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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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兰的姐夫回家没几天,涂进也狼狈地回来了。

  他出门才几个月,钱没有找到几文,但外面的一些低级下流的东西倒学得不少。他这个人身体十分强壮,性欲特强,没正常的性生活他就受不了。从广东回来,他更是花样百出,如不愿满足他的要求,他会拳打脚踢,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横蛮,更加刁钻。

  白天,他道貌岸然,做出人的样子,可一到晚上,就变成鬼,青面獠牙,冷酷无情。

  多年来蓝兰对夜晚充满了恐惧,常常以泪洗面,心痛得滴血。但是为了两个女儿,她一直强忍着,两个女儿是她的希望所在,是她生命的全部。女儿是黑夜里的希望之光,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如果这两个女儿有什么闪失,就会变成一场灾难,精神的雪峰就会坍塌。

  晚上一上床,由不得蓝兰是否愿意他就野蛮地脱下衣裤。他不管她心中的烦躁和痛苦,肉欲是他最强烈的愿望,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她不做他就用手掐她、拧她,一脚一脚地踢她的小肚子,使她难以忍受。

  她坚持不做,他就会像一个发怒的猛虎,咆哮着,揪着她的长发就往墙上和地板上撞,那“砰砰”的声音发着残忍与恐怖的脆响,似乎连房屋都被震得晃动起来,但他仍没有丝毫的怜悯。

  这种畸形的做爱方式,每晚像剑一样刺进她的心房。有时她被打得昏过去,醒来时他却已经睡着,她就偷偷跑到矿医院看病。

  性的自私使他越来越疯狂,他对她的折磨,远远不只是生理上。她的懦弱助长了他的嚣张,她痛苦的表情是他心里产生快感的源流,性变态已经从他的骨头里溢流而来,他此时此刻已经患上“虐待妇女综合征”!

  黑夜本来是休息的时间,但黑夜给她带来恐惧。从广东回来后,涂进已经疯狂到极点,不发泄的晚上很少。但即便不做,涂进也都要脱得一丝不挂,伸开两条大腿,要她用舌头舔他,这种让人作呕的事她自然不愿做,但由不得她,他的凶狠和残暴使她畏惧。按他的要求做时,他双目紧闭,飘飘欲仙,他不睡着不准松口。有时她十分疲惫,舔着舔着就睡去了。他就毫不客气地踢她的肚子,踢醒了,又继续做,只要动作慢一点,他第二脚就又踢过来,就这样口含着要一两个小时才入睡。她时时恶心得想呕,跑到厕所呕过,如果他还没有睡熟,还要尽快返回来含着。直到他睡熟了,才能到厕所漱口,她一边漱口一边止不住泪流满面。

  此时,眼泪已经换不回他的怜悯之心,同情已经是一个十分奢侈的词。



  那天晚上她都认为自己活不成了,他不仅仅是性变态,已经演变成“性变态狂”了。那晚,她刚刚脱下衣服,心想可能又是重复做过的动作,但他说要来新的。听到这话,她心里就直哆嗦,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新花样,又不知要被他折磨成啥样。他说今晚要开“后花园”,这个词她听都没有听说过,一片茫然。他解释说:“开后花园就是肛门做爱。”

  她不从。话音刚落,又被他抓起头发就往地板上撞,直到撞昏过去,醒来后她以为没事了。虽然身体受些伤害,但只要躲过他豺狼一般狠毒的手段,逃过劫难就行。殊不知他想要做的事是一定要做的。她软弱的土壤,已经生长出他的暴戾与疯狂。他看她醒过来,容不得她丝毫的喘息,双手把她反按在床头,暴戾地狠狠地玩弄他的花样……她一阵钻心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蚯蚓一般的血从她光洁柔软的双腿间流下来……

  多年来,他变换着花样在她身上做着各种动作,从粗暴到虐待,从虐待到变态,各种花招耍尽。他本身性欲极强,却又想到社会上现在流行的性药,便到药店里买来所谓的“猛男”、“伟哥”,还有一些喷在龟头上的药剂。药盒上满是英文字母,广告上都是增粗增大,持续多久多久的广告词。这些药害人匪浅,能把淡漠变得兴奋,把细软的变得刚强,把刚强的变成疯狂,把疯狂变成折磨!



  啊,人!愚钝使他们泯灭天性。在这种黑色的生不如死的夜晚笼罩下,蓝兰强忍着涂进的折磨、侮辱生活了十多年,她多次想自杀,多次失去生存的勇气,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

  随着女儿的长大成人,涂进已经不满足于和蓝兰做爱,而是将狼一样闪着幽光的瞳仁射向菲菲。这就预示着地狱的大门正慢慢向他开启,阎王殿前又会多一名头戴枷锁、脚戴镣铐、蓬头垢面被打入地牢的厉鬼!

