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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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瑛瑛作为家庭主妇,不在地里转就在灶台转,管理着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对杨跃华的事极少过问。修理店的经营也顺顺当当,每天都有一些业务,补胎打气、加水检修这些活都是两个小工干,收款主要是跃华,偶尔跃华不在,王瑛瑛也代为收缴,但两个小工是不沾钱的,杨跃华也不放心让他们沾钱,怕难以弥补出现的漏洞。

  修理铺开张的前几月,王瑛瑛和杨跃华相安无事,但两三个月后,细心的王瑛瑛发现杨跃华有一些不对。刚往城里跑时,杨跃华总是以买摩托车配件、买工具来敷衍和欺蒙。但日子长了,疑窦产生了,王瑛瑛开始怀疑起跃华来了。

  怀疑总归是怀疑,王瑛瑛摸不透杨跃华底细,每每问起,杨跃华也支支吾吾,不回一句真话。家庭的经济慢慢好起来,每月杨跃华千儿八百的都要给王瑛瑛一些钱,虽然家是王瑛瑛当,男人在外找钱回家,女人围着灶边转。但钱来得太容易反而使得瑛瑛心不安气不壮,老怀疑钱不干净。

  端午前两天,王瑛瑛逢场天在街上买一些糯米、棕子叶,准备包粽子。端午是敬祭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以喝雄黄酒、门上挂苍蒲和艾草、吃粽子来悼念老先生。虽然是一条街上,但南街北街有一公里多距离,这个镇是乌蒙山区的大集镇,街面虽然狭窄,但街道长,中、南、西、北几条大街相连,逢场天好不热闹。



  王瑛瑛很久没上街溜达了,待她把端午需要的物品购齐,和一些摆摊设点的老街坊聊聊天,回到家中已是黄昏时分。她把买来的糯米、粽子叶等物品放回伙房,径直走回他们居住的里屋。当她迈进里屋的门槛,举目就看见床头凸现出一包东西来。也是王瑛瑛眼尖,她走到床头,拉开枕头,十来包大小不一的塑料包展露在王瑛瑛的眼帘前。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虽然知道是杨跃华的,但一包包捆绑得严严实实,是什么东西呢?王瑛瑛虽然一般不会动杨跃华的东西,但这么久来杨跃华老往城里跑,她对钱的来路持怀疑态度,而街上瘾君子很多,特别是年轻一代。

  小镇在新中国成立前和新中国成立后吸毒者、贩毒者从来不断,就是在毛泽东时期,专政斗争那么残酷,小镇吸贩毒都没有绝迹。但那时是吸食鸦片,而吸食者大多是旧社会过来的人。而今瘾君子升级了,鸦片是没人问津的,主要是吸抽海洛因,那是从鸦片中提取的精华,纯度高、价格贵,是有钱人的奢侈品,没钱人要吸食只能以毒养毒,边贩边吸才能养活。一朝吸毒,终身难改。

  王瑛瑛想打开看个究竟,以解杨跃华常往城里跑之谜。

  她拉开电灯,橘黄色的灯光四溢,房内一下亮了许多。她伸手正要拆开那捆得结结实实的线时,杨跃华推门进来,一眼看到王瑛瑛的动作,慌忙拦住她,脸一刹那纸一样白,一边拦一边颤抖着说:“你拆不得,你拆不得!”

  “你这是啥金宝卵,我拆不得?”王瑛瑛生气地回道。

  杨跃华从她的手中夺下物品,知道事情露馅了,如果再隐瞒会造成夫妻间的隔阂。

  从一起长大到相爱,从结婚到生儿育女,他们夫妻间没有红过脸,但这回看来是不行了,如果如实招来,瑛瑛是什么态度?不讲,她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又咋说?杨跃华心中想着。

  “不拆也可以,那是什么,你必须老老实实说!”王瑛瑛开始发话,不愠不火,仿佛胸有成竹,就看你杨跃华是否诚实。

  王瑛瑛果然察觉有问题了,只不过这一层纸没有捅破,或者说没有机会捅破,如今机会来了,不捅破是不成的了,所以她追根觅底地问。

  杨跃华脸白一阵红一阵,红一阵白一阵,慢慢地说道:“还不是因为穷,为了这个家嘛!”他的声音明显理短词穷。

  “为这个家?你犯法也为这个家,以后你被杀头了也为这个家!”王瑛瑛没好气地说。

  杨跃华被王瑛瑛啰唆一通,句句都揭他的伤痕痛处。他显得理屈词穷,加之王瑛瑛是辣椒脾气,平时做事干净利落,性格也泼泼辣辣,虽不是轻易发火的女人,但这次是原则问题,所以,她穷追不舍,一定要掰开杨跃华的嘴,要他说出钱的来路。

