。”约翰说,“总之,我们不会有事的,手里有干粮,还有房子可以睡觉。趁还没天黑,我们就在这里等等,观察海面的情况。”

  “但屋主可能会回来。”苏珊说。

  “运气好的话,他们不会回来的。”约翰说,“况且,即使他们回来,说不定那些人都是好人呢。当然,弗林特船长他们找到我们最好。”

  他们坐在石椅上观察了整整一天。时间慢慢流逝,太阳也不在原来的位置了,现在更容易看清楚海面的情况。他们也困了,开始轮流值班,其余三人则躺在附近的阴凉处小憩。在燕子号上折腾一宿后,他们还真困了,但怎么也睡不着。不停有鸟儿啊,蝴蝶啊,还有焦躁不安的吉博尔来骚扰他们,他们还会接二连三地被噩梦吓醒。又过了好几个钟头,太阳已经过了头顶,开始往陆地下沉。他们观察了好几个小时,也不涨潮了,没有风,海面上连一点儿涟漪都没有,这种天气状况很适合亚马逊号。可几个小时过去了,根本就没见着那艘船。

  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他们才看到一艘帆船。

  坐在石椅上的罗杰是第一个看到的。他跳起来站在椅子上。

  “嘿,有船了!”他大声喊道,“约翰,醒醒!”

  这下,大伙儿都醒了。罗杰指着那边。

  “帆是棕色的,”提提说,“不是亚马逊号。”

  约翰拿起望远镜。“一共有三根桅杆,”他说,“是艘中国帆船……朝这边过来了。”不一会儿,他又说,“离那边的岬角更近了。”

  “如果是中国帆船,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瞧见了。”苏珊说。

  “这事可说不准。”约翰说,“我们最好趴低点儿……船正朝这边过来了。”

  “马上就要天黑了,”苏珊说,“趁还能看见路,我们应该沿小路回去。”

  “好吧,”约翰说,“再等一下。那船正沿着海岸航行。我之前不是说那里有条小溪吗,那边也许还有个港口。”

  “连灯塔和浮标都没有。”提提说。

  “那边肯定有什么东西,否则那艘船也不会驶进去。”

  “我们就是再在这儿等下去也看不到。”苏珊说。天已经黑了,那艘棕帆船慢慢沿着郁郁葱葱的森林行驶着。

  “船就要进海湾了。”约翰说。

  “嘿!他们还挂起了桅灯。”提提说。

  “走吧。”苏珊说,“走吧,提提。要我带着波利吗?别再放开吉博尔了。”

  他们最后看了一眼那艘中国帆船,多多少少有点失望,因为那不是亚马逊号。想到弗林特船长、南希和佩吉还在海上漂流,要不就是坐上班轮离他们越来越远了,能不失望吗?夜色中,他们快步沿着小路往回走,进屋后,苏珊摸索着找到桅灯,约翰准备了火柴。

  “把桅灯放在屋后,”约翰说,“这样岛上的人就看不到了。”

  苏珊把桅灯拿到桌上时,差点掉在地上。“罗杰!”她大声喊道,“你到底把这些书怎么啦?”

  “我连碰都没碰。”罗杰说,“你说我不该画那幅画,最后接触书的人是你。”

  “那些书都不见了。”苏珊说。

  他们很快在房子里找了找。一切都跟他们之前离开时一样,但维吉尔的那本《埃涅阿斯纪》、字典和练习本都不见了。

  “有人来这里将书拿走了。”提提说。

  “不可能是吉博尔,”罗杰说,“它可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的。”

  “有人来过,”约翰说,“而且这人知道我们来过这儿。”他跑出去,盯着黑漆漆的悬崖,也没发现什么灯光。

  突然,悬崖后面“砰”的一声,声音此起彼伏,最后一连串的声音响起。其他人也跑了出去。

  “什么声音?”提提大声说,“打仗了吗?”

  “是枪声。”苏珊说。

  “像是火药阴谋那天。”罗杰说。

  “是鞭炮声,”约翰说,“这里肯定有个港口。那艘中国帆船回港了,应该是捕了不少鱼,乡亲们放鞭炮祝贺。唉,好想知道是谁把那些书拿走了。”

  “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苏珊说,“他们也没动我们的东西。沙丁鱼、枣子和睡袋都在。现在不会有人来了,但明天早上就得防着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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