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如烟
时间:2012-12-05 18:51来源:远歌文学社 作者:刘光斌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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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算了,还是去的好。于是从床上起来,洗漱一下,在镜子前把胡子细细地刮掉,并用这段时间想好了说辞,然后回身靠在桌子前拨通了店里的电话。 接听的是个新人,这一点完全可以从声音上辨别出来。 你好,红豆湾咖啡厅,请问有什么事么? 我是李彦,能
我想了想,算了,还是去的好。于是从床上起来,洗漱一下,在镜子前把胡子细细地刮掉,并用这段时间想好了说辞,然后回身靠在桌子前拨通了店里的电话。
接听的是个新人,这一点完全可以从声音上辨别出来。
“你好,红豆湾咖啡厅,请问有什么事么?”
“我是李彦,能让女主人接电话么?”
“额,好吧,您稍等。”
过了大约两分钟,电话彼端传来她的声音,就是红豆湾的女主人。“怎么不打我的手机?”
“因为想听听店里的声音。”
“听到了?还满意?”
“店里似乎不超过5个人,不过感觉很棒,真想回去!”电话彼端传来她的笑声,让我安宁而又眷恋的笑声。
“咖啡店大多在人们闲暇的时候来,现在才上午,很在这个点儿来的人很少。”,她顿了顿,“那么,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已经知道我现在不可能回去。
“再过几天可好?突然又有别的事情,需要去见一个人。”
“我能知道你要见谁么?”
我有些犹豫,本来已经想好的理由却说不出口。她似乎已经感觉到我的为难,“算了,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我也不想听假话。总之,早点回来,我和红豆湾都在等你!”
“嗯,知道!”我抬起头向窗外望去,天气晴朗,阳光渐渐疏散开,“空气中或许能嗅到生机勃勃的万物也说不定。”
她回应道,“是啊!”我顺手打开窗子,深深吸口清晨的空气,树叶的味道、青草的味道、昆虫的味道、人的味道,通通混合在一起,可是我却怎么也无法联想到快乐的事物,或许快乐是种简单的感觉,我现在的感觉太复杂了,我已经被这些复杂所麻痹。
“再见!”
“再见!”
时钟已经指在9点。我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几样日用品,带上足够的现金,一边向门外走着,一边嚼着昨天吃剩的火腿三明治。“我必须去见见她!
火车只走了一个多小时,川井郁子的那把小提琴拉得很是轻松,没有为我重复,事实也是如此,《GoldenDawn》只流淌一遍就可以令人沉醉,第二遍的时候未免就已经黄昏了。我摘下耳机,从车窗向外望了一眼,已经是中午,我打开婚礼请柬确认了一下,的确已经迟到了。
火车站与五年前相比显得有些破败,大概家乡的人都不是很在意。想想也是,时间过去跟列车驶过一样,乘客从来不把某地的车站当做是真正意义上的某地。而火车站每天几十万人的吞吐量其实也只制造两种情绪,无聊与急躁。他们带着这情绪从人群里穿过,偶尔跟一两个人碰撞,简单地抱歉之后更加急躁地走向出站口,走到公交车或者计程车站点,拦下另一种交通工具。或许就像我这样:
“请带我去sheraton,快一点!”出租车司机朝我的脸打量了一下,表情就像要把我认出来一样,然后点了下头,我钻进后车座,心里在想或许她的婚礼因为我的缺席而推迟两个小时也说不定,又或者,新郎因为突然的阑尾炎发作被送进了医院等待手术也未可知。我低下头笑一笑,事已至此,何必再荒唐下去!
“请问,你是李彦么?”表面上聚精会神驱动出租的司机突然这样发问,令我有些吃惊。
“怎么?我们认识?”
“难道你没认出我来?我是杰哥,王杰,高中隔壁班的,忘了么?”
“杰哥,杰哥!”我重复两遍,脑子里开始确定这个称谓的确切含义,“就是高中时经常在我们班门口转悠的杰哥?”
“终于想起来了!不过没想到你对我的印象竟然是这样,虽然高中那会儿我的确那样。”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有些自嘲的表情!原来在我上车时他就已经认出我来,不过他的变化的确很大!
“对不起,心里在想别的什么事儿,就没有注意到是你。”
“怎么?是要参加婚礼去么?”
“嗯?您知道?”
“怎会不知道,毕竟跟罗洛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么,虽然她也像你一样把我给忘掉了。”关于杰哥跟洛的关系,我并不是十分了解,只是听说杰哥很喜欢洛,经常在我们班门口转悠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见到她。
“或许她没有忘记你呢?”
