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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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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皮尔伯格曾暗示说《外星人E.T.》的情感核心是对其父母的离婚,以及他对能有一个朋友/兄弟/父亲的渴望(甚至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所作的回应。因此,作为他尚未摆脱父母即将离婚这一阴影时的作品,《火光》与《外星人E.T.》以及《第三类接触》具有同样的情感需求也是合乎逻辑的。童年和重生这类隐喻在这些电影中随处可见,而事实上,它们在整个科幻流派中也极为盛行。
  
  “《第三类接触》实际上是《火光》的翻拍。”为《火光》担任化妆师的吉恩•韦伯布里尔说道,“《第三类接触》中的某些镜头几乎是完全照搬了《火光》,如出现在高速公路上的灯光,以及当小男孩向门外看去时出现的那道明亮的光。《第三类接触》的故事情节与其非常相似,但显然也经过了改写且内容更为充实。”
  
  《火光》向观众们介绍了超自然的入侵者、城郊的异化和逃生、破碎的家庭和被绑架的儿童、科学探险以及心灵的重建,这些也将成为斯皮尔伯格成熟作品的主题。《火光》中逃难的年轻情侣也折射出《第三类接触》中的理查德•德莱弗斯和梅林达•狄龙的经历,而《火光》中的UFO专家霍华德•卡赫则是一位比弗朗索瓦•特吕弗所饰演的拉科姆更易犯糊涂也更为年长的人。但与《第三类接触》不同的是,《火光》并没有从根本上背离科幻电影的传统,它没有将外星人描绘为善良的人,而是充满恶意的入侵者,它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人们的焦虑和偏执情绪,这也是斯皮尔伯格为科幻所着迷的20世纪50年代的风格特点。“这是一部冷战时期的电影,”演员拉齐•洛尔说道,“他们说这是他所创作的《第三类接触》的(第一个)版本,这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没错——它是一部讲述外星的电影,一部有关天空诸神的电影——但就《火光》的‘电影视觉’而言,它更像是一部外星人灭绝人类的恐怖电影。”
  
  《火光》主要表达了那个时代中,更偏向自由派的科幻电影对美国政府应对外星入侵者的能力缺乏信心。这部电影对科学家持有典型的后核武器时代怀疑态度。斯皮尔伯格将不明飞行物研究者霍华德•卡赫塑造为一个冷漠和执拗的人,并把托尼•卡赫描述为一个心仪其他男子的妻子(海伦•理查兹,由玛格丽特•裴优饰演)的已婚男子,这可能反映了这位年轻的导演在处理他父亲的职业生涯和父母不稳定的婚姻时所面临的问题。
  
  斯皮尔伯格对外星生命的想象也多少有些含糊。他对电影中更高级生物的愈合能力的猜测可能源自于一系列对外星生物持乐观态度的科幻小说,如阿瑟•克拉克的经典小说《童年末日》,以及罗伯特•怀斯的电影《地球停转之日》。这部电影曲折的结局显示了罗德•瑟林的《阴阳魔界》系列对斯皮尔伯格的早期艺术发展所产生的影响,《火光》中,外星人将弗里波特港和其居民一批一批地运送到他们的星球——阿尔塔里斯上,来成立一个小型的动物园。《亚利桑那日报》的评论员拉里•贾勒特写道:“当三位笼罩于迷雾中的外星生物介绍他们是来自于外太空的更高级生物,将要夺取地球人的生命,灌输给他们一种进入天堂般的错觉,这一切的意义才得以显现。而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拯救整个宇宙,避免其被我们地球人所破坏。”


