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的确姓牛。不过,“大牛”不是他的大号,是绰号。绰号嘛,自然就不是爹娘和他自己起的,是街坊邻居赠送的。绰号一般没有恶意,大多也不是恭维话。大伙儿对于周围那些不痛不痒又痛又痒的熟人无可奈何,只好嘴上快活,用一个约定俗成的绰号回敬他。 奇怪的是,绰号叫得久了,就连起初有点儿不大乐意的绰号主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譬如,你去买菜,到了大牛摊上,喊一声“大牛”,不但大牛本人慌不迭地答应,就连大牛老婆也会笑眯眯地急忙招呼你。 这么说,大牛是个人缘不错的好邻居了? 不好说。 大牛来自河南南阳,人高马大,脸膛黑紫。但看上去不像长年累月露天顶着日头卖菜晒黑的,应该是他胎带的色气。大牛老婆小香一直跟着他买菜,值班的时间似乎比大牛还要多,小香的脸色就一直白净白净。即便大多数时候脸上沾了一些菜叶和泥土,还是能够看出来,小香年轻时候是个俊妞,这会儿三十多了,也算得上一个有魅力的小少妇。所以,大牛两口子的菜摊生意比周围的都要好一些。 不过,当个别整天没事儿干从而养精蓄锐的中老年顾客走到菜摊前,大牛那双牛一样的眼睛总是乜斜着,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敌意和警惕。 植物园退休职工老朱,六十多岁,几年前就丧偶了,一个老光棍,就住在菜市场街边的职工宿舍里。老朱整天吃饱喝足没事儿了,就在菜市场上瞎转悠,不声不响,看看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大姑娘,瞅瞅小媳妇;有时也斜眼死盯着勾肩搭背的帅哥美女。他盯着人家的背影,鼻子里发出一种类似春天的老公猫喉咙里的声响;等人家走远了,他粗大的喉结滚动着,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或者口水。 好在,香山这块儿租住的帅哥美女每天像过河的鲇鱼,足够老朱过眼瘾。有时,老朱咽下一口唾沫一口口水后,会愤愤不平地牢骚:“这会儿的小青年儿,多幸福啊!随便找个工作,就能挣个三千五千的,俩人一月能挣万把块。不结婚就在一块儿住,整天吃饱喝足了,没事儿干,闲又闲不住,能干啥?多幸福啊!” 听不出老朱是羡慕还是嫉妒抑或是恨。不过,是个人儿都能听出来,他眼馋人家小青年儿的是啥。 老朱其实平时不大爱说话,喝点酒,话头儿才多,而且多是关于小青年儿闲着没事干能干啥的幸福疑惑。所以,菜市场上的老邻居们、租住户儿们、卖菜卖肉卖肉夹馍的,都知道老朱是个“老骚狐”。事实上,老朱只是嘴上过过瘾。六十岁的糟老头儿了,再喝点酒消消内力,路都走不稳,还有啥毬力气瞎折腾啊?真正“骚狐”的,一般是那些衣冠楚楚、头发油亮、看上去一肚子水平的主儿。他们神经茁壮,精神饱满,头脑灵活,活力四射,女人喜欢的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也才能攒起精神划拉女人。哪个女人喜欢酒晕子儿啊,尤其像老朱这样年过花甲的老酒晕子儿,他也划拉不动啊!。 老朱喜欢到大牛两口子的菜摊买菜。周围其他菜贩嚼舌头说,吸引这个“老骚狐”的,不是水灵灵的白菜萝卜,是水灵灵的小香。老朱可能没贼胆更没做贼的力气,贼心应该还是有一点点的——吃饱喝足没事干,谁没贼心啊?可惜,香山菜市场大多数菜贩都是外地来的四十五十的农村妇女,整天风刮日晒加雨淋,即便年轻时有些姿色,到了这把岁数,嫩黄瓜早变成老苦瓜了,就连老朱都没兴趣和她们开玩笑,更别说需要攒足力气才能开得动的荤玩笑。 每当看到醉醺醺的老朱晃晃荡荡踅过来,大牛总是先看看小香,再盯一盯老朱;然后,停下手中活计,两只牛一样的大眼睛不即不离地瞅着老朱。 老朱喜欢吃水萝卜。