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石头村最漂亮的丫头?
你要是问这个问题,你很快就会得到答案,十个有九个小伙子都会告诉你:是春天。
春天是谁?
春天当然是石头村最漂亮的丫头了。
春天今年十六岁,如花似玉,水灵水灵的,叫人见了总忍不住的多看。
今年是哪一年啊?
今年当然不是今年了,我嘴里的今年是别人给我讲的这个故事里的那一年。
那是九十年代的事情了。
九十年代的石头村如同几千年的封建时代一样,传统、落后,以至于“恋爱”这个词,在那里就是“胡搞、乱来”的代名词。
就是哪一家的姑娘穿得稍微潮流一点,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看成狐狸精,成为人们饭后的话题。
春天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在他们眼里,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也就是说女孩子迟早是人家的人,因此,并不富裕的他们没有让春天上学,她很小就和家里人一样,辛苦在沉重的农田里了。
她不识字,也没有那么多的化妆品,但是她偏偏就那么美丽,成为许多男孩子的梦中情人。
那时候的石头村,和其他许多的村子一样,许多孩子十几岁就订婚了,他们初中或者小学毕业没几年,大约十六七八岁的年纪,就结婚过生活了。因此,很多的父母就是个大孩子而已。
春天十六岁,已经算是不小的年纪了,该为她找门亲事了。
媒婆们一个个的踏门而来,把许许多多的其貌不扬的男孩子说得天花乱坠,说得比诸葛亮都智慧、比潘安都美、比任何爱都会爱,春天却一个也没有看上。
她一个都看不上,没有任何一个男孩子能叫她的眼眸不灰暗,也确实,没有任何一个男孩子能配上她的美。
但是,她的父母给她决定了一门亲事。
父亲说:“就这么定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春天哭得眼泪汪汪。
春天的未婚夫就是邻村村长家的孩子,那孩子春天也认识。
春天眼里的他不是和别人打架,就是偷鸡摸狗,反正不干好事,而且长得也其貌不扬,个子就像故事里卖烧饼的武大郎。
她怎么会看上他?他任何一点都配不上她的,唯一的一点就是他父亲是村长,家境很好。
春天的父母就是看上了这一点。
春天就是不同意,也没什么办法,她一个小女子,有什么去处呢?
而且,她长这么大,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二十里地外的镇子。
春天不再笑,她的人生似乎一下子死了。
直到一个暑假,一个男孩子的到来。
他叫纯,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他来自于城市,那城市据说很远,远到要坐很远的汽车再坐火车才能到达。
纯是被妈妈领来的,他就住在春天的邻居家--那是纯的姨家,亲姨。
纯一眼就被春天的美丽打动了,他呆呆的看着春天,春天的脸红了,她也爱上了他。
都是青春最美的年纪,纯和春天一样大,他们站在一起,就是最完美的一对。
他们开始偷偷的约会,在枣树林里,在花生地里,在荒芜了的老房子里,甚至,在村子里的某一个街道里。
那是他们一生中最甜美的时光。
他们很小心的做着约会这件事情,享受着这青春和爱带来的美好,彼此相依相偎,相互想念,人生若如此二十年,一辈子足矣。
但是好景不长,他们的事情被春天的父母发现了,他们和纯的姨家大吵了一架,没办法,纯的姨只好叫纯的妈妈--她的姐姐把纯带走。
春天哭了。
他们依依不舍的离别,就连这离别,也是他们偷偷的离别的。
他们相互拥抱着,春天眼泪汪汪。
纯说:“回来我带你走,你等我。”
春天点点头,她的泪不停的涌出。
纯说:“你一定等我,我一定说服我妈,叫我娶你。”
春天还是点头,她的泪更多了。
纯走了,春天整天以泪洗面。
青春的爱呵,为什么都那么痴情?
他的父亲骂她道:“贱妮子,你要是还想那小子,我就打死了。”
春天只是哭。
父亲终于无奈了,对母亲说:“赶快将她嫁了吧,嫁了人她就死心了。”
母亲也不反对,多少个有梦的女人不一样是嫁了人就死心了吗?
这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春天哭得更狠了,纯没有来。
她决定去找他。
她早上出发,到处问那城市在哪里?怎么走?
她身无分文,她的父母亲是从来不给她钱的。
她就这么的边打听边走,要去一个她不可能走到的地方--很远很远的一个城市,她要去找纯,要和他在一起。
爱情多伟大的力量啊,教一个若女子如此坚强。
春天的父母很快便发现女儿不见了,别人告诉他们春天打听着那城市走了。
他们发疯了的去追!
天黑的时候,春天终于被他们带回来了。
几乎全街的人们都来看热闹,春天为了找男人跑了,一个女孩子竟敢去城市里找男人,这不是一件大笑话吗?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涌在门口,春天的父亲气疯了,他觉得女儿把他自己的老脸都给丢光了,虽然他并不老,他才四十岁不到。
他狠狠的踢了春天几脚,好像这个女孩子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敌人一样。
“我把她关起来,直到她嫁出去。”父亲狠狠的说道:“就是她死了,我也不会叫她跟别人跑了。”
他果真把春天锁进了屋子里,一天只给她吃一顿饭。
直到嫁人的前一天,纯也没有来,他后来一直就再也没有来过。
已经正中午了,春天的妈妈听房间里没有动静,就隔着窗户看看。
她看到屋子里吊着一个人,还似乎一晃一晃的。
那正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她一生没怎么爱过的女儿---春天。
现在她死了,上吊死了。
做母亲一下子晕倒在地。
做父亲的怒冲冲的道:“还死?死妮子,我叫你死!”他气冲冲的拿起一个破旧的草席子,然后卷起他的女儿,推起拉车就走了。
大约一个星期后,村子里拾柴火的张老汉路过村南边的荒地,见一只野狗在撕扯着什么,他走了过去,看到了他一辈子都难忘记的一幕。
春天的尸体被野狗吃得不成样子,连肠子都拉出来了,一条腿也不见了。
他叹了口气,回家拿起铁锹,挖了个坑,将她埋了。
埋她的那一点地方和其他荒地没什么区别,长满的野草。
再后来没几年,村子里已经忘记了这个叫做春天的女孩子。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一个又一个日子,谁都会被很快的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