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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一朵云下跪

时间:2010-08-01 22:24来源:《读者》(乡土人文版)供稿 作者:李丹崖 点击:
得知她的死讯以后,非洲被她救助过的那个灾区的居民全都冲着白云的方向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望着天空号啕痛哭。人群中,那个男人哭得最凶,还不时地对着一块石头磕响头,直磕得血肉模糊,昏厥过去。

  她执意要去非洲,没有人能拦得住她,尽管她一身重病。她说,那里受了灾,与其老是待在家里,还不如到灾区去走走,也许做些善事能减轻身体的病痛。
  
  于是,她带上足够的钱,只身一人走进了非洲灾区。
  
  真正到了那里,她才发现,那里的情况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恶劣的天气闷热得让她喘不过气来,饮食和住宿条件也都相当差,但她都克服了,因为许多住在帐篷里的黑人孩子和妇女比她的情况要糟糕得多。
  
  帐篷里,许多孩子因生了毒疮,伤口已经开始溃烂;还有一些妇女,因为染上艾滋病,消瘦得如同一棵垂暮之年的沙枣树,摇上一摇,枝叶都能落满一地。
  
  老实说,对于艾滋病,她以前想起来都害怕;对于流血的伤口,平日里,她看都不敢看一眼。但是这一次,谁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勇敢地担起了医生的职责,免费为他们提供医药。
  
  她每天除了照顾好自己以外,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那些受灾的黑人身上,替孩子们清洗伤口、替妇女们发放药品和保健品,并用上学时学到的蹩脚的当地方言和他们谈心。于是,当地所有的居民一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看着当地的人们由当初遇见她时的一脸木然转变为满脸堆笑,她也感到非常快乐和满足。
  
  他其实也是当地的一员,是黄昏时分突然从外地赶回来的。在村口的一棵大树下,他远远地就望见了她,一个亚洲女人,穿着时尚且光鲜,他的心里顿时起了歹念。于是,他事先埋伏在那棵大树后面,等到她走到跟前的时候,他突然扑上去,把她打晕,抢走了挂在她胸前的所有首饰,并玷污了她。
  
  是一场雨把她浇醒的。看着自己不整的衣衫和消失的首饰,她转瞬即明白了一切。按照她本来的性格,她一定会自杀的,即使不会,也会痛不欲生。然而这次,她却出奇地镇定,她想,这也许就是自己前世犯下的罪孽吧。既然自己已经重病缠身,将不久于人世,又何必再和这些愚昧的居民较真呢!这样的事件,在当地来说,真的是太常见了,她也不是第一个遭此黑手的女子。
  
  第二天,她照常给居民们送药、换药,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而那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却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他将抢掠去的首饰拿回家时,被他的儿子看到了。儿子强忍着满身毒疮的剧痛,挣扎着站了起来,非得让自己的父亲把首饰还给自己的恩人,还要让父亲给她道歉。原来,男人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一直是她—这个异国的女人,照顾着他那被病痛折磨了数月的儿子。
  
  男人几乎是跑着到了她的住处,“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请她发落。看着男人手里握着的首饰,她明白了一切。那一刻,她压抑了一天的泪再也忍不住,泉水一般地涌了出来。当地的族长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急速赶了过来。按照族法,族长当着众乡亲和她的面,要废了他,却被她拦住了。她用自己业已羸弱和颤抖的双手把男人扶了起来,并当众央求族长饶恕了眼前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她是4个月后离开这个世界的,就死在非洲,没有回到她的故乡日本。她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云子”。
  
  得知她的死讯以后,非洲被她救助过的那个灾区的居民全都冲着白云的方向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望着天空号啕痛哭。人群中,那个男人哭得最凶,还不时地对着一块石头磕响头,直磕得血肉模糊,昏厥过去。
  
  当地人集资在村口她住过的地方给她立了一块碑,碑面铭文:云走了,晴空永在。
  
  【出处】毫州晚报
  
  【摘自日期】2009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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