他在菜摊前晃悠一会儿,歪歪斜斜地蹲下身,掐一掐一根水萝卜,嘟嘟囔囔地说:“嗬!水灵灵的,一掐一股水儿!” 大牛白老朱一眼。 小香过来招呼,脸上挂着笑:“老朱大叔,买两根儿吧?您喝了酒,睡前吃块萝卜,口不干,身体倍儿棒。” 老朱癔儿巴症地抬起头,盯着小香,磕磕巴巴地说:“丫头,你大叔我上岁数了,一人儿过,晚上要身体倍儿棒干啥?” “老朱大叔,不想吃水萝卜,站一边儿去,给想吃的腾腾地方,别耽误我做生意!”大牛及时开口了。 老朱抬头瞅瞅大牛,大牛一双壮爷们的眼睛里发射出来的两道精光,像两把雪剑一样戳着他。喝醉的人都胆小,发酒疯的都是喝傻了的。老朱只是半醉,半醉的人神经疲软懈怠,胆子最小。老朱被大牛的两道雪剑插着,慢吞吞地被翘起来。 “大牛,别看你叫大牛,其实你小子心眼儿有点小啊!你大叔难不成还会打小香的主意?” 这一说不打要紧,刚才,大牛只是隐隐约约地不舒服,还不敢也不便发飙,这下,大牛火了,“噌”地一声,跳过铺在地上一米宽的菜摊子,冲到老朱面前,像一座黑塔一样树着。老朱看到,大牛这小子的两只拳头竟然紧紧地攥着。 老朱也火了。喝个半醉的人,被人激起火儿来,就会发酒疯。他突然大吼一声:“哟呵,乡巴佬,难不成你还敢打老子?吓死你也没那个胆儿!你是哪儿的啊,跑北京跑香山来撒野了?!” 大牛本来不敢咋着老朱的,就像老朱说的,“你是哪儿的呀” ?可老朱骂他“乡巴佬”,比色迷迷地瞅他老婆更刺激这个实打实的乡巴佬。在北京的外地人最忌讳这个,越是大牛这样卖菜卖肉卖肉夹馍的越敏感。 将近一米八的南阳牛一把拎起了北京老头儿老朱,像拎一只小鸡。不过,即便是在火头儿上,大牛也不敢过于放肆,他只是拎着老朱,就像两个人吵架相互推搡一样,把老朱拖到了街当中。他一边喊着“老朱大叔”,一边嚷嚷:“我这是在做生意,你想到哪儿开玩笑到哪儿开,别在这儿耽误我的生意,中不中?” 小香尖叫一声,把手中的一把青菜扔到地上,踩着菜摊冲过去,拉着大牛:“大牛,你干啥哩?快点放下老朱大叔!他喝多了,好汉还避酒客哩!” 周围做生意的和街坊邻居急忙跑过来,拉扯俩人。紧挨着大牛菜摊的山西菜贩大嫂劝大牛:“大牛,你可是头大牛啊,咋恁小心眼儿哩?人家老朱也只不过开个玩笑,再说还喝多了,你男子大汉的,和一个老头儿一般见识啊?” 大牛没理她。妈的,你这个同行冤家这会儿得意了吧?要不是揪着老朱,大牛真想给她一个嘴巴,唾她一口口水。 越是有人拉架,老朱咋呼得越响。不过,他还是一边咋呼着,一边向后撤;大牛也就顺势松开了手。 老朱的酒估计醒了一大半,他站在菜摊前,气呼呼地指着大牛,说道:“大牛,小子,你有种,你真有种。你大叔我一个电话,叫来110,你这半月的菜就白卖了!” 老朱不是吓唬大牛。前一阵子,一个卖湖南臭豆腐的挡了植物园宿舍区胡同口一点儿地方,植物园一名职工呵斥他,湖南小子不服气,和人家争执。人家喊来了城管,没收了他的臭豆腐和臭豆腐挑子。本来,这条小街上就不准摆摊设点,城管们和商贩们私下交易,默契配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算是给了面子。不过,有人报警,对不起,吃过喝过意思过,爷们儿也得秉公执法。 、 小香把大牛拽到菜摊后边,拿起刚才那根水萝卜,塞到老朱手里,笑着说:“老朱大叔,别生气了,别和他个小心眼儿一般见识。拿着水萝卜回家,熬一锅萝卜汤,醒醒酒,歇着!” 老朱顺坡下驴,接过水萝卜,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一元的硬币,扔到菜摊上,嘴里嘟囔着,踉踉跄跄地钻进了胡同里。 山西大嫂打趣:“小香,这回亏了,那根水萝卜少说也得两块五。” 小香皮笑肉不笑地冲她乐了一下,没吱声儿。 望着老朱钻进胡同的背影儿,大牛脸上露出一丝得胜的神色,突然放开嗓门高声吆喝:“刚进的水萝卜!刚进的白菜洋葱!便宜了,便宜了!” “奶奶个腿!咱到北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受气的。”大牛喊了几声,扭脸对有点儿发呆的小香说。 大牛,小子,算你牛! 大牛和老朱这样的吵架斗嘴,在菜市场里是家常便饭,有的因为毛儿八分的零钱,有的因为相互埋怨对方语气太牛。菜贩们的对手,大多是租住户,一般不敢轻易得罪香山老户儿。这回,大牛竟然战败了香山老户儿老朱,菜贩们一下子对他刮目相看。 山西大嫂讨好大牛:“大牛,你是真牛!你看看那些北京人,一毛钱看得比磨盘大,还牛逼哄哄。北京人有啥了不起哩?!” 大牛得意洋洋:“咱在老家也是个混家子,到了北京,也不能孬给谁!咱到北京是来挣钱哩,不是来受气哩。” 大牛精神鼓舞了香山菜市场的外来商贩,“咱来北京是挣钱哩,是来发财哩,不是来受气哩!” 结果,外来菜贩们慢慢地倒成了坐地户儿,菜市场成了他们的地盘儿。 话又说回来,香山菜市场的外来坐地户儿们只是有了那么一点儿地盘儿意识,这种意识更像是一种自保自卫意识。不过,自保自卫一旦过了头,不就显得有点招摇嚣张了吗?但正是这种意识,让外来菜贩们能够与真正的北京坐地户儿、与不同层次的顾客们保持着一种谁也不敢随便欺负谁的和谐关系。 构建和谐社会,种种坐地户儿功不可没呀! 大伙儿之间的确也是比较和谐的。今天吵了架,明天也许就能见面哈哈一笑,这是肚量比较大的菜贩儿和顾客;谁也不愿搭理谁,得,免得浪费唾沫星子。这是心眼儿比较狭窄的顾客和菜贩儿。 大牛就属于那种心眼比较小的菜贩儿。也正因为他心眼儿小,他才比较喜欢咋呼;也正因为他比较喜欢咋呼,他才被大伙儿赠送了这么一个绰号:大牛。 小香比大牛心眼儿大多了,别看她是妇道人家。她还能说会道,拉拢顾客有一套。被大牛得罪的顾客,有些还能被小香拉回来。你昨天刚刚和大牛拌了几句嘴,心里生气,今天走过他们的菜摊,不想搭理他们,小香却会抢先和你打招呼:“上班去啊,兄弟?”“妹妹,下班了?”心眼儿再小的人,在小香面前如果还不回头,那就未免太小心眼儿了吧? 小香高中二年级毕业,在菜贩中间也算是文化人儿了。小香说,她上学时候学习成绩可好了,特别喜欢语文,她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上朗读,还多次上过学校的黑板板。要不是爹娘糊涂加没本事,她读完高中,肯定能考上大学,说不定还能考上清华北大,班里成绩不如她的,有的还考上北京的大学了。小香说,上高中那会儿,她还在自己床头的墙上偷偷写了几个米粒儿大小的字儿:将来我要获得诺贝尔奖! 不幸的是,为了哥哥娶媳妇儿,小香爹娘说啥也不让闺女继续读高中:“就是考上大学,有啥用哩?前街后街好几个这大学那学院毕业的,不照样出去打工?一家伙上四五年,得多少钱啊?花钱不说,你算算,耽误挣多少钱啊?人家南头儿二妮儿初中二年级就到广东做手机,都挣了一座楼了。” 没办法,小香只好哭着下了学,十八岁就换亲嫁给了大牛。大牛初中都没上完,还小心眼儿。不过,大牛不怕吃苦,肯干,遇到啥事儿也总是不服输。小香还是喜欢大牛的。结婚后,小两口一起到深圳、广西、内蒙等地方打工。攒了点儿钱,买了个小卡车,这不,又到北京卖菜了。 在北京卖菜也不容易啊!小卡车是河南牌照,不敢到城里卖菜,只能跑到门头沟、西三旗、昌平等郊区,最后落脚到了香山。北京市内白天不让拉菜车跑,深更半夜,小两口就得到岳各庄或者大兴蔬菜批发市场去拉菜。夏天还好点儿,到了冬天,那个冷啊!小香说,到北京这些年,她感受最深的,就是北京的冬天比南阳老家的冬天冷得多,在批发市场装菜,她总是觉得,白菜萝卜就像冰块一样扎手。 好在,在北京卖菜还是能挣到钱的,比在建筑工地打工挣钱多,一年七八万没问题。小香说,数着钞票,她心里头美滋滋儿的。不过,不知道咋回事儿,每次数钞票,闺女的小脸蛋儿、闺女的泪眼就会浮现在她面前,她总是听见闺女哭着叫“妈妈,妈妈”!小香说,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昏过去