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二章
时间:2012-08-10 20:44来源: 作者:闫继勇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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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车 纺车早已经挂在老家的山墙上,仿佛母亲还在昏暗的油灯下纺着我的童年。她两腿盘坐,右手摇车,左手拿棉。纺车就从她的手里抽出一线线希望。 那时候日子很慢,纺车咿咿呀呀地唱着母亲的心愿,把长长的光阴缠成浑圆的线穗。姐姐的嫁衣、嫂嫂的床单都是被
纺车
纺车早已经挂在老家的山墙上,仿佛母亲还在昏暗的油灯下纺着我的童年。她两腿盘坐,右手摇车,左手拿棉。纺车就从她的手里抽出一线线希望。
那时候日子很慢,纺车咿咿呀呀地唱着母亲的心愿,把长长的光阴缠成浑圆的线穗。姐姐的嫁衣、嫂嫂的床单都是被油灯点亮的黎明。
搬了新家,手织布被纤细柔嫩的的良、的卡嘲笑成乡村的土墙。母亲的纺车被家人挂起,母亲就失去了岁月的拐杖,孤冷的坐在小院里,看枣花、榴花零落满地。有时候,她要求哥哥摘下纺车,用破布小心的拂去尘灰,好像拂去几十年的岁月,眼里闪现一些温馨和苍凉。
本心孝顺的儿女,无意间残酷的夺取母亲生命的陪伴,把裹着清闲的孤独塞满她的日子。我终于明白晚年的母亲为什么总是无语,半躺在老藤椅里,闭着眼听那支咿咿呀呀的夜曲。
马车
我说不准马车是老了还是死了。没有了轮子,车身也被岁月剥蚀得斑驳腐朽,瘫痪在乡村路边。马车,当年可是我们生产队最最重要的交通运输工具,每有重大的政治经济大事,都离不开它。
那一年,枣红骏马打扮得好像迎亲的新郎,马车也兴奋得一路跳跃,把城里的知青拉到了我们三队。每年交公粮、买余粮、运化肥、拉氨水都由马车完成。有时,队长、会计及其家属也趁车去一趟县城,支书和民兵营长是不常坐的,大队有更神圣的拖拉机。
平常百姓是连马车也不能轻易坐的,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小孩了。每当马车从村口的大路走过,我们的目光就像一群麻雀飞落在车上,乘着马车奔向远方。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被丢弃在路边。秋风萧萧,吹落枯叶满地。树叶曾经鲜亮了春天,又蓬勃了夏季,现在枯落了。叶子就是春天派往秋天的文物,新季节是踏着旧季节的落叶向前的。马车就是那个年代飘落到现在的一片枯叶。
中风的老队长拄着拐杖,不止一次的来到马车身旁,对着它发呆。他们有过许多共同的经历和荣光。如今,两位老者相对无言。老队长心里却感慨着:多大的繁华都是空啊!马车依然卧在风中,仿佛一位残肢的暮年英雄,颇有悲壮色彩。
母亲怀念纺车,老队长怀念马车,是因为那车曾经是支撑他们生命幸福存在的方式,时过多年那旧物依然抚慰着枯黄的心。旧物让人看到一段距离,又让人明显的感到那飞奔的速度。由不得你伤感,仿佛瞬间你就成为了被人怀念的“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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