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幺生病了。据说他的毛病还很重。重到什么程度?没人能说清楚。可是,这武老幺却成天象无事一样东走西走。别人看他那血色,那精神,那胃口,简直可以说不象一个病人。
人们常言道:吃五谷生百病。这人呀,如今什么都不怕,就怕一个病字。因为,如今这看病花费的钱之多,象一座大山一样压得老百姓透不过气来。有病又有什么办法呢?进医院吧,那钞票将象流水一样流进医院。家有印钞机也不得行。不进医院吧,那就只有等死。这武老幺虽然只有四十多岁,可他那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婆娘幺妹子还是提心吊胆地。生怕这个男人一下子去见了阎王。如那样家中就会减少赖以生存的那点收入。所以,她拼死拼命地挪着武老幺直往市里的大医院走。她明白有人在就有钱在的道理。
武老幺拗不过婆娘幺妹子的强挪,终于带上那仅有的四千圆人民币,和婆娘幺妹子一起来到了市人民医院。当他们挂了号走进门诊室时,一个导医小姐热情地把他们扶到一排椅子上坐了下来。武老幺苦笑着对婆娘幺妹子说:“如今呀,只有钱才认得到人呀!我们送钞票来,他们不热情一点行吗?”
幺妹子扁着嘴巴说:“是嘛,过去讲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如今应改为听诊器一响,黄金万两了。”
正当他们摆得起劲时,导医小姐叫他们看病了。武老幺和婆娘幺妹子忙跟着导医小姐走了进去。武老幺坐在了一个干筋筋瘦壳壳的高个子医生面前。这个医生看起来岁数不大。顶多四十多岁。可这导医小姐却对他们介绍说他是专家医生。武老幺想:好嘛,他是专家医生,我这病就有救了。他望着这个干筋筋瘦壳壳的高个子医生,又看了看那笑得有些过头的导医小姐,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居然有一个说不出来的味道。正在这时,导医小姐对这个干筋筋瘦壳壳的高个子医生说:“真前医生,我出去了啊!”武老幺一听,“整钱医生”几个字,一下头就有些晕感。他心想:“这个导医小姐怎么叫他是整钱医生呢?”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整钱医生”便叫他看病了。他马上对导医小姐说:“你怎么叫他是整钱医生呢?”
这导医小姐一听马上笑得前扑后仰地说:“亏你想得出来。人家是姓真名前。不是你说的整钱医生!真是认真的真,前是向前进的前。人家是真正的向前进。懂不?”
武老幺还想说几句,可真前医生已为他检查了起来。没过多久,这真前医生就检查完了。他推了推他那副近视眼镜,脸上作难的动了一下说:“小伙子你的病不轻呀!有医保吗?”
武老幺忙说:“有,有!”
可真前医生听后出了口大气笑着说:“有医保就好!”他想了一下又说:“现在你先去进行几个化验。然后把化验结果拿来,我在进一步为你捡查。好,把这几张化验单拿去缴费嘛。”他将那至少有五张的化验单递到了武老幺的面前。武老幺看着这一叠化验单忙问真前医生:“这些化验要多少钱啊?“
真前医生干脆地说:“不多,也就是千把元钱。“
武老幺一听,这真前医生说得如此轻巧。他心子一下紧了起来。“我的天,还没开药就整了一千,这看完了不被整去好几千吗?“他怕带的钱不够,就对真前医生说:”用得了这么多的化验吗?“
真前医生听武老幺这么问,马上有些不高兴的说:“该不该检查,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呢?我是医生,要对病人负责。为了减少开支,我已减少了好多的检查。可你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武老幺一听这真前医生不高兴的话,马上便陪年着笑说:“这个年月,我们收入不多,所以怕看病。请医生理解。“可武老幺的婆娘却大声地说:”我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呀!“
真前医生想了一下说:“大姐,你的男人弄不好还有住院的可能。好吧,快去把化验做了吧。时间不早了。”
武老幺怕得罪了医生对自己不利,马上说:“她是妇道人家,不懂。您不要见气嘛!”