  蓝兰和前夫谭勇所生的女儿谭菲一天天长大,渐渐地变成像白天鹅一样美丽的姑娘。她十三四岁起,少女的许多特征就凸现出来,胸脯慢慢挺起,身段变得亭亭玉立,圆圆的脸庞,白皙的肌肤,都勾起涂进的邪念。由于涂进平时对菲菲较好,菲菲对这个后父没有产生多大的反感,涂进对蓝兰的性虐待菲菲自然更不可能知晓。但菲菲越是出落得如花似玉,母亲蓝兰的心中就越增加一分隐痛和忧虑。她从他豺狼一般射向菲菲身上的目光,从他那不怀好意的一举一动中,已经预感到危险。谭菲读到初三,蓝兰做通前夫的工作,让菲菲到前夫所在的郊区中学读书。但因菲菲和亲生父亲并无感情,和后妈也有隔膜,因此每逢假日就回家,每次回家就和妹妹住一个房间。因矿上宿舍狭窄,只有两间卧室,三十来平方米。菲菲每次回来都使母亲担惊受怕。蓝兰太了解涂进的狼心狗肺了。他在外嫖赌成性,保不住哪天就把魔爪伸到继女身上了。他开面的时勾搭的那个小姑娘比菲菲还小一岁。当蓝兰劝他不要摧残未成年少女时,他居然恬不知耻地说出使蓝兰肺都气炸的话。只要菲菲一回家,涂进时不时就会说,菲菲越来越漂亮了,皮肤如何如何地白皙光洁,还说菲菲睡觉的姿势好美哦!这些语言提醒着蓝兰:他已经盯上菲菲了。


  炎热的夏天,菲菲每次回来,涂进常脱光上身要菲菲给他挠挠背;有时上身光着,下身只穿一条短裤,要菲菲给他捶捶腰。他还不时把皮带放松,把裤腰垮下来,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每逢此时,细心的蓝兰就会过去要菲菲去看书、做作业,由她给他揉捶。每次都引来他的拒绝和愤怒,说:“你的手像麻皮一样粗糙,哪像菲菲细皮嫩肉的,揉起来就是舒服!”

  有时女儿回来,他搂抱着有意无意抚摸她的头、脸。特别是夏天,女儿穿得单薄,他的动作总是有意无意地不规矩,时常双手抚摸菲菲的肩前背后,甚至装着无意的样子碰向菲菲胸前隆起的地方。

  菲菲迷迷茫茫、懵懵懂懂,觉得后父的举动有些不规矩,模模糊糊地感觉出他邪恶的意念。有时蓝兰有意问菲菲感觉后父怎么样,女儿便流露出对后父的不满。

  后父的性骚扰不轨行为,姑娘当然不便启齿,只能含糊其辞,模棱两可。但作为母亲,蓝兰心中如明镜一般。

  热天,家中狭窄,只有两间卧室,大女儿菲菲和二女儿睡在一起。他时常会走到她俩的房间,像鬼魂幽灵一般。室内闷热,菲菲通常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衣、一条三角裤。涂进常以上厕所为名,拉开灯看菲菲熟睡的姿势。但每次都会被十分警觉的蓝兰故意“吭吭”的咳声惊扰。他便无奈地回到屋里,回房后就说一些无聊的话,“菲菲熟睡的姿态真迷人,伸开的双腿好白嫩”等等,气得蓝兰胸口堵得慌。她知道他刻薄心狠,凭他的德行绝对不会放过菲菲。她要拼命保护自己的女儿!她时时被虐待,头被抓起往墙上、往地板上碰。但蓝兰从没有在他的面前流过一滴泪,每次被欺辱时双目放射出冰冷的光,就像两把冰寒的剑,直刺他胸膛。

  沉默是爆发的序曲。“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不会屈服,为了两个女儿,她要顽强地生存。有好几次他把她的头拼命往地板上撞,多次被撞得昏了过去,醒来了,她拼命爬起来,想到女儿,女儿不能没有她,她就蹒跚地撑起来。有时他狠心地用脚踢她的腰部、胸部。他从来不抓打她的脸,他怕人发现,脸面目标大是明伤,怕遭人议论。打头踢胸踢腰,这些地方是暗伤,外人发现不了。他的心比蛇蝎还狠毒!

  每次被打,她都不喊、不叫、不哭,虽然仇恨的双眼时常含泪,但她不会在他的面前流;每次被辱凌后,她就蹒跚着来到卫生间洗脸,梳理好凌乱的头发。她要保护菲菲,让她的青春洁白无瑕,就是用生命、用鲜血,也要誓死保卫女儿!蓝兰铁了心,不能让这个狼心狗肺的后父动菲菲一根汗毛!

  信念一经产生,就坚不可摧!他好多次欲对菲菲不轨,都被她借机中止。他经常恼羞成怒,无耻地说:“菲菲用得了!”每次蓝兰都回他:“禽兽,你做梦吧!我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你不让我得逞,我就要你死,我搞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现在他居然这样狂妄。每次他欲对菲菲行不轨,都被她阻止,他气急败坏,愈加对蓝兰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恨不得吃掉她方解心头之恨!