  他俩在房内僵持了很久,娃娃们敲门,王瑛瑛把门拴上,不准他们进来。

  杨跃华思前想后,不如实招来过不了王瑛瑛的这一关。他只好一五一十,从跟李强借钱开修理店到给李强送货。最后,杨跃华说:“到现在为止,我都只给李强送货,自己没去卖,虽然掌握了十来户人家,但都是送整包,不发零包,零包是那些收货人自己发,从中牟利,以贩养吸。到如今我海洛因都没看过,只是送货不是贩卖,只是劳酬,利润都是李强得,违不到啥法!”

  “这还是违法,你们是同伙,不是违法是犯罪,你还不快收手,宁可过穷日子、苦日子也不要去犯法!”

  王瑛瑛大义凛然,希望他金盆洗手,从此不再为李强卖命。杨跃华虽然不是瘾君子,但已经入行得道,钱也来得容易,难以收手了!

  端午过后,天气就转热了,高原的气候,虽然盛夏无酷暑,但久晴必闷,闷热时心也憋得发慌。

  这天下午,杨跃华穿一条灰色短裤,上身穿件纯白色的背心,手拿一把棕叶扇躺在修理店门口悠闲地纳凉。自从被王瑛瑛发现蛛丝马迹后,他就特别小心。虽然常有口角,但杨跃华不吸,王瑛瑛心理平衡了许多。

  杨跃华正靠着竹椅,优哉地扇着竹扇,李强带信来,要他到李强家。他盘算大概又是第二天送货的事。他慢腾腾起来,也不穿上外套,就这身打扮,脚下拖着一双叉口的塑料鞋,向李强家走去。

  他拖拖沓沓来到李强家。天慢慢黑下来,小街上亮起盏盏灯光,橘黄色的灯光从敞开的门外射向街道。他走到西街,来到李强的门前。门前停了一辆摩托车,这辆摩托车不是“山鹰”,看上去比较高档,是一台日本铃木。杨跃华来过李强家无数次,这是第一次看到这辆车。杨跃华估计李强家来了人。他推门进到客厅,果然李强、徐明都在,还有一个陌生人。

  李强招呼他落座,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兄弟,在云南那边发财,也是生意人,叫马涛,你就叫他马哥、马老板吧!”李强介绍时把“在云南那边发财”说得特重。发什么财,杨跃华也没问。李强介绍完马涛,转过来介绍杨跃华道,“他也是我兄弟,铁哥们,现在一道发财!”

  他把“一道发财”说得也重。马涛仿佛从介绍中听懂了什么,也频频地点头。至于徐明,仿佛和马涛已经有了往来,互相认识,不是很拘礼,比较随意。杨跃华心想这可能是他们的上线,就是供货商了。

  四个人一边喝茶、抽烟,一边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会儿,李强招呼大伙进入餐厅。

  餐厅和伙房连在一起,一张马来西亚进口的红木桌,四个人分宾主坐定。李强从橱柜中拿出一瓶贵州茅台。马涛见李强开酒,忙双手拦住他说:“李老板,我还得赶路,你是知道的,干这一行白天不能走,只能晚上行动,又要开摩托,路面又不好,怕有闪失。”

  “哎,今天你是贵客,加之第一次和跃华见面,以后还望你多多关照,高兴喝上两杯,少喝一点没事!”

  徐明平时就不会喝酒,自然无动于衷,反正开不开他都不喝,也没发表意见。而杨跃华喝酒,虽然生长在茅台之乡,但从来没喝过茅台,也不好表态,只好听之任之。

  马涛拗不过李强。李强打开酒瓶盖,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他用鼻子在瓶口嗅嗅说:“你们闻闻,我这酒窖了十来年,不是贵客不开瓶,这味多正宗!”他边说边给四个杯中酙酒。

  李强知道徐明从不喝酒,只给他倒了半杯。酙完酒,他右手举杯说:“我们都是铁哥们,这几年托马老板的福,都发了点财!我先敬一杯!”说完他一“咕噜”就往嘴中倒。

  马涛见李强都干了这一杯,也不好再推托,也干了一杯。杨跃华本身能喝酒,见他们都干了,也干了杯中酒。只是徐明,举起杯在嘴边嗅嗅就放下杯子。

  李强提议连喝了三杯。第四杯酙满后,李强举杯面对马涛说道:“马老板,今天介绍跃华认识,证明是自己人,下步你要多关照!”

