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杀戮
时间:2010-07-01 01:12
来源:故事中国网
作者: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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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死一跃 在浩瀚的太平洋海域上空,一架盟军R-4双座直升机在漏油机箱弥散的烟雾里,向下猛地一个俯冲,在距海面百米的高度,飞机打起了盘旋机舱内,飞行员杜希瓦摘下飞行帽,冲副驾驶座上的美军中尉汉斯高喊:赶快跳伞! 汉斯连忙松开安全绑带,回头看了
一、生死一跃
在浩瀚的太平洋海域上空,一架盟军R-4双座直升机在漏油机箱弥散的烟雾里,向下猛地一个俯冲,在距海面百米的高度,飞机打起了盘旋……机舱内,飞行员杜希瓦摘下飞行帽,冲副驾驶座上的美军中尉汉斯高喊:“赶快跳伞!”
汉斯连忙松开安全绑带,回头看了眼铐在尾舱的德国战俘迪诺里,顿时皱起眉头:“这家伙该怎么处置?追捕纳粹魔鬼大夫海姆的线索要着落在他身上,纽伦堡国际法庭还等着撬开这名医生助理的口供!”
“可惜跳伞包只有两个,这里总有一人得遭殃!”说着,杜希瓦突然侧转身,冷不防飞起一脚,狠命踹向汉斯。汉斯猝不及防,壮实的身板随势撞开侧舱门,跌出舱外,坠向了蔚蓝的海洋。
杜希瓦驾驶飞机紧急爬升到跳伞安全高度,接着为迪诺里解开手铐,扔给他一只跳伞包,大叫:“我是潜伏敌军的卧底,奉命前来营救你!飞机已到达海域约定的无名岛上空,跳伞后我们在沙滩汇合!为了德意志第三帝国复兴,元首英灵一定保佑我们。嗨,希特勒!”
面临生死一刻,迪诺里顾不上刨根究底,眼下除了庆幸自己受过跳伞训练,更多的就只能祈求上帝;他在剧烈摇晃的机舱里站起身,急忙背上跳伞包,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出了舱门。高空飞旋的巨风立时锤得迪诺里晕头转向,几乎同时,飞行员也弹离了机舱。随即,失控的直升机尖啸着一头扎下,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化作一团烈火坠毁在孤岛西侧的幽深海洋。
运气不错,跳伞包安全打开后,降落过程中风向偏北,把迪诺里顺利送上了小岛。着陆在荒凉海滩,迪诺里惊魂未定,他看到另一个降落伞飘向海岛南面的茂密山林。过了老大一会,不见杜希瓦前来汇合,沐浴冰凉海风,瑟瑟发抖的迪诺里终于沉不住气了。为什么要来无名岛?下一步又该怎么办?揣着这些只有杜希瓦才能回答的疑问,他决定结束等待。穿越沙滩后,他攀着岩石登上山丘,迅速钻入了丛林。
循着降落伞的着落投向,迪诺里往密林深处搜寻。在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前,迪诺里惊呆了:散开的降落伞缠绕在树杈卷成了麻花,垂荡的伞绳紧勒在杜希瓦脖颈,倒霉的飞行员已成一具悬挂的死尸。迪诺里像中了一记冷枪,一下坐倒在地……
便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弓之鸟的迪诺里躲到大树后,看见一位瘦削的中年人闷头跑来,后边两个手执MP40冲锋枪的壮汉叫骂着急速追赶。中年人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梭警告的子弹射在他脚边;中年人毫不畏惧,他稳住身形后敏捷地纵身一跃,顺着左侧斜坡就势一滚,再度没入丛林。
迪诺里探头探脑正瞧着发愣,后脑勺猛然一阵疼痛,已挨了一下重击,他眼前一花,当即晕倒在地……
二、魔鬼医生
不知过了多久,迪诺里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幽深的山洞里。他忍着剧烈头痛,扶着石壁艰难地爬起身,借着洞内照明火把,瞧见洞口有两个背枪的男人抽着烟在小声嘀咕。
发觉俘虏苏醒,一名肥胖的中年人扔了烟蒂,沉着脸走到近前,厉声恫吓道:“该死的党卫军!你在奥地利毛特豪森集中营杀害了多少犹太人?法西斯已经投降,眼下该轮到你们来偿还血债!老实交代,阿里伯特?海姆医生究竟躲在哪里?”见对方一脸茫然,胖子暴怒起来,掐住迪诺里脖子一下把他顶到洞壁上,拔高喉咙大叫:“信不信我送你去见元首?”
