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风铃 窗上画风铃,忘记抹掉。 夜里对风说:你弄得它太吵了。 我是一个未来的漫画家,之所以是“未来的”,是因为我现在还称不上“家”。 有一个根本的原因,这就是,我所创作出的漫画往往难以使任何人由衷地发笑,而又常常使我自己面对作品流出泪来。 唉!原本在家里时的那份悠闲的文化馆的工作,现在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值得留恋啊!当初,却是那么毅然决然地便辞去了。 来到了这大都会上海,从一所艺术院校走出后,却忽然发现,要想找到一份合乎理想绝无衣食之虞的工作是何等的难——难于上青天! 之后,我就在一家报社做了一名插图编辑。不是很容易做,因为报酬可怜。 然后,我在一个小弄堂里的一间小阁楼上,安下了我的家。 就在这一个新家里的第一个晚上,握着画笔困顿在枕畔的我,忽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的声音惊醒了。我睡意顿消,像一只猫一样竖起耳朵努力侦察,原来,声音的起处是在顶棚上。 有贼!这个念头一闪,我便出了一身冷汗。静下心来再听听,声音还在响着。很像是有人在房顶上用锯子锯着木撑。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而后一溜烟跑下短梯,我抬头向房顶喊道:“谁?你下来!” 这样喊了两遍,一院子的灯光都亮了。房东老奶奶打开一扇小窗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事呢?夜半要闹鬼!” 我将食指挡在嘴边嘘声说道:“房顶上有贼!”我刚说了这句话,几盏灯就先后地灭了。 老奶奶叹口气嘟囔着说道:“搅了阿拉的好睡。侬快睡去吧!是老鼠在棚顶上做戏。又好久没投鼠药了,明天去买一些……” 我再回到我的小阁子间,躺在枕上却无半点睡意。不一刻,我就听到了老鼠在细木条上倏倏地蹿来蹿去。 老鼠离我是如此的近,我真担心他们会掉到我的身上来。我硬撑着想了许多对策,于是我轻声地同耗子商量道:“嘘,老鼠,到别处玩去!” 可是,也许我的语言对它来说是一门外语,更也许是它故意装作听不懂,所以丝毫不见回应。 忽然我突发灵感,于是我双唇抿开,惟妙惟肖地学了几声猫叫。 侧耳细听,小耗子还真被唬住了。它停下了爪子。可是就只不一会儿工夫,它又开始了工作。 如此我再学,它再停……后来它终于识破了我是一只假猫,于是更加猖獗一时起来。 忽然,一只老鼠从房顶上有失功力地掉了下来,只见它在地间打了一个滚,便嗖嗖嗖地钻到了我的床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