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头种了一田姜。到了九月,姜长得绿油油的,煞是喜人。向老头和向老太指望它能买一个好价钱。这个姜田叫瑶田,好听的名字,它在池塘的后面。田的上边是一条乡村公路,这田姜就暴露在过往的人的眼皮底下。 九月十二号来了第一批姜贩子。一共两人,本村三组的李中林和他带的外地人胡永。一个秋日的下午,他们乘摩托车来到屋子外面的坝子里,找到老两口,问,那一田姜要卖好多?老太答,10000元。他们说,10000卖不到哦。老太说,你们给好多?李中林说,6000元。价格差得太远,没有谈成。过了三天,他们又来了,还是那个价。老太理所当然不同意。老太认为,那田姜有两亩,应当给10000元,不给10000元,9000也行。老太说,去年就卖亏了,5分田,才卖了1500元。一分田才投300元,“咋首首都是这么吃亏哟,真是倒霉了,卖猪吃亏,卖姜又吃亏。人家王方住昨年,9分田卖了4500元。卖姜时他不急,到最后论斤卖。”向老太自怨自艾。 过了几天,又来了一姓王的外地姜贩子,给6500元,老太不卖。老太说,那个人,出不起价,他一会说田里的苗希,一会又说有半头的苗黄。那人在门口坐了一会就走了。 贩子一拨接一拨。又过了两天,来了三个姜贩子,也是外地的,他们给7000元,老头和老太还是不卖。因为没有达到他们理想的价格。 接着又来了几批,出价都在7000元左右。第八拨是四个人,其中一个是本村的五组的一位兽医的儿子,他带来三个小伙子,据说来自剑阁。两架摩托车停在坝子中,那是一个下午老两口都在。他们出架7500元,条件是把屋子前的一块3分的姜田搭上,上边的瑶田除去三厢,其中的姜苗黄,是病姜。老头不同意,老头说,那一块屋前的要做种。老太说,上边的瑶田除去五厢,搭上下边的,8500元。姜贩子不同意。贩子离去。 9月20日那几个人又来了。他们在田边讨价还价,这一次,贩子出8000元,条件是上边除4厢,搭4上下边的。老太心想这几个人出得起价,已经过了几拨了,万一价垮了就不好了,她有心卖,便说行,老头还在犹豫,他说下边的要做种。老太说,上边还有呢,老头说,那一点咋够?二人争了起来。贩子反而来劝他们。最后老头一咬牙:卖!当场签了合同。贩子付了1000元定金。合同上写明,若贩子反悔,1000元白送,若卖家反悔,倒陪2000元,加上年1000元就是3000元。双方按了手印。 卖了姜,两位老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 向老头家一田姜卖8000元的消息在村里传开,大家都比照他们的价卖。其中一个小青年一母五分的姜也要卖8000元,向老太知道,大为生气。她认为,他们的姜卖亏了。他们的儿子回来又说,用摩托车搭他的李强说,他的5分姜田卖了2500元,一分投500元。向老太急得一晚睡不着。半夜3点钟,摸黑走三里路,到同村兽医家,找到兽医的儿子,要再加1000元,或者上边的卖8000元,下面的做种,兽医的儿子说,他做不了主,但他可以给他们说一下。 第二月,他们在外教书的儿子劝他们说,卖姜有赚有赔,同样是在街上卖梨,有卖一块的,也有卖一块二的,况且那小青年也没有卖。以后,你们看别人卖一下,你们再卖。合同已经签了,恐怕是难以反悔了。退后一步自然宽。卖了就算了。 一个月后,贩子来挖姜,向老头提出要求,贩子翻脸,说那就不要了,向老头只能做罢。 10月,传来消息,姜价垮了,一斤姜才卖8角,甚至6角,买向老头姜的贩子也亏了800多元。向老头和向老太的脸上露出了安然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