  杨跃华忙举起杯,顺着李强的话说道:“请多关照!”随口就把酒干掉,把杯倒过来对着马涛说,“先饮为敬!看杯子见底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瓶酒下肚,李强已经有点醉了,但马涛和杨跃华一点酒意都没有。李强还要去找酒,被马涛拉住说:“我今晚要走两三百公里,天亮前要赶到昭通,酒不能再喝了。”

  李强虽有几分醉意,但大脑还算清醒,听马涛这一说,怕误事,也就不再勉强,就添饭,说下次再喝。

  吃完饭,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马涛起身告辞要走。李强也不挽留,让跃华和徐明坐下,他送马涛出门。走到门前,马涛发动摩托,和李强点点头,踩上油门,摩托车刹那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镇的夜黑得快,吃完晚饭,家家户户射向街面的灯光熄灭了。小镇没有街灯,人们忙碌了一天,不论下地干活的还是经商赶溜溜场的人都没有城里人悠闲熬夜的习惯,天黑就关门闭户熄灯睡觉。街上静得出奇,黑黝黝的夜幕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墨蓝蓝的天幕繁星点点,但没有月亮,月黑头的山村使人心凉凉的,在街上独行有点心惊胆战,毛骨悚然。有一种不知名的夜鸟在李强家后园“吱吱”地呼叫着,来来回回在呼窜。李强送走徐明和杨跃华,头晕得厉害,呼呼入睡了。那鸟直叫得李强的妻子方艾心中发憷。她也灭了灯在另一屋和孩子们睡了。谁也不会想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夜晚会发生什么。但到第二天天大亮,方艾起床给李强和孩子们煮好早餐,李强也没睡醒。她嘴里骂骂咧咧来到李强睡的房间:“你个懒驴,还不起床,睡尸魂不是!”当她伸手去摇李强时,摇几下都摇不醒,方知情况不妙,拉开被子一看,李强已经没气了,身体半僵半卧蜷曲在宽宽的双人床上。

  她知道李强走了:“你这砍脑壳的,你咋了?叫你不抽你就改不了啊!这一家老小怎么办啊?”她哭着叫醒家里人和街坊邻居,又捎信请来镇卫生院的周医生。周医生拿脉听听心脏,知道李强头晚酗酒的情况,她下结论为:“脑溢血不治身亡!”

  原来,长期吸毒的人是绝对不能喝烈性酒的,瘾君子因吸毒,造成心、脑血管发生变化,身体机能不适应海洛因化学成分的侵袭,酒精进入血管对管壁扩充产生压力,造成血管破裂,不是出现心肌梗塞就是出现脑溢血猝死。

  李强属于后者。

  太阳才升起一竹竿高,瑛瑛就得知李强死了的噩耗。杨跃华也是头晚喝多了,回家又和瑛瑛疯了大半夜,很晚才呼呼入睡。因杨跃华喝酒后性刚,不疯得筋疲力尽无法入眠。由于精力、体力大量消耗,第二天大半天不醒。

  噩耗传到王瑛瑛耳中,她急匆匆回到屋内,反拴上门,将杨跃华叫醒说:“昨晚你们做的好事,李强死了!”

  杨跃华还睡眼惺忪地答道:“哪能喔?昨晚还好好的!”

