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写给何双 ——我们需要呼唤激情 何双兄,再过几天就到中秋节了。人在忙碌中,最关心的是收获,最易忽略的是时间。好不容易有了收获,又叹息消耗了那么多时间,但内心认为是值得的。当然有不劳而获的人,他们的收获看似容易,其实也要付出代价,或利用父辈的关系,或出卖自己的色相,或挥霍祖上的遗产。我总觉得,唯有面对自己辛劳付出后得到的果实才觉得激动,单是这种感觉,便千金难买。就像古代的文人,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闻,倒不是说考中了进士就能家财万贯。人生于世,还有比物质更贵重的东西,那就是在奋斗中饱满的激情。 激情,可以是曹雪芹胸间酝酿千山万壑世态人情,却居陋巷食不果腹的心甘情愿。激情,可以是毛泽东战南北打江山,为了实现理想笑看生死的人生豪迈。 我们这一代人不缺吃穿,最易消磨的便是激情。偏偏缺少激情,就很难营造出大的气象。 在多少个日子里,我一直感激你对我写作的鼓励与支持,如我是一棵默默无闻的小草,你的鼓励就是一缕清风,使我在多少误解多少困难中心生安慰。我的这本叫《年华像风一样自由》的散文集,就是在你的关爱下诞生的。因此,书出来了最先送你。送给同学亲戚,人家会认为咱们无非是出了本书就到处炫耀。送你则名正言顺,这本书刚刚出来,就像是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你毫无疑问就是这孩子的干爹。 我说这话,也是希望你多多关照这个孩子。外人不好说三道四,你是自己人,一定要多说几句。苗不正则树不直,土不实则台难起。没有细微处的严谨,就不存在整体的美观。这件事我说过了,你一定要记在心上。 这本书,我首先向你推荐我认为好的几篇。 从思想变化上讲,你可以读《人的救赎》、《人海中的自己》、《爱也很自由》。 从生活情感上讲,你可以读《生死握手》、《我把我唱给你听》、《从甘河到西安》。 当然,《风雨司马祠》、《悲剧英雄诸葛亮》、《绝色的西湖》也不错,放在这本书里,和前面的几篇比,前边的就像房子的屋顶,后面的就像房子的墙壁,我也说不出文章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这是你能理解的,就像再好的医生,也治不了自己的病。文章好与不好,都是我写的,凡倾注情感的东西,就很难从好与不好上评价了。就像你我平时也评论人,但不评自己熟悉的人,就是评也要当着他的面评论。可一但说到巴金鲁迅沈从文时,却能够谈笑从容,随心所欲。人一旦去世,就成为历史中的人,历史本就是罗贯中说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大凡是自己写的文章,总感觉和自己难以割舍,什么东西一旦看久了,也就适应了,一开始视觉上的敏锐也就不存在了。 对于什么是好散文,我有一个大前提,就是能写出大情怀和大智慧的散文是好散文。比如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写的就是家国情怀,王勃的《滕王阁序》写的就是人生智慧。但是有一点,越是朴素的文章,越容易让人领会到大的情怀,越是简单的文章,越容易让人感悟出大的智慧。比如李密的《陈情表》,比如彭端淑的《蜀之鄙有二僧》,就体现了这个观点。 鱼必游于水,鸟必飞于天。磁铁能够吸来铁钉铁屑,却吸不来石子树枝。在庙里烧香的未必是虔诚的信徒,在深山里住着的未必是真正的隐者。前几天,我写了一副对联:生死酬知己,谈笑有先生。这大概就是对像你这一类人说的。 苏东坡有首名为《赠岭上梅》的诗,内容是这样的:梅花开尽百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不趁青梅尝煮酒,却看细雨熟黄梅。 人这一生,得意也好,失意也好,应该有一个信念,时时刻刻要珍重情感。我们生下来,父母是最亲的人。到了后来,有了朋友,朋友有长久的,也有短暂的,该留的想散散不了,该散的想留留不下,总之一句话,好合好散就行。说到你,我的朋友,每每读你的文字,我就如狂饮一壶佳酿般酣畅,你是少有的还能保持平实叙述的作者,这在浮华猖獗的当下,是非常难得的。记得有次我读你的一篇散文,看你写自己家乡的贫困,一点也读不出你的厌恶,我随手写了这样的一句话:冷眼看世事,不愧热心肠。 前些天,一位朋友对我说书法,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灵人学不够,笨人学不会。大概我就是笨人吧,有多少好的东西我都学不会。所以我对任何人的任何言论都服气,往往一群人坐在一起,静默者我,被嘲者还是我。看来我是成不了事的,我生下来就胆小,怕人打怕人骂,打不过人家更骂不过人家。