迪诺里顿感窒息,眼前一团漆黑。
“够了,快住手!可恶的盖世太保,不要借机发泄对党卫军的不满!内讧以及帝国惨败的教训,难道还不足以使我们清醒?”一名高大强壮的三十多岁男人从洞口闯入,他口气平和但透着威严:“即便你们肩负保卫我的使命,还鼓吹这是对被俘战士的必要考验,但我决不容许对可以信赖的战友施加暴力!”
“海姆,真的是你吗?”挣开铁钳的迪诺里扑向来人,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海姆救救我!”
“我亲爱的战友,你受苦了!”海姆宽慰地拍了拍迪诺里的肩头,阴沉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为了帝国复兴大业,我需要你这位病疫学专家回来一起战斗。虽然营救行动意外牺牲了一名卧底飞行员,但相对于我们将尽的事业,这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海姆领着迪诺里转出山洞,披着暮色,两人来到附近临时搭建的一间小木屋。室内光线暗淡,一名蓄着希特勒样式小胡子的报务员在角落里摆弄着一部电台,正在发报。海姆随手拧亮一盏汽油灯,照见了木板桌上乱七八糟的实验仪器;一叠凌乱的文件上压着一个骷髅头标本,那头骨原本空洞的两只眼窝塞满了烟卷,呲裂的白色牙床泛出了阴森的寒意。
这时,海姆注意到迪诺里惊讶的眼神,他从骷髅眼窝里抽出一根香烟,递给迪诺里遭婉拒后,他自己把烟点着,吞云吐雾的同时,悠然神往地感叹说:“头骨镇纸是我最爱!亡命天涯带上这件艺术品,让我时常想起在毛特豪森集中营行使随意杀人特权的舒心日子!我至今还清楚记得那个被诓进医疗室的犹太猪,当我用汽油和毒药的混合液注射进他心脏,掐着秒表开始死亡倒计时的时候,这个绑在病床上幻想着配合实验即可获释的笨蛋终于明白末日来临!”说到这里,他的神色骤然兴奋起来:“看着他眼里恐惧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堵在嘴里的抹布变成血色,就在他意识即将剥离躯壳的一瞬间,我飞快切下了他的头颅……这一刻,我血脉贲张,每一根汗毛似乎都在快乐地舞蹈;那时,我就是操生杀大权的世界主宰!”
迪诺里望着海姆几近疯狂的表情吓呆了,回想起集中营那段恐怖的日子,他暗暗捏了把冷汗。此时,他不知该怎样迎合眼前这位主治大夫,只得小心翼翼说:“当时,我们还在免麻醉的情况下提取过人体器官,这些作为死亡实验的一部分,都为我们日后的细菌战科研积累了宝贵资料。投入实验的活体都是帝国的敌人,他们一样会被枪决、送进毒气室甚至被活埋掉,或许废物利用,让这类人投效科研不失为他们的荣幸!”
“说得好!我亲爱的战友。”海姆很是受用,接着转入正题:“元首殉国,国防军最高统帅凯特尔为代表的软骨头签署投降书以来,无数誓死捍卫纳粹尊严的铁血战士已开始联手行动,秘密实施帝国复兴计划,我们也有幸加入到这个行列!在这个无名岛上,由五位忠诚的盖世太保负责安全保卫,我们要力争在细菌实战领域取得突破;好在通过日前毛特豪森集中营的科研攻关,我们已从三种菌株中培养出最具潜伏和杀伤力的新变种病毒,实验数据表明,新病毒远甚于日本盟军在中国支那研发的菌种。感染病毒的活体至少在半年内症状隐蔽,但即便就在这潜伏期,带菌者也是个高度危险的传染源;病员只要接触到新活体的体表,病毒便会通过体液迅速传递,新的病体又会在不知不觉中传染下一个,受染人群因此将呈几何倍数增长!一旦病体症状显现,因无药可医,48小时内便将死亡;同时,尸体处置不当更会引起疫情泛滥。可以欣喜地预见,我们的成果只要投入实战,美、苏、英、法这些该死的盟军,他们的后院将变成一个个坟场!就在昨天,我又研发成功一种病毒催化剂,只消给带菌者来上一针,他将在24小时内马上死亡!”