  
  斯皮尔伯格所虚构的阿尔塔里安人在意识到人类核武器储备的威胁后,对是否对人类进行洗脑以消除他们曾经的暴力、仇恨和偏见的倾向产生了分歧。斯皮尔伯格表达了进退两难的情境(如安东尼•伯吉斯和斯坦利•库布里克在《发条橙》中所提出的困境),这些倾向是自由意志的必然后果。《火光》最终以用掷硬币来决定是否对资本主义国家或共产主义国家进行重新洗牌(这个问题与电影的整体安排有些不相干,却折射了这部电影的冷战背景)。观众无法知晓硬币最终以那一面落地,而星际动物园将成为一所监狱,还是人类在外太空的新伊甸园——一个让人类精神重生的地方,我们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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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蒂文的父母是他拍摄电影的后盾。”让•韦伯•布里尔回忆道。《亚利桑那共和报》曾报导说:“利亚不仅为演员和工作人员提供零食,还爽快地容忍了无数个骚乱频繁的周末。”她甚至允许史蒂文在车库门前设置了一个红色闪烁灯,来提醒邻居们在拍摄过程中保持安静。“我们在这个可怜的女士的家中给她制造的麻烦真是不可想象啊!”让•韦伯•布里尔惊叹道。
  
  自从他在辛辛那提看到他母亲的压力锅爆炸所产生的烂摊子后,史蒂文就迷上了厨房乱象中的流行艺术潜力。他梦见了《火光》中的滑稽场面——贝丝•韦伯所家笨拙的女仆(由蒂娜•兰瑟饰演)在制作甜点时忘记了留意压力锅。“实际上,他的妈妈在压力锅里装了(三十罐)樱桃馅饼,让他用来爆炸,”让回忆说,“我们家的橱柜、地板和女演员的脸上都满是樱桃,场面真的很乱,但也真的很好玩。”
  
  对于一些在驼峰山周围拍摄的夜间外景,史蒂文使用测光表来引导拍摄——被业内人士称为“白昼拍摄夜景”,他在镜头前放置一个蓝色的过滤器,使白天具有夜间效果。对于《火光》所涉及的视觉效果,史蒂文巧妙地采用多种简单而有效的技术。查尔斯•G(查克).凯斯二世,现为凤凰城的一名联邦破产法庭法官,曾在迪克•霍夫曼的房子后面的橘园与迪迪•皮萨尼共演了一幕爱情戏。这幕爱情戏最终在这对年轻情侣被一束火光追击、凯斯报警的场面下结束。凯斯回忆说:“火光其实只是在灯光上涂了一层淡红色凝胶,它从树上落下,产生了非常好的幻觉效果。在影片中,看起来真的像是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阿诺德•斯皮尔伯格解释了史蒂文是如何“让火光把南希(他的妹妹)给掳走的。她当时正在地上爬滚,他让她朝一棵树上爬去,在脑海中计算了下时间,并在影片中作了倒回处理,再把这个场景进行了二次曝光,这次是让火光直接袭击了南希所在之处。为了得到这种旋转的火焰和能量效果,他弄了两个玻璃板和一块红色的凝胶,并在两块板之间涂上了凡士林。苏或安妮将反复拉扯这两块板,使凝胶摆动,以便他透过凝胶进行拍摄。他想要的火光效果如同一堆快速旋动的云彩。而效果正如所愿,看上去就像是她被火光掳走而消失了一样”。


  
  “我被他的奇思妙想给迷住了,”摄制组成员华纳•马歇尔说道,“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个场景是与卡罗尔•斯特罗姆在他父母的车库里拍摄的。有人坐在吉普车引擎盖上,他用滑轮把几个白色圣诞灯饰装上——一长串的灯饰在吉普车边上经过时看起来就像是车子正开过一幢房子一般。他用泛光灯照向吉普车来制造出月光效果,并用一大块穿有三角孔的纸板在灯光下移动来制造阴影效果。他独自构思了这一切!这对我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实在是太印象深刻了——这家伙太了解自己所要做的事了。但他没有流露出一个人确切地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做什么的人那种煞有介事的神态。他非常谦卑,也有几分平和。”
  
  也许最引人注目的视觉效果是史蒂文在火光袭击UFO专家(由拉齐•洛尔饰演)时的一系列快速融化效果。“他瘫倒在地上,我们拍摄了他躯体瓦解的场面”化妆师让•韦伯•布里尔回忆道,“我们在斯皮尔伯格的隔音室进行拍摄。史蒂文把摄影机放在三脚架上,我们每次大约拍摄八帧,然后,我们将变换场景和化妆再拍摄八帧。我们一整天都在忙于这事。”
  