真前医生这时才出了口大气说:“这人呀,就怕得病。我知道如今看病花费大,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小病不医,拖成了大病才医吗?成天钱钱钱,命相连。要命吗,还是要钱呢?到时病重了,医也无法了。那时就是金山银山搬来,也成了庙子里的和尚,没有法了。快去缴费嘛!把化验单拿来我才好处方。”
武老幺那敢再与他理论呢,他只有规规举举地拿着那沉甸甸的化验单走出了门诊室。他走出门诊室才对婆娘幺妹子说:“幺妹子呀,这一进来就被整了一千多,如再一开药啊,起码也要二千多。幸好这医生还没叫我住院,如住院那就搞多了。那四千元恐怕还不够呢!”
幺妹子听后说:“是嘛,古人讲这黄金有价药无价。不管怎么说,病还是要看的。就是拉天涉海我也要把您的病治好。”武老幺听婆娘幺妹子的话,感动得流出了热泪。他对婆娘幺妹子说:“以前我还不懂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道理,今天我算有体会了。”
他们终于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化验。这几个化验花了一千五百多。当他们拿着这一叠化验单又要走进真前医生的诊室时,从诊室里传来了对话声。只听真前医生对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子说:“您这个人呀硬是曰夫子,检查啥嘛!还要检查几项。我们老挑之间,我还骗你不成。医院的设备不用吗?这是我们创收的一个办法,懂不懂?”
这个老挑这时才笑着说:“好!老挑,您又为我节省了千多元啊!下来我坐东!”他边说边走出了真前医生的诊室。刚走出来,他就遇到了医院的一个老主治医师魏明争。他认识真前医生的这个老挑,所以寒喧了几句就分别了。他走进了真前医生的诊室。武老幺也跟着走了进去。他把那化验单递到了真前医生的手上后,就面对真前医生坐了下来。真前医生接过化验单笑着对武老幺说:“办完了?”
武老幺苦笑着说:“化了一千五才办完。”
真前医生马上说:“不多嘛!”
武老幺这时火冒三丈地大声说:“耶!真前医生你硬是把我们当猪脑壳打整哟!”
真前医生一听这话,马上发火地说:“你这是啥子话?”
武老幺马上将他与他的老挑的对话讲了出来。真前医生一听便发火地说:“你晓不晓得刚才那个病人是晚期癌症病人?对着这样的病人还用检查化验吗?”他的话刚完,那个老挑就冲了进来。他指着真前医生说:“好啊,我的病这么严重,你还瞒着我。还不让我检查!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你让他检查那么多。这是啥子意思嘛?”
真前医生此时成了一镡子箩卜,抓不到姜。他说什么呢?
这时,老主治医师魏明争走了过来。他拿起武老幺的化验单认真地看着。真前医生靠近他悄悄地说:“魏老,医院规定要我们搞好创收啊!我们搞好了可有奖哟!你不懂啊?”
老主治医师魏明争冷笑了一下说:“搞好创收?喝人血呀!老百姓知道我们如此坑他们,会把我们撕来吃了的!如今老百姓头上三座大山,医疗费就是三座大山的一座!我可不参加这种创收!”他边说边拿起武老幺的化验单认真地看了起来。真前医生又悄悄地对他说:“住院部要我们为他们弄一些病人到住院部去。他们说可以提成。”
老主治医师魏明争一听火冒三丈的说:“这些黑心子要搞黑店呀!你要小心。不怕你今天闹得欢,只怕明天拿清单。人民终究会找他们算帐的。”他停了一下说:“你现在面前的这个病人无病嘛。你为什么要叫他住院呢?”
真前医生此时才发现这个老主治医师魏明争是个刺头。他望着魏明争,那脸青一阵,白一阵。老主治医师魏明争大声地说:“这医院不能成为孙二娘的黑店!你也不能成为他们的帮凶!”
真前医生立即对武老幺说:“我们真正的专家是他。按老主治医师魏明争的意见办!”
武老幺一听高兴的说:“感谢老主治医师魏明争呀!要不然我那四千元也走不脱啊!”
当他要去谢老主治医师魏明争时,魏明争已走远了。武老幺和婆娘幺妹子此时才感叹地对着走远的老主治医师魏明争说:“好人啊!”
真前医生此时也埋着头走了出去。他在想什么呢?是分成?是药提成?还是住院部的回扣呢?看来只有他才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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