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图上初识氹仔时,因“氹”字少见而不敢发音,经查字典才知读“荡”(Dang)音,水塘的意思。的确,很久以前,氹仔一带就是远离澳门半岛的水洼地带,听当地人说,过去到氹仔要坐轮渡。眼下氹仔虽是离岛,但与澳门已有三座大桥连接,从澳门的老城到氹仔也就是十分钟的车程。 与朋友相约探访氹仔,正巧所住的酒店离氹仔的街区很近,三两步就能到街口。氹仔的老街比澳门老城里的还要弯曲错落,街道更加窄小幽深,各路街口依旧有澳门特有的白色马赛克方块路标,写着中、葡两种文字对照的路名。站在街口向里张望,三四米宽的小街巷很清静,三两个行人,想来也可以称它是氹仔胡同了。路边灯杆上挂着鲜花盛开的小花篮,在大树的浓浓绿叶庇荫下,小花显得鲜活亮丽,为深幽狭长的胡同增添了几分闲适。
小小的氹仔,面积不到十平方公里大,不需要地图的指引,随意走上几条街巷,自然就有了方向感。走在小街上,有一种当地人的自信,不用担心走丢。
氹仔原为乡村,曾以制造炮竹闻名,当年红火时,炮竹畅销到东南亚一带。在一条叫“飞能便度街”的街边上,邻街是一条百十米长的土黄色围墙,略显破败的围墙上保留着当年用毛笔书写的“炮竹工场”字样,从锁着的大门往里看,工场里的摆设井然有序,一切仿佛是刚收工的样子。原乡文化的韵味从清静的街巷里慢慢散发出来。
街对面一家商店写着“车厘哥夫纽纽糖”,招牌引人注目。这种纽纽糖是一种手工制作的糖果,在过去曾是抢手的零食,现在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没了踪影,在内地只有在偏远的乡村才能找到。小店售卖澳门特有的各种手信,食品包装都只用简易纸袋,再在外包装上贴上一张写有商品信息的小纸条。纸条上繁体竖排的字体看上一眼,就能让人回到那往日的时光里。
氹仔各处张灯结彩,与内地不同的是,灯笼被做成了金元宝和银元宝的样子,直白的情绪,土气中带着喜庆。更有趣的是,在西式老教堂里,高高的钟楼上也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有谁能想到最接近西方的地方,却成了东方传统保存得最好的地方。
氹仔街区里有不少被保护得很好的古树,见得最多的一种叫“假菩提树”,样子有点像南方常见的榕树,在澳门有几百年的历史,树形高大,像天棚一样的树体,挂满附生藤条。这种树种由当年经印度到澳门的葡萄牙人引进,当地有种说法,在“假菩提树”附近一定能找到土生葡人之家。后来在海景路边,几棵假菩提树附近,果然相伴着几栋一字排开的欧陆风格的土生葡人家庭的建筑,现在成了对外开放的土生葡人之家博物馆。
土生葡人的历史要追溯到16世纪初,当时,葡萄牙人沿印度洋向东扩张,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与当地人通婚,经过多次与异族的通婚,产生了一个亚种族,也就是土生葡人。在澳门的土生葡人大约有1.1万人(2002年的统计数字),他们具有蒙古人的基本特征,同时具有欧洲人、马来人、卡那拉人的外形,形成自己特有的中西合璧的生活方式。
氹仔的海景路,土生葡人之家博物馆的房屋建筑外观,拥有葡萄牙别墅的特色,但放弃了常见的柱式结构,采用简化的古典元素,如浅绿色的墙身,并用白色线脚装饰。同时,斜面屋顶上的红色瓦片,尽显印度和东南亚风格,为配合澳门亚热带地区的气候,房子一层设有宽大的空廊,以方便纳凉,而各房特制两扇窗门,也是为了更好地散热和通风。
拾阶而上,房内沙发是用酸枝木和红木制成,刻着中国特色的龙、凤、花等图案,有中国传统的丝绸缎面的枕头和酸枝木书架。餐厅是葡式的,桌椅却是中国款式,用云石装饰和附有镜子的餐具架是标志欧洲的特色。主人东西方混血文化的特征,在家居生活细节中彰显得淋漓尽致。
沿斜巷弯曲的碎石坡路往下走,平坦地带有条餐馆林立的官也街,这里有不同风味的美食,当地人叫“食街”。像葡萄牙式、澳门式、印度式、意大利式和各式中国菜,甚至非洲菜都能找到。氹仔偏僻的地理位置,在早年周边地区动荡的年代,使这里成为不少华人和欧洲难民的避难地,所以,各地的美味佳肴在这里得以保存下来。看似乡村化的店面,却家家有传世之作,店家为了保持品质一般不设分店。一一品尝过久闻的螃蟹粥、鱼旦粉,味道的确要比广州的地道,而要价并不高,难怪不少广州人要定期过来品尝。
随着城市的发展,氹仔的大部分地区已被开发,填海造地有了不少高层住宅、豪华酒店、风味餐厅、赛马场、娱乐场和澳门国际机场,已具城市规模。坐在老街区的咖啡馆里,就能远眺澳门最豪华的娱乐场那金碧辉煌的建筑。
不少人喜欢澳门,有人因为它的混血文化,也有人因为它的诱惑。与刺激的拉斯维加斯式游戏相比,氹仔老街自然而不张扬的原乡气息,无疑更令人舒心、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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