  “好,好你妈个头!”王瑛瑛几乎是怒不可遏地说道。杨跃华被吓醒了,睡意全消,一骨碌起床,穿上衣服就往西街跑。


  杨跃华急匆匆来到李强家附近,他要看个究竟。但见李强家门前站满了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议论着。他不敢靠前,仿佛是自己杀死李强一般,心堵得慌。虽然没有看到李强的尸体,但李强家门上已经粘上一块方形的白纸,这是这家有人死了的明显标记。他仿佛做了一件亏心事,不敢逗留,返身回到家中。

  通过近年的打拼,修理店有一些进项,收入增加了,杨跃华的进项更大,家渐渐富足起来,但越是钱多了,王瑛瑛越觉得心中空荡荡的。生下第三个孩子后,王瑛瑛被政府赶到镇医院做了结扎手术。这使她心情常常烦躁不堪,平日里钱来多了,她就怀疑杨跃华经营不正当生意,来源不明不白,常常有口角。其实她也是好心,要杨跃华走正道致富,不要干歪门邪道,那种短命钱是吃不稳的。杨跃华何尝不这样想,虽然他知道瑛瑛是好心,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现在正是钱来得猛之时,有钱谁人不想?钱多谁人不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至理名言,贫穷的日子过够了,杨跃华也不想再过了。因此,计生结扎时可扎男可扎女,王瑛瑛本不愿去结扎,她要杨跃华去,但跃华不去,俩人关上门就干了一架,最后看到政府下最后通牒,王瑛瑛只好让步。

  这次李强死了,王瑛瑛知道那晚杨跃华也参与了,而且有了黑色交易。她想借这个机会,要跃华收手,家中存款也有了,老老实实干修理店,正正当当做生意。但这一想法和杨跃华的想法有分歧,难免又磕磕碰碰,闹得俩人都心存疙瘩。

  立秋后,天就渐渐凉了,地里的包谷都蔫了壳,枝叶退去了青绿色,枯萎的腰肢伸着身儿。正是掰包谷的季节,李强死后一段日子,杨跃华没往城里跑,上线死了,下线虽然不断带信来要求杨跃华送货,但货源断了,他也无能为力。此时他正好帮助妻子收箐脚那几亩地的包谷。

  这天,他刚放下从地里背回来的包谷,徐明就带信过来,要他上去一趟。他没有怠慢,洗完脸,换上衣裳就往西街走。

  来到徐明家,那辆摩托车又斜停在门前,他明白了徐明叫他的原因。因他和徐明是战友,推开门和徐明的妻子寒暄两句,直上二楼,推开徐明的房门。果不其然,徐明和马涛一边聊天,一边喝茶。徐明要跃华坐下,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都是老朋友了,就不介绍了。马哥不知强哥死了,就径直到我家,我只是吸,对那生意的路数一抹黑,只能直接给你们搭线,看你们的意思!你们慢慢谈,我下楼看饭做好没有!”说完转身向楼下走去。徐明开门走后,俩人沉默不语,空气仿佛要凝固一般。

  片刻,还是马涛打破沉默说道:“杨兄,虽然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但强哥活着时,下线都是你发货,你的路子通,货都是我送,现在强哥去世了,你看我俩还继续做吗?因强哥在世时,就说你可靠、忠诚,要我拉拉你!所以不知你是何想法?”

  杨跃华此刻心里迷茫,听马涛开了口,知道这确实是发财的好机会。李强在世时,他只给他送货,虽说是李强的下线,但他熟悉这十来个下线,的确是发大财的绝好机会。因马老板直接送货,中间利差肯定是一笔可观收入,但风险太大。如果说原来给李强当下线是送货,不是直接贩卖的话,这次就太直接了,那是掉脑壳的事,他得认真考虑。还是李强要他送第一单时,他就十分不情愿,当时李强就说:“富贵险中求。”人不冒险,哪来的富贵?到一定时候果断收手就行了。你看人家李强做了几年,家财万贯,也没有死在法律上,做着看,走着瞧。

  杨跃华把王瑛瑛的吵闹置于脑后,铤而走险的思想占据了上风。

  “马老板,你是知道的,原来我是给李老板打工,现在你要直接找我买卖,我没有思想准备,加之你的量大,我经济拮据,没这样大的本钱,纵然我想做也力不从心!”杨跃华谦虚地说。

  “杨兄,干我们这行就是虎口夺食,高空中走钢丝,栽了生命难留,成了腰缠万贯,挥金如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行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因做了这一单下一单还不知怎样。既然强哥生前嘱咐过,兄弟我这一单只收个半价,因为你的下线肯定缺货了,如果再不送,他们熬不过,就另择他人了。你看行吗?”



  很显然马老板不愿再把货带回云南,想投一块石头探探路子。

  “好嘛,既然马老板都这样高抬贵手,抬举小弟,我试着做一两单看看!”

