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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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没有爱,太阳也会死。”这是法国著名 雨果说过的话。
案发后,杉杉、松松从被公安局提审,到法院判决并到监狱服刑,她们都听到同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毒死亲生父母?是他们打骂、虐待你们,还是不爱你们?”
杉杉、松松都异口同声地答:“不是!”
她们说:“如果真是父母打骂我们、不爱我们,就不会出这件事。而是他们太爱我们,对我们期望值太高,才造成悲剧的发生!”
在许多父母的心中,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非让孩子去千军万马中过独木桥,对于孩子是被千军万马踩死,还是踩死他人全然不顾;非要孩子爬上那高不可攀的象牙塔尖,至于是从象牙塔尖摔下来,还是变成“范进中举”一概不管;对孩子的天赋、兴趣爱好、性格走向一概不知。就这样天长日久地压!压!压!悲剧终于在孩子的身上发生。有一名神童,三岁能认识上千字,背诵三四百首唐诗宋词,七岁小学毕业,十七岁大学毕业,但到五年硕博连读时,只读三年就被劝退学了。他是知识的巨人、生活的矮子,二十岁话都说不清楚,神情木讷,有神经分裂的迹象。这是他母亲高压的结果。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在他的床头挂“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横幅,除了读书,任何事都不让他干,不让他与人交流、交往。儿子读大学了,母亲就放弃工作,在学校附近租房和儿子住,动不动就骂他。神童被一个铁盒一般的牢笼封闭起来,成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南京一名学生,其父母都是著名的物理学家,父母一心想让儿子留学。因此,从小学到大学,父母就像看犯人一样看着儿子,不给他自由,把儿子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儿子心中的压抑、烦闷父母没有察觉。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在二十二岁生日时用皮带勒死自己的双亲,惨不忍睹。
在高压之下,父母强烈的控制欲和过高的期望值,把孩子脆弱的心灵和稚嫩的人格击得粉碎,他们在别人的心目中没有得到尊重,他们也不会去尊重别人,其中也包括父母。
有时他们对父母的漠视比对其他人更厉害、更可怕。
杉杉、松松的父母都曾经从事教育工作。后来遇到好机遇,父亲跳出教育部门从政,但母亲还一直在教育部门工作,许多教育方面的东西都懂,但自己却成为家庭教育的大输家。
杉杉、松松的父亲雷晓岗和母亲冯莉华都是从农村走出来,通过个人奋斗走向成功的。这种经历,决定了他们对孪生女儿有过高的期望值。能从农村到城市,而且进了机关当上领导,他们要求姊妹俩必须要怎样怎样。这是其父母发生悲剧的根源。
雷晓岗生在城市郊区,城市中的许多信息很快就可传达到近郊农村。城里人的生活和工作是使人羡慕和向往的,这就注定农村人要往拥挤不堪的城里拱。现在如此,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更是如此。那个年代和现在唯一的区别是,那时不通过读书、工作这个独木桥你甭想来,而现在随时都可以来,只要有张身份证。那时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人都被政策紧紧地束缚着,而现在是改革时代,人口流动合理,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是合法的。正是通过奋斗,雷晓岗在小学、初中时成绩优异,考上了地区师范学校。
冯莉华更是通过奋斗才走到今天,在教育部门工作。她出生在大山区的布依寨,那是一个特别困难的村子,山上光秃秃的,显露出乳白色的石头,像一朵朵结实的白棉花。石漠化格外严重,在石山的低洼处有一畦畦贫瘠的土地,是一代代人赖以生存的命根。由于土地十分贫瘠,至今还没解决温饱。那个村子过去不通公路,不通电,现在同样如此,母鸡生蛋出售换回煤油和盐巴是唯一的贸易。
冯莉华的父亲早亡,由母亲拉扯大。
布依寨苦,女孩是不能读书的。
那时,村子里有一户经济条件稍好一点的人家想送女儿读书,但又担心学校离山寨远,来去放心不下,正好冯莉华和这个女孩同年,女孩的父亲就来动员她上学。这种动员很难生效,冯莉华的母亲不可能也没条件同意,原因是家里供不起。那家人就提出让冯莉华陪读,让女儿上学、放学有一个伴,学费由那家人出。冯莉华就以陪读名义上了学。
由于冯莉华悟性较高,学习很上进,一路读到地区师范。她是这个布依山寨有史以来唯一的女师范生,这对于山寨来讲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在师范学校,雷晓岗和冯莉华从认识到坠入爱河,快毕业时,两人的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了。那时师范生统一包分配,毕业时他们被分配在远离城市的一个农村初级小学任教。
一年后,杉杉、松松来到人间,这对可爱的孪生姊妹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她们也在父母的呵护下茁壮成长。
童年的杉杉、松松是天真活泼的,从小穿同样的衣服,用同样的碗筷,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在农村小学,接触面窄,父母每天到学校上课,谁先下课谁先回家带孩子,有时课错不开,调换一下课节,别的老师也都能理解,给予方便。姊妹俩从小就“心有灵犀一点通”,显露出许多共同的天性。她们在这个温馨的家中长到六岁,从事教书育人工作的父母就让她们上学了。她们穿着同样的服装、同样的新鞋,背着同样的书包,欢天喜地去上学,上课都坐在一起。
这些,也为她们孤独的性格埋下了伏笔。
在小学时期,她们不和任何同学交往,下课铃声一响,大家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男孩们在一起追逐着打闹嬉笑,女孩子们一群群在一起跳绳踢毽子。她们不和任何人玩,只有姊妹俩在一起。同学们有说有笑,欢天喜地。姊妹俩有话自己说,不同别人交流,久而久之,跟同学们疏远了。俩人的形影不离,实质上已经远离了群体,这是孪生姊妹孤僻性格形成的关键,冷漠的堤坝逐步在心灵上筑牢。
不善言谈、不善交流、不与外人接触、不信任他人成为孪生女孤独之源。但雷晓岗和冯莉华作为父母,对女儿的不合群感知甚少,更不会采取一些心理上的、教育方面的手段对她们进行疏导,而是任其发展。
所以,当已经坐了几年牢,对人生有所感悟的姊妹俩接受采访,谈及犯罪时说:“如果父母在我们很小时就把我们分开,让我们各自形成自己的圈子,就不会养成我们孤僻的性格,就不会有今天!”
她们生活的路线就是家庭—学校—家庭。
这样的孩子就已经有问题了,本应及时采取措施,给予疏导,以解心灵上的隔膜,必要时可看心理医生,消除心里的阴影,快乐幸福地成长。但是疏忽大意的雷晓岗和冯莉华不仅没有察觉,反而在他们调到城市工作后,又把她们双双送进城郊的私立学校,使杉杉、松松孤僻的性格雪上加霜,这给家庭悲剧的发生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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