人常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上小学的时候,我同桌抄我的卷子,后来临到交卷时,我改错了一个地方。成绩下来了,人家考了100分,我考了97分。但人家表现的态度,就像我是抄袭他一样。我是多么的窝囊,有时人家把我卖了,我还给人家数钱,数完钱还要给人家说谢谢。我爱上当,有次我坐出租车去西门,平时去都是二十元,可这次出租司机问我要四十元,并说换了别人肯定要我四十五元,我稀里糊涂给了四十元,等下了车醒悟过来,就一路走一路恶心自己。如果我能真正恨起谁就好了,遗憾的是我谁也恨不起来,我不缺少的是阿Q精神,最擅长自我安慰。不过这样也好,我从来不为什么人什么事,一生气就好几天好几个月,弄得自己病病怏怏,把好好的人活成了林黛玉,丢了男子气概。 现在已到中秋,过了中秋就是国庆,过了国庆就是元旦,过了元旦这一年就过去了。今年6月13日,是我的生日,本该好好庆祝的,我偏偏坐在去上海的火车上,一路看窗中风景走马灯地变换,听车上的人漫无目的地乱发牢骚。唐僧取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我想我以后的困难还多着呢。眼下的事情就是这本书,这本书本就难产,从今年春天一直拖到了秋天,农村的朋友问我,家里的玉米都收完了,你的书怎么还没出。前一段时间,我怕谁问我的书,我越解释就越受难场。在这过程中,我是多么的惭愧呀。 现在书终于出了,这个难产儿会有怎样的命运呢?若它是鸡就飞不上天,有翅膀也变不了鹰。都是鱼,鲨鱼鲸鱼就独占大海,鲶鱼黄鳝就蜗居泥塘,你不拽它,它就一辈子不出来。本不该向你说这些的,但我还是说了,其中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解释了。 文章就写到这里。 祝好!问安! 友:琦 2013.9.17 其二:写给龙海洋 ——未来文学的随想 龙海洋先生: 你好! 从我上初中开始,你读我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到我出版第一部作品,你从遥远的吉林省给我来信。这样的友谊,让此刻在灯下的我,回想起来心生感动,你对我长期的支持,我唯有万分感激。 记得你还在陕西当兵的时候,我在报刊上发表的那篇文章,你来信说你看了好几遍,我笔下的故乡让你感动得流泪,那时候你才入伍一年多时间,从祖国的西南到了西北,条件的变化让你不适应,你说你特别思念故乡,想念你的外婆。还记得,你给我来信的第一句,说你读了我的文章,就猜想我是一个多愁善感才貌双全的姑娘。为了这件事,我不得不在给你回信的开头,就做了性别上的澄清。我们至今没有见过面,却一直保持着默契,我感激着你对我的支持,在多少个日子里你给了我创作的信心。记得有一段时间,我因为有人在报纸上批评我的文章,而不想继续写作,你的来信鼓励了我,你当时在信中这样说,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就没有读者,吴承恩创作《西游记》的时候只有一个读者就是他的妻子。你对我说,你们警卫连三班的全班战士都喜欢读我的文章,我比司马迁和吴承恩幸运多了,没有理由就这样放弃写作。我被你一语惊醒,从此再没有放弃写作,在这里我要向你再次表示诚挚的感谢。 说到人生的变化,可以说得就太多了。岁月更迭,让种子变成了参天大树,作为人世间的行者,我们的脚步没有理由停滞不前。就你而言,从学校毕业到远离家乡入伍参军,再到转业后远赴东北经商,自己当了老板。你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是一本书能轻易形容概括的。经历这么多的变迁,你还保持着阅读的习惯,这在当下浮躁的社会已是很不容易。 你在信中说,现在文学上许多有创作实力的作者,却不能被媒体所广泛宣传,这对于文学界而言,是种悲哀。我赞同你的观点,的确有许多作者,没有被媒体及时发现,而使得作者要经受更久的考验。但我也要说明一点,媒体的作用,并非是万能的,你在信中夸大了媒体对作者的宣传作用。我对报刊与读者的关系,有这样的看法,关注政治新闻的读者,对其他新闻的阅览,可能就不像读政治新闻那样认真。关注体育新闻的读者,对其他的新闻可能就不太关心。如果把培养作者的任务交给媒体,效果未必就很好。磁铁能吸引铁钉铁屑,却吸引不到石头树枝。你我过去不认识,如今却成了挚友,这都是互相吸引的结果。一个作者,关键问题是要创作出好的作品,其次才是谈论作者本人的经历。现在许多媒体有这样的不良风气,介绍一部作品,如同古代的博士卖驴,写了满满三张纸,却找不到和驴有关的内容。有的是下笔千言离题万里,有的是顾左右而言他。像这样的报道,读者看后兴致索然,作者也觉得很尴尬。这样的报道,有不如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