“不用安慰我,事实上,她可能并不认识我,从来。”我从后视镜中再次看到他的表情,似乎还是自嘲,不过闪过更多其它内容。
“要吸烟么?”我不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便拿出烟,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趁机兜售香烟的小贩。
“哦,谢谢。”他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接过我的烟,然后架在了耳朵上!“我已经结婚了,妻子很贤惠。”
我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挺好”,便发觉喜来登已到眼前。我突然有种感觉,杰哥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故事的收尾。
下车时他递给我一张名片,笑着说有空的话就出来坐坐,这次我注意到他的笑容里也有了很多属于时间的成分。我钻出车,向他挥挥手,我们就此作别。
说来或许比较主观,喜来登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热带沙滩,明媚的阳光,晒得格外精神的女孩子,以及一杯用柠檬汁与威士忌调制的鸡尾酒。因此我相信,在夏威夷肯定有一座sheraton存在,这种道理差不多就像一只怀孕的驼马必定会在合适的时间生下另一只小驼马那样清新自然。
我走进旋转门,气派的大厅两边是供客人观景休息的沙发,沙发对着落地窗,而窗外竟然便是7月的海滩,我回头望望,之所以在进门前没有发现,完全是因为建筑过于磅礴而植被又过于茂盛的原因,我笑一笑,看来的确有人同意那主观的看法。
这时候大堂经理已经发现我的东张西望,于是走上前来询问,我拿出请柬,他看了看,便嘱咐一名身着旗袍装的女侍给我带路。我跟在她后面,顺着大厅正中的楼梯走上去,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同样气派非凡的大厅门口,登记上自己的名字后,我向女侍道过谢便走了进去。
大厅里吵吵嚷嚷,新郎新娘像是被围在几个人中间,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看样子婚礼并没有因为我而推迟,也没发生什么新郎阑尾炎突发之类荒诞不经的状况。我站在一侧,等侍应生为我找到位子,目光却随着他打量整个大厅。大厅的确很大,足可盛下四到五个网球场,然而这些网球场里餐桌的摆设却并不阡陌纵横,而是交叉往复,几百人就坐之后,使来往穿梭的侍应生看起来就像在走迷宫。
经过无数碰壁之后,侍应生似乎找到了出口,于是走过来,引导我来到一个靠边的席位。我向他道谢,他却有些抱歉,说只能委屈我了。我笑一笑,将目光转向同席的人,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来了一个新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被围观的新郎新娘身上。虽然有些饿,但我并不想吃这桌上的东西。只向侍应生要了一杯温水,一边喝一边也把目光转向新郎新娘!围观没有结束,笑声时不时从围观中传出,有男声有女声,分不清哪一个是洛,哪一个是洛的新郎。就这样,两分钟过去了,我感觉实在无聊,便决定先到大厅外吸根烟,等这游戏结束了再回来不迟。
我回头问侍应生婚宴结束的时间,他估算了一下说,大概会到下午三点钟。我看了下表,指针才标识13点一刻,于是要了一杯里奥哈,便起身离开宴席走出大厅。“见到洛之后,应该说些什么呢?嗯……,总应该说些什么吧!”
走出大厅之后才发觉走廊也是落地窗,也可以看海,于是信步走着,竟发现了一个专门观赏风景的阳台,我打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阳光强烈皮肤上有种炙热的感觉,不过阳台上架设有专门防晒的太阳伞,我在伞下一个正对海风的位置坐下,啜了一口里奥哈,满口西拉的辛香。我放下酒杯,抽出一根香烟,点上,却并不放在口中,而是让它在海风中慢慢燃烧。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对着海风说道。
“没关系,我的婚礼你能过来已经让我很高兴了!”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过来,我猛然回头,并不是在做梦!站在我背后的就是洛,罗洛,我此行的唯一目的。
“没想到你会邀请我。”我试着用这句话来镇定一下自己。
“虽然我不能保证你会来,但我知道你肯定很想来!”洛脸颊红红的,甚至比五年前更有魅力。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穿婚纱,而是只穿一件红色绸缎绣凤旗袍装,头发也只轻松地挽了一个髻在头顶用根簪子别了起来,样子看起来倒并不像新娘。洛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于是解释道,“他们要把我们围起来灌,于是我推辞说要换衣服,便趁机溜了出来。衣服换完了又不想太早回去,便来这阳台上醒醒酒,却发觉你在这里!”说着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可以给我一支烟么?”
我笑了笑说,“新娘子可不适合吸烟的哟!”可我已经把烟递给了她。
她满不在乎地笑着,自己从桌子上拿起火机把香烟燃起来,只淡淡地吸了一口,随即缓缓呼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烟雾被海风吹散稀释,送进了无边的阳光中消失不见!我看到她的一绺卷发随意地垂在脸的左侧,在烟雾中显得格外楚楚动人,她还是她,只是眼神已是那种即使保养再好也掩饰不了的30岁的眼神,那里面的时光颜色已瑰丽无极,但同时也更像幻影,我承认,我已经看到洛变老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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