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吴起的初阵

  鲁穆公四年,周威烈王十四年,吴起正式拜将出兵抵御齐国。

  而这次齐国派出的大将是我们都非常熟悉的“田忌赛马”中的田忌,副将姓名已不可考,不过据《东周列国志》中记载,副将为段朋,我们姑且就按《东周列国志》中所载为准备。

  田忌,生卒年不详。妫姓,田氏(亦作陈氏),名忌,字期,又曰期思,封于徐州(今山东滕州南),故又称徐州子期。战国初期齐国名将。不过这个名将我们可以给他加上引号,因为田忌若要说是名将,那还不如说是战国初期第一福将,因为田忌之所以被称为名将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人,如果不是发现此人,田忌在战国也只能是个一般将领。而被田忌发现的这个人便是孙武的后人——孙膑!此人后世与其祖先孙武一样被尊称为“孙子”,而且因为都很能打仗,后世一度曾将这二人混作为一人,若不是上个世纪在山东一座大墓中同时发现《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恐怕现在史学界都还在争论到底有几个“孙子”呢!

  田忌之所以会被提拔为将领,也完全是因为他是田齐宗族的人,这个人这辈子留给后人的也只是“田忌赛马”中那个因为输钱而心焦的公卿大臣。话说这田忌和齐威王都很喜欢赛马,有一回,他和齐威王约定,要进行一场比赛。他们商量好,把各自的马分成上,中,下三等。比赛的时候,要上马对上马,中马对中马,下马对下马。由于齐威王每个等级的马都比田忌的马强得多,所以比赛了几次,田忌都失败了。田忌觉得很扫兴,比赛还没有结束,就垂头丧气地离开赛马场,这时,田忌抬头一看,人群中有个人,原来是自己的好朋友孙膑。孙膑招呼田忌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刚才看了赛马,威王的马比你的马快不了多少呀。”孙膑还没有说完,田忌瞪了他一眼:“想不到你也来挖苦我!”孙膑说:“我不是挖苦你,我是说你再同他赛一次,我有办法准能让你赢了他。”田忌疑惑地看着孙膑:“你是说另换一匹马来?”孙膑摇摇头说:“连一匹马也不需要更换。”田忌毫无信心地说:“那还不是照样得输!”孙膑胸有成竹地说:“你就按照我的安排办事吧。”齐威王屡战屡胜,正在得意洋洋地夸耀自己马匹的时候,看见田忌陪着孙膑迎面走来,便站起来讥讽地说:“怎么,莫非你还不服气?”田忌说:“当然不服气,咱们再赛一次!”说着,“哗啦”一声,把一大堆银钱倒在桌子上,作为他下的赌钱。齐威王一看,心里暗暗好笑,于是吩咐手下,把前几次赢得的银钱全部抬来,另外又加了一千两黄金,也放在桌子上。齐威王轻蔑地说:“那就开始吧!”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孙膑先以下等马对齐威王的上等马,第一局输了。齐威王站起来说:“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孙膑先生,竟然想出这样拙劣的对策。”孙膑不去理他。接着进行第二场比赛。孙膑拿上等马对齐威王的中等马,获胜了一局。齐威王有点心慌意乱了。第三局比赛,孙膑拿中等马对齐威王的下等马,又战胜了一局。这下,齐威王目瞪口呆了。比赛的结果是三局两胜,当然是田忌赢了齐威王。还是同样的马匹,由于调换一下比赛的出场顺序,就得到转败为胜的结果。



  孙膑反败为胜的关键不是因为改变了方法而是因为采取了正确的策略。因为方法是更为具体化的操作性很强的方式、手段,就赛马来说,就是如何“策马扬鞭”的具体骑术。而策略是更高层次上的总体上的程序性、步骤性的东西,就赛马而言,是怎样从整体出发安排好赛马的对阵顺序的根本性问题。但是这也只是孙膑,不是田忌,所以在田忌遇到孙膑之前,田忌先生在作战方面基本上属于惨不忍睹状的。这次原本以为攻打弱小鲁国,可以好好捞一笔军工的田忌,将面临人生最大的一次失败。