海姆简直有些眉飞色舞:“怎样把病毒催化针剂转化成能在空气中传播的汽化剂?这将是我们面临的新课题!它的意义可以想见,汽化剂能使我们随时引爆混杂在人群里的带菌者,他们将是无处不在而又战无不胜的细菌炸弹!亲爱的迪诺里,你在集中营研发的抗病毒粉剂对于我们意义重大,它能在感染后五小时内治愈病员,这将有助于实施细菌战术的士兵进行自我保护!所以,我不惜代价要把你请来……”
正说着,一名盖世太保敲门进屋,禀告:“医生,逃跑的雷蒙霍夫抢了一艘快艇,在海域消失了踪影!”海姆立时咆哮起来:“笨蛋!患病的犹太猪也逮不住?帝国就是败在你们这帮蠢材手里!”来人辩解道:“是您下令不许开枪,要抓活的!”海姆一时语塞,随手抓起桌上一只针筒气急败坏地扔了过去。那家伙吓得一缩脖子,慌忙溜走。
迪诺里想起日间在丛林遭遇的那个中年人,忙劝慰说:“犹太佬十分狡猾,好在他已染病,未必能活着逃离这片海域!”海姆看了下腕表,点头道:“他的生命还有8个小时!我在他体内事先注射了病毒催化剂,打算对他仔细观察,所以我需要暂留活口。我们的工作不容丝毫侥幸和闪失,为了防止可能的暴露,看来得马上转移。山洞中还囚禁着雷蒙霍夫的夫人和他三个孩子,如今,备用的两艘快艇被盗一艘,这些留待观察的病体是带不走了,要火速处理掉!”说着,他扔给迪诺里一件白大褂,自己也罩上一件,讪笑说:“每天能在天使和魔鬼之间变换角色,我深感自豪!现在,我们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走,看看小白鼠去!”
三、风云突变
跟着海姆重返山洞,由一名盖世太保举着火把在前引路,三人来到洞穴深处。在潮湿黑暗的角落里,蜷缩着四条萎靡的生命。
海姆戴上口罩和医用手套,蹲下身子,把趴在一名妇女身上的三个小男孩一一拨转过来。他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小心地翻开孩子们的眼皮检查着,随口亲切地说:“雷蒙太太,孩子们还在发烧吗?我来给他们打上一针,马上就会痊愈的。你的先生正在小屋休息,为了防治交叉感染,他也坚持要你打针防御。”说着,海姆掏出一管填装药液的大针筒,给无力反抗的病人们依次注射。三个孩子哭泣着重新扑向母亲怀抱,雷蒙太太喘着粗气把他们搂进怀里,然后抬起呆滞的目光恐惧地盯着来人,不住瑟瑟发抖。
“睡会就没事了!夫人,明天我再来看你们。”海姆站起身,领着同伴走到石洞的一个拐角时,他分派护卫在这里堆上炸药,还恶毒地大笑说:“砸开山石,把他们堵死在里面!不久,毒蛆将从这里爬满整个山岭,无名岛就此变成一座死岛。漫山荒芜,将是我们曾在这里战斗过的最好见证!”
回进小屋,报务员递来一封电报。海姆扫读了一眼,马上就把电报交给迪诺里,同时欣喜地说:“你的女儿咔沙已经找到!盖世太保赦免了她反战的罪行,护送她的快艇早已下海,两名护卫陪同咔沙将马上抵达海岛。待你们父女团聚后,我们就可以一同胜利转移!”迪诺里头皮一紧,立时明白爱女已沦为人质。
“为了庆贺,咱们得干一杯!”海姆打开桌上一瓶葡萄酒,感慨道:“这瓶莱茵河谷正宗的雷司令,我特意留到今天与你一起分享。在逃亡中能品尝到故乡这等佳酿,也不失为一种奢侈!”
两个酒杯刚碰在一起,山洞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闻警的报务员抓起枪冲到门口,一梭子弹飞了进来,他捂起洞穿的胸口,立时横倒在血泊之中。跟着,一枝冲锋枪逼进了小屋,一个湿淋淋的壮汉领着一位步履蹒跚的中年人闯进了屋子。
迪诺里一下惊呆了,结巴道:“汉斯,你,你还活着?”
执枪的汉斯冷笑说:“没有完成使命,我怎能轻易死去?看来我因祸得福,还逮到一条大鱼!”