  菲菲读到初三下半学期,面临中考。想起涂进蛇蝎一般的心肠,看到他对菲菲贪婪的目光,蓝兰就要菲菲尽量少回家,原因又不能说得太直。

  那天,涂进和蓝兰做爱,达到高潮时,他竟满嘴喷粪:“等菲菲回来,也要她领教领教床上功夫!”罪恶的触须仿佛已经飘然而入菲菲纯洁的身体。

  菲菲临毕业前一个月,打电话说要回家拿户口本填表。涂进得知后,便打起了邪恶的算盘,他故意扯谎说:“爷爷奶奶想二姑娘了!”一大早就把二姑娘送走了。

  他心中发狠一定要乘此机会把菲菲搞定。

  蓝兰意识到今晚将会发生可怕的事情,她高度警觉,把注意力集中在菲菲身上。

  夜已经很深了,菲菲已经酣睡。她压根儿不知今晚围绕着她即将会发生什么。在另一个房间,一丝不挂的涂进伪装打着呼噜;心事重重的蓝兰,紧锁眉头,眼虽闭着,但不能睡,警觉的弦绷得很紧、很紧,高度警醒控制着她的意念。

  果然不出所料,凌晨两点来钟,家中出奇地静,些微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涂进翻了个身,头慢慢扭过来,想看蓝兰是否熟睡。他早就按捺不住了,心想蓝兰不会识破他的伪装,以为她已经进入了梦乡。他轻轻地爬起来,一丝不挂,蹑脚蹑手地向菲菲房间走去。

  他轻轻推开菲菲的门,动作灵活得像只猫。他还没有走到菲菲床前,蓝兰便大声干咳,伸手“嗒”的一声拉开壁灯。清脆的声音惊吓住了他,灰暗朦胧中惊破了他自以为得计的美梦。蓝兰一骨碌起了床,走到客厅。

  他知道她发现了,硬来肯定是不行了,便返回客厅。

  客厅里,她咬牙切齿地盯视着他,那瞳仁中射出的分明不是光,而是两团怒火。做贼心虚、平时不可一世的涂进,此时的心里也微微打战。稍事平静,阴谋没有得逞的他怒火冲天,抓起蓝兰的头往地上撞,反过来双脚轮换着踩,踢着她弱小的身躯,踢累了又用双手把蓝兰提起来,斜卡在沙发上,低声咆哮道:“你看老子不掐死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兰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他坐在床上吸烟,壁灯昏暗,迷影幢幢。此时,她终于觉察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恶魔,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她慢慢走向卫生间,想起自己结婚十多年牛马不如的生活,被虐待的往事一件件涌向心头。如果菲菲被他糟蹋了,那她活下去的希望就会破灭,生不如死。新仇旧恨涌向心头,此刻,她不再是贤淑温柔的蓝兰,她像一头疯狂了的母狮,她的愤怒和仇恨从骨子里似岩浆般奔突出来。捍卫、雪耻,使她怒不可遏。她回头,一眼瞧见门旮旯的斧子,长期被暴虐的愤怒一下喷涌出来。“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这种信念使她疯狂了,为了自己和女儿的解脱,她要铤而走险,要把一切包括生命作为赌注,去捍卫生命中最神圣的东西!



  她提着斧子穿过客厅,走进烟雾迷蒙的卧室。他的烟火还没有熄灭,黄豆一般的火燃烧着。卧室中烟雾缭绕,正是这种迷蒙给她带来机会,使她从一个弱女子霎时变成一头凶狠的母狮。他看见她进门来了,手中提着东西。他根本没有想到那是斧子,那是要他命的凶器。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看到鸡血都要昏过去的人,不可能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她弱小,逆来顺受,从来没有反抗过——正是这样的思维定式,使他对她充满蔑视、不屑一顾。也许是他恶贯满盈,也许是他自食恶果,膨胀的恶念麻痹了他的大脑中枢神经。

  她可以忍受他的性虐待,但绝对不能忍受这个衣冠禽兽糟蹋作践自己的女儿。女儿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她双目奔突着炽烈的火焰,牙咬得“格格”地响。她横眉冲到他面前,没等他回过神来,她举起了斧子,猛然间向他头颅砍去,一下、两下、三下……

  血从他的头上喷涌而出。她愈砍愈气愤,每一斧子下去都特别有力。

  沉默是一种可怕的力量,长久的沉默就是一座蓄积已久的火山,一经爆发,那力量大得吓人,那狠劲让人惊叹!把他剁成肉酱都难解她心头之恨。她没有害怕和恐惧,没有考虑后果,只有愤怒和仇恨。

  此刻,她愤怒得完全丧失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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