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听说住在村西的单身汉跛聋刘不在了，在一个风雨夜吹着他忧哀的那笛口琴曲惨了一夜，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床边上，他那笛珍贵的口琴掉在床边，摔成了三片。

　　对跛聋刘，村里的人都只能用听说来诉说他的过去，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你如果想去了解他的过去，他总是摇摇头，眼睛却泛着很多的眼泪。

　　听说跛聋刘以前并不是单身的，也不是跛聋的，而且是一家四口，一儿一女的，挺幸福的。但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就只剩他自己，而他也是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悲剧。在抗战时期鬼子进村扫荡时，跛聋刘恰好外出劳作，躲过了一劫。他那年幼的儿女成了鬼子的练刀牺牲品，尸体残缺不全了，埋时都还没找全；妻子被鬼子奸杀在了那张旧床边，那双眼，睁着，望着门外，葬时也没有把它合上。

　　后来跛聋刘疯了，在村子胡言乱语着，笑着，说着他是幸运还是悲惨呢？村里人安慰着，至少你还活着。跛聋刘笑着，也流泪了。

　　再后来，跛聋刘消失了，有人说他跟着他们去了，也有人说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不想在这呆了。慢慢的，他已不是人们议论的话题了，也对他的淡忘了。

　　三年后，他回来了，却又跛又聋了，唯一改变得是他不疯了。人们都想了解他三年的过去，他总是摇摇头。后来有人传他是去参军抗日了，在一场攻坚战里担任了敢死队的爆破员，没死，成了这样。

　　回来后，他又住进了他那已经长满枯草的老旧瓦屋，陪他的就是那笛旧口琴，吹着，伤着，自己也就这样走了，剩下的，雨纷纷呢，还有一个人的旧故里，那时已城春操木深了，等迎来的，是没人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