掉进深海的汉斯在绝望中遨游,撞见了驾艇逃命的雷蒙霍夫。获救后,汉斯决定带着雷蒙霍夫同上无名岛,解救他的亲人。悄悄抵达海岛后,汉斯结果留守快艇的一名盖世太保,夺得了枪支。然后,由雷蒙霍夫一路引领,他们借着夜色掩近山洞,英勇的汉斯出奇制胜,撂倒所有护卫,杀进了小屋……
此刻,举手投降的海姆抢先迈出门槛,他猛然回转身,把紧随的迪诺里推向汉斯,抹头冲下了山林。迪诺里立足不稳,借势把汉斯拦腰抱紧,汉斯大叫着挣了几下没有甩脱;一旁的雷蒙霍夫激怒了,他抢上前,张口咬向迪诺里手腕,生生扯下一片肉。迪诺里惨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顿时跌翻在地。
汉斯拔腿追下山谷,远远望见一条黑影跑得飞快。海姆一会已奔到海滩,他转到海湾,发现两艘快艇已遭破坏。看来敌人自绝退路,他们杀回海岛时已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海姆沮丧地抬起头,只见汉斯端着枪,正朝自己一步步逼近……
这时,海面上传来突突的轰响,月色下,一艘快艇乘风破浪驶到海滩,一名束着金发的女郎率先下了艇,两名陪同也正待停锚登陆。海姆喜出望外,拔腿大叫着奔了过去。
汉斯反应神速,他挺枪直射,艇上一条黑影应声倒下,女郎见机急忙趴倒在地。另一名壮汉见势正待举枪,海姆已跳上快艇,他无心恋战,指挥舰只火速调头,飞速驶向了大海。汉斯追到海边,举枪扫射,发现弹夹已经打空;他望着黑漆漆的无垠海面,一时懊丧不已……
四、玉石俱焚
汉斯领着见父心切的女郎咔沙转上山岗,二人来到小屋门前,只见雷蒙霍夫搂抱着妻儿正在埋头痛哭。
迪诺里从旁闪出,他张开臂膀,一下拦在门前,大叫道:“咔沙,请千万不要靠近!我已感染病毒,细菌通过伤口直接进入血液,正飞快侵蚀着肌体,我已无药可医!孩子,我们近在咫尺,可我却不能拥抱亲近你!天哪,这就是上帝对我作恶多年的惩罚!”
咔沙愣住了,泪水不由夺眶而出,她明白父亲此时所言非虚;但愁肠百转之际,她还是忍不住扑上前,只想投入一个久违的温暖怀抱。迪诺里慌乱地躲闪着,这时,雷蒙霍夫扭脸转向门边,幽暗的灯光下,那是一张面肌糜烂、鲜血横流恐怖的脸。咔沙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自禁地退到门外,呆愣地跌坐在地。
迪诺里含泪道:“孩子,我很快会像他一样痛苦地死去!忘了你罪恶的父亲,他不值得你惦念!”说着,他又转向汉斯:“中尉,我把一部电台转移在山洞里,你可以用它与外界求援,拜托你一定带咔沙安然离开!”迪诺里接着脱下右鞋,拧下一个金属做成的大脚趾,把它抛给汉斯,交代:“旋开钮盖,里面有治愈短期感染的药粉。为了以防万一,请你务必吞服它!”
“伙计,咱们该上路了!”雷蒙霍夫理了理脚下导线连接的炸药包,他抱起一只引爆器站在迪诺里身旁,注视着汉斯说:“中尉,感谢你带来纳粹投降的喜讯!如今,我们一家可以含笑离去,相比惨遭屠杀的千万同胞,我们已很幸运!为了法西斯的毒菌不再荼毒生灵,我和迪诺里决定一同牺牲在海岛!今天,我们不再是待宰的猪猡!我和妻儿更愿像勇士一样壮烈地死去!”
汉斯和咔沙同声惊叫起来:“不!一定会有转机……”
迪诺里凄然道:“爆炸高温杀绝病毒是还世界洁净的最佳良策,请成全我们无奈的壮举!”望着汉斯和咔沙终于远离,迪诺里扶着病骨支离的雷蒙霍夫,抓起他颤巍巍的手掌,一同拧开了引爆器的锁匙。这一刻,他自愿实施了人生最后一次杀戮,随着一声巨响,一团烈火飞向了天空……
2006年,在举世欢庆反法西斯胜利六十周年之际,德国、奥地利、法国和以色列四国的纳粹追捕者联合起来,悬赏31万欧元,继续追踪时年90多岁的魔鬼医生海姆;耄耋之年的汉斯代表团队向世人宣誓:“我们会一直追捕海姆,即便最后找到的是他的坟墓!”
本文发表于《民间传奇故事》2009年8月B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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