  我们再将目光转向鲁国,吴起领军出征后,在沿途休息的过程中,不断强化士兵的训练,而且还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这使得鲁国的将士对吴起都特别的服膺,也愿意为吴起效命,可是吴起抵达与齐军对峙的边境后,却出乎鲁军所有人的意料,吴起选择坚守不出,不管鲁军上下将士如何请战,吴起就是不下令与齐军对战,反而下令利用坚守的期间全军继续训练,吴起太了解鲁军现如今的战斗力,鲁国因为崇尚文事,武备废弛多年,现如今的鲁军和如虎狼一般常年征战的齐国军队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贸然下令出战只会被齐军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于是,吴起忍耐起来,他要忍,他要等,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然后吴起这头猛虎就会抓住这个机会一口咬断敌人的咽喉。而田忌和段朋也着实没有让吴起失望,当田忌听说鲁国派吴起领军出征后,田忌哈哈大笑,对段朋说:“吴起是咱们齐国人的女婿,一个好色之徒,他会打仗?这次非让鲁国割地求和不行!”段朋也随声附和,完全不知道吴起为了这个将军已经将他们齐国的女儿杀死。

  就在田忌,段朋憧憬着吴起率军与自己交战被打得落荒而逃的时候,田忌惊奇地发现,吴起根本不出城与他们交战,而是收缩在城中进行防御。沉不住气的田忌屡次率军攻打,都被依托有利地势的吴起击退。就在齐军士气开始低迷,军心有点涣散的时候,吴起牌的“大麻”被送到田忌的嘴边,并且让田忌狠狠地抽上了一口,这样原本有点烦躁的田忌彻底的安稳下来,并且继续做起大破鲁军的大梦来。而这“大麻”却是吴起的一封诈降书,信上这样写道:“我吴起被赶鸭子上架当上这个将军,其实我哪懂什么打仗,这几天与齐军交战后,我更是怕得不得了,现在我愿意做内应,帮助将军夺取鲁国。”田忌看到这封信当然很开心,于是急切攻城的想法也淡了下来,专等吴起来请降。但是这时,潜伏在鲁国的探子回来了,并向田忌告之吴起杀妻求将一事,田忌听说还有这事,心里一下子警惕起来,吴起为求将把自己的老婆给杀了?他给自己送的请降信会不会是诈降呢?但是田忌这个有点小贪婪的公卿又不肯这么放弃吴起投降,然后兵不血刃击溃鲁国的这个在他看来是所谓的“良机”。所以,田忌找来一名心腹让他前去试探吴起。

  这名心腹我们姑且叫他齐兵甲,齐兵甲倒也是个伶俐的家伙,可是他那点伎俩在吴起眼里根本就不够看。当齐兵甲遭遇吴起的时候,就发生了以下的对话:


  “先生要投降我齐国的诚意是真的吗?”

  “当然,吴某的心迹天日可表!”

  “可是先生,我听闻先生在鲁国的时候为求将,把自己的妻子杀掉了?有这回事吗?”

  这时,吴起充分表现出作为一个名将狡诈的一面。吴起听完齐兵甲霍然站了起来,无比悲愤地说:“吴起是在儒家大贤曾子同志的门下读书的,圣人的教化无一日不在吴起的心中回荡,吴起怎么会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我妻子因病身故,只是适逢我领军的时日而已。吴起如今竟被人如此污蔑,定是鲁国不放心我出来领军,想出来的诡计,使我与将士上下离心,看来我选择投靠齐国是明智的。请你回去务必要代我向将军表明心志。”

  这一番话讲完,再配合着吴起丰富的表情,吴起已经正式进入到另一个懦弱,胆小的假吴起身上。齐兵甲立即被感动了,他想吴起是没有骗他的,何况吴起在说完这番话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在这里有些小礼品要送于将军”,那可是十几斤黄澄澄的金子。于是,当齐兵甲返回后,齐兵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田忌诉说吴起的冤屈,并替吴起大唱赞歌。田忌那颗刚警惕起来的心彻底放松下去。而且齐兵甲还向田忌汇报了一件事,那就是鲁军在城中的兵将现在都是些老弱伤残,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可惜这齐兵甲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吴起在他面前演的戏。



  目送着齐兵甲回到齐军大营的吴起,嘴角泛起冷酷的微笑,那微笑的弧度仿佛死神的镰刀一般。吴起回城后,马上下令全军集合,准备开战。听到终于要和齐军一较高下的鲁军,可是说是群情激昂。吴起很满意鲁军的这种士气,他将全军分为三列,自己帅中军率先突袭,直奔齐军的中军,而另外两列分布在吴起率领的中军左右,待齐军大营火起后,一起突进,阻拦齐军想要去中军营救的军队。

  入夜后,吴起率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齐军大营,齐军根本没料到吴起会玩这一手,田忌也没想到吴起会这么干,惊慌失措的齐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来。这就像足球,巴西或者阿根廷与中国比赛一样,巴西或者阿根廷的球员利用身体的速度,迅速突进到中国队的门前,中国队员只有干看,从没有防御一样。

  而当鲁军的另外两翼军队杀到后,齐军彻底败退。这一战杀得齐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鲁军一路将齐军赶至齐国这才回师,此一战,使得齐国境内村村夜哭,不知有多少齐国家庭因为吴起失去了丈夫、父亲。齐国经此一战,被吴起杀的是人人胆寒,闻吴起之名,小儿也不敢哭泣。而大喜过望的鲁君,立刻拜吴起为上卿。

  吴起的得势,让齐国十分的懊恼,也十分的恐慌。于是齐国再次施展起他们对鲁国屡试不爽的计策来——反间计。这个计策以前能把孔子在鲁国搞走,你吴起也不例外。当年孔子在鲁国施政,取得了很大的成效,而齐国的君臣根本不愿意看到鲁国这个邻居富强起来,于是齐国向鲁国送去女乐80人,个个都是美人胚子,鲁国当权的季孙氏接受了这份礼物,并将这些女乐按一定比例分与三桓和鲁公,自此鲁国君臣沉溺在歌舞之中,在一次祭天活动中,鲁君在祭天后没有及时把祭祀用的祭品分发给孔子,按照古代规定如果祭品没有分发给大臣诸侯,那就证明国君已经不想重用你。孔子正是因为没有等来鲁君的祭品,觉得鲁君已不在重用自己,自己再留在鲁国也没什么意义就带领弟子们离开了鲁国。所以在吴起于鲁国得势后,齐国再次采取老办法,不过这次花样稍微变化了一下,齐国派人携带大批黄金前去买通鲁国的上上下下有能力在朝中表达自己意见并对鲁君有一定影响力的大臣,让这些大臣通通为自己所用,一时流言四起。鲁国有些人在鲁王面前中伤吴起说:“吴起是个残暴无情的人。他小时候,家资十全,他想当官,从事游说活动没有成功,以致家庭破产。乡邻都耻笑他,吴起就杀了三十多个诽谤他的人。逃出卫国而东去。他和母亲告别时,咬着臂膀发誓说:‘不为卿相,不复入卫’。此后他就在曾申门下学习。过了不久,他母亲去世,他竟然没有回家。曾申为此很鄙视他的为人,和他断绝了关系。吴起这才跑到各国,学习兵法侍奉鲁君。鲁君对他有怀疑,他就杀了自己的妻子以争取做将军。鲁国是个小国,一旦有了战胜的名声,就会引起各国都来图谋鲁国了。而且鲁国和卫国是兄弟国家,鲁君用吴起,就是抛弃了卫国。”鲁君因而疑虑,就辞退了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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