  “他们在我脸上化了红棕色调的妆,还在上面粘了张湿餐巾纸。”洛尔回忆道,“当时我正感冒,一直发抖,我觉得自己真是为了电影豁出去了。在那个场景的结尾,史蒂文拉出了一个塑料头骨,让我起身,把头骨放在那儿,然后拍了几帧那个头骨的镜头。”斯皮尔伯格在《夺宝奇兵1:法柜奇兵》的结尾部分中重现了那一幕场景——法柜炽烈的光芒袭在纳粹恶棍托特(由罗纳德•莱西饰演)的身上,将其瓦解成一摊骸骨。

  
  在《火光》长达数月的拍摄过程中,这位时年十六岁的导演“会很严格,也会哄人,但他一直能保持情绪平静,因此,我能不费力地达到他所满意的拍摄效果”,洛尔说道,“他会用低调的声音和我说:‘拉齐,我想要你这样或那样演。’我就会演得顺顺当当。我可能会搞砸,但他从来没有用尖刻的语言指责过我,也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任何人。”
  
  即便最初参演的两位领衔主演(卡罗尔•斯特罗姆和安迪•欧文)在电影拍摄两个星期后退出,斯皮尔伯格也没有灰心丧气。他让贝丝•韦伯和鲍勃•罗宾替代了这两个角色,并在十二月重新拍摄了前面几场戏。“我记得大家的意志开始动摇,开始怀疑:‘天哪,我搭上整个周六就为了干这事么?’”同在影片中饰演国民警卫队士兵的华纳•马歇尔说道,“他自己倒是过得挺愉快的。他会非常感激地说:‘我想把这最后一幕搞定,你们介意多留一会儿吗?’他创造了一种使得每个人都能真诚地尊重他的氛围。在排练《红男绿女》时,他的这一才能并不特别突显,但是当他开始拍摄《火光》时,每个人都真的喜欢上了他。”
  
  “在拍摄《火光》时大家都充满了乐趣,”女主角贝丝•韦伯•泽伦斯基说道,“史蒂文是个有条不紊、做事彻底的人,与他共事非常愉快。考虑他所从事的领域,这个结果已经算是非常专业的了。有几次,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与当时相比,他现在与演员相处得好多了,对我来说,出演一部电影是一个全新的经历。但当罗伯特•肖(曾出演了《大白鲨》)说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是一个真正有‘心’的人时,我还是大为吃惊。”


  
  史蒂文曾在其他电影中尝试将配乐与声音效果结合,但在《火光》中将两者同步是一项非常大胆的尝试。“我找了些通用电气的人来帮他,”阿诺德说,“我帮他把所有的声效结合在一起。”编辑了多小时的8毫米电影,直到最终剪辑成时长为两小时十五分钟的电影后,史蒂文在音响技术员布鲁斯•帕尔默和丹尼斯•拉费夫尔的帮助下在客厅里设置了一个麦克风。当电影投影在墙壁上播放时,他让演员将对话同步到宝莱克斯桑纳莱泽音响系统上。
  
  “电影的声音是与唇语同步的,”阿诺德说道。“但是,所有的特效、音乐和背景噪音都录进了磁带。磁带录音机上的声音有时会与动作不同步,当我们在凤凰小剧场放映《火光》时,我和他近乎发疯似地在放映机房里进行调试,试图让它们同步。”
  
  史蒂文让演员们在拍摄过程中完全按照他的剧本演,但在配音过程中的某些时候,他不得不依靠唇读来理解他们应该说的话。“试着理解,并且让对话看起来不愚蠢,这花了不少工夫,”华纳•马歇尔回忆道,“但当《火光》在凤凰城的小剧院中上映时,大屏幕上明亮的色彩、清晰的声音,你根本就不会想到这只是一群傻里傻气的高中生的作品。对我以及其他大部分剧院中的观众而言,它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斯皮尔伯格后来回忆道,当他在其起居室里第一次看到《火光》中显示着演员阵容的最后一幕时,“我知道我所想要的,而这并不是我父亲对我所期望:我想要进好莱坞”。
  
  在《火光》首映后的第二天,他和家人离开了凤凰城,搬到了加利福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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