  杨跃华之所以应承下来,是他一边听马老板说,一边在心中盘算,如果第一单马老板让利一半,货一出手可就赚大了。因他对下线的情况比较清楚,虽然十分危险,但他打起了小九九,心想做他一两单就收手不干,准备逃之夭夭,那时把据点往城里搬,把上、下线断掉,过幸福日子是极有可能的。

  在这一心思的支配下,他才接下单来。之后他们又交换了联络暗号,和万一单方出事的紧急信号,一笔买卖就完成了。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吃晚饭的叫声,他俩也不推辞,下楼吃饭。

  这次因有李强酗酒而死的经验,徐明就不提喝酒之事。纵然杨跃华能喝也可喝,但徐明都不给喝了。

  吃完饭,徐明趁着夜色,把他俩人送出门,算完成一桩事,关门睡觉了。

  杨跃华送走马老板,把那一包货藏入柜中,上锁睡觉了。

  这是他第一单真正意义上的买卖,原来都只是给别人送货,虽然按行话也有下线,但其实真正意义的下线是李强自己发展的,他无非是当马仔,只按门牌号码,依暗号送到完事,每送一次无非是获取一点酬劳费,并不是真正生意上的挣钱。压力也不大,有风险但杨跃华可以以不知送啥自我开脱。如今是自己干,而且利润丰厚,这让他又激动又畏惧,思想处于矛盾的旋涡之中,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王瑛瑛在侧面酣睡梦甜,发出的鼾声均匀有致。杨跃华双眼睁了闭,闭了睁。窗外银色的光透进屋内,灰茫茫的,尤如他迷糊的思想,使他感到这是用生命冒险,用血泡饭了。

  杨跃华就这样胡思乱想,昏沉沉迷糊糊,直到月光消退,东方泛白方才睡去。王瑛瑛啥时起床的,他全然不知,当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太阳已经射进窗来,一抹强光照在粉红色的铺面上。他不能再贪睡,翻身起床。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不敢怠慢。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锅里有王瑛瑛早起热好的饭,随便刨两碗,装上货骑上那辆山鹰牌摩托车就往城里赶。

  杨跃华骑上摩托车,刚开始心里有一些紧张,但上路后心就平静下来。这天天气特好,天蓝得出奇,高原的阳光不蜇人,晒在身上慵懒懒的,使人舒服惬意。

  杨跃华玩摩托已经得心应手,他手轻轻旋一下油门,摩托车风驰电掣,飞奔而去。

  杨跃华不敢多想,按原来的路数,准备先送城南门二五四号的货,虽然他送了很多次货,但二五四号的主人姓啥名谁一无所知,按行规这是李强的下线,他不能打听得这样详细。

  很快,他来到南门,骑着摩托进入南门二五四号的巷子。这条巷子他轻车熟路。第一次送货后,他就牢牢记住二五四号在巷子深处,从巷子口进行十来米,再上十多米的缓斜坡,右转几米就到二五四号了。他缓慢地骑着摩托车上了斜坡,因小巷中有人进进出出,人头攒动,到了斜坡,他下了车,推车左转来到二五四号门前,锁上摩托车提上货“笃笃笃”开始拍门。这时门内传来“谁”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很低,但听得出不像往次接货人的声音。他正在纳闷,门“咿呀”一声开了。杨跃华犹豫着前脚刚一迈进门槛,还不等后脚迈腿,四个青年人刹那间把他围进门来。他双脚刚进门槛,从门后走出四个青年人把他堵在门内,陡然间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返身溜时,两只手臂已经被身后的人扭住,一丝不能动弹。“老实点,不然就打死你!”话音刚落,两支枪顶住他的头颅,使他毫无喘息之机和反抗之力。就在枪口抵在他头上的同时,有人用一副锃亮的手铐熟练地反铐住他的双手。



  “杨跃华,放老实点,我们早就掌握你的贩毒事实了。”一个便衣的话刚落,两名便衣便从屋里将屋主人推了出来。杨跃华抬头一看,那身瘦如柴、脸色泛白的房主人栽了。他大脑一片混乱,知道这次完蛋了!

  原来二五四号的主人又吸又贩,以贩养吸的犯罪事实已经被公安机关掌握。他是在发零包时触到了公安的一个红线,几次后红线将他的情况掌握得清清楚楚。根据情况判断,这两天他们要交易,一大早县局缉毒大队就控制了二五四号,先抓了二五四号的主人,埋伏着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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