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和红花回到了M城，熟悉的印像中，多了些别离的陌生。平时热闹喧嚣的街市行人稀少，巴士空间也显宽阔了。繁华的都市冷落了许多，只有整齐有序的花市布景及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陈述着年轮的更替，季节的变幻，岁月的远离。

城里的年味还没散尽，也是相当地平淡如常了。享受完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是该留点空间与时间给自己了。趁上班前几天的空档，调节好身心，以充沛的精神迎接新的挑战，是极其重要的安排。

小强给上级拜年时，知道艺术系正在招聘教师，正是红花念及的事，有领导信任，希望就有了。事不宜迟，他给了红花必要的提示，准备了充足的个人资料，由她直接到学院艺术系应聘。

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正如小强的预测，红花只能应聘辅导员，专业教师均需硕士以上学历。与她竞争的还有来自社会上的5位应征者，招聘人员严格按照录用程序进行面试，想得到些照顾是不可能的了。

在他的心里，其实不赞成妹妹到学院当辅导员，有条件当专业教师还可以接受。总之，感觉有些别扭，在这种四流大学里当辅导员，相当辛苦，没有一定的耐挫力，很难熬下去，倒是有些希望她应聘失利，断其心愿便罢。然而，出乎他的想象，红花的表现相当出色，过五关斩六将，居然赢得了艺术系领导的认可，不动声色地混进了学院。

两人在同一单位上班，工作相对来说比较稳定，不用过于担心生存问题了。接下来面临的可能是不得不考虑的婚姻大事了，还缺些什么呢，理想中的家园遥遥难及。房价逐月逐年地涨着，买房计划一直搁着。现实再艰难，两人在一起，总比单打独斗轻松得多。

当辅导员虽然比较辛苦，比专业教师忧心的事情较多，但跟学生的关系很好，理顺了头绪是相当有成就感的。重要的是，她可以跟小强一同上下班了，收入也有明显的增长。

处在相同的工作环境，见面的机会较多，共同的业余时间也多了，有了更多的共同兴趣，生活上的意见日趋统一。他们一起去购物，一起去游玩，一起讨论人生的难题，感觉幸福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工作上，红花是碰到了不少问题，每每小强都能给出有效的建议，顺利地捱过了试用期。除了必要的休息，她都把精力放在了工作上，赢得了同事们的好评。

在学校，他们很少相互走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大部分同事都知道了兄妹俩非同一般的关系。两人也不再有什么顾忌，该做什么时做什么，工作时间不谈感情，业余时间不谈工作，回家了，就好好享受生活。

每逢周末，是两人最开心的日子，他们去商场采购好一周的食物，爱吃什么买什么，不想做饭了，就吃现成的。兴趣来时，吃过什么新鲜的美食，都想在家试验一回，当了几回小白鼠后，居然也做得像模像样。他们有了自由的时间一起逛逛街，做些户外活动，打打羽毛球或乒乓球，也散散步、登登山，尽情享受快乐的生活。

忙过了开学初的繁忙期，教学活动步入正轨。为了联络感情，给紧张的身心来个放松，电子系利用周末时间组织了春游。办公室的所有老师参加了，没什么好去处，就在城郊的河滩烧烤，然后顺道去爬山。约了早上八点集合，九点到场，烧烤到中午，下午登山。大家都很准时，对于这样的活动，给足了热情。

红花没有一同前往，留在学校值班。正式开展辅导员工作以来，她才真正认识了为师的不易。对于这些大专生，比起幼儿园的小朋友还难管，隔三差五地出问题，可能也是不大了解学生的情况。这些来自各地的学生，招录的分数不高，学习、生活习惯基本定型，要依照学院的要求统一规范，确是煞费苦心了。

为此，她有时会在学院里住宿，花更多的时间与学生们在一起，渐渐地有了成效。与学生的关系深入后，这些大孩子开始比较听话了。小强给了她很大的精神鼓励和支持。

困境让人更关注现实生活，平平淡淡的日子里，读出人生的原味。爱没有太多的浪漫，它连着踏实的情感慢慢走向成熟。然而，有些事情却来得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不得不接受痛苦的考验。

就在他们筹划着如何安居乐业时，家里人突然来电话说，乡下的弟弟钧成得了一场大病，家里没钱送他去医院，也没有人敢接近他，只盼着小强能火速赶回去一趟。

小强听着父亲在电话里着急的声音，具体情况也很难一下道清楚，只能奉皆听令了。因为情况紧急，他一人买了当晚飞回G城的机票，然后乘直达快车回老家县城，留红花在M城，也好处理工作及请假事宜。

当小强到达马儿岭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将近午夜时分。此时，村庄还醒着，甚至多了些平日里见不到的热闹声音。听开车的司机说，村里死人了，老乡们在守夜呢。刚过世的是一位老人，在家族里算是有威望的长者。

他打了个寒颤，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父亲在电话里可是没有过多地提及什么的。

知道小强要到家了，父亲打电话过来，叫他在村口等着。这时父亲才道明真相，说钧成近来有很大的心理障碍，之前就有明显的征兆，直到近来发现他的行为越发不可思义的时候，家人已经很难说服他了。

钧成有明显的暴力倾向，常有非理性的过激言语，又记仇，让旁人不敢接近。而他似乎丧尽天良地做着只有罪犯才会干的事，先是把自家的电器砸了，然后放火烧房子，在哥哥的客厅墙上凿了个大洞，把大舅的屋门也毁了，还打伤了年迈的岳父。家人接下来的要做的是，必须用强硬手段把钧成送去医院。

事不宜迟，村里人已经提心吊胆地过了半个月，绝不能再容下这个疯子为非作歹了。此时，钧成正在村口的大马路上打着手电维修他的摩托座驾，似乎在蓄谋什么不轨的企图，有人示意该动手了。

小强慢慢地靠近了，微弱的灯光映着他的脸，平静中潜藏着不安。喧嚣的人声一下安静了，空气也凝固了，大家都很难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压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轻轻地问：“钧成，我回来看你了，在修车吗？”

钧成一声不吭，似乎在蓄积着沉默中的爆发。忽然，他的眼角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小强机警地咳了两下，听到暗号的两位老乡，赶紧上前将他擒住，不管其大喊大叫，押上了车子。

车子在深夜里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凌晨抵达了Q市第三人民医院。小强处理完相关的住院手续，几近拂晓。与父亲在车上打了一会盹，天已大亮。太阳刚从海平面升起，灿烂的金光洒向了这座还在睡梦中的城市。

医生说，钧成患的抑郁性躁狂症，是心理压力过大，又受了较大的外部刺激引起的，特别是饮酒之后，极易做出疯狂的举动。治疗这类精神性疾病，需要很长的时间，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出院后还要继续服药一至两年。

    小强向父亲交代了些事情，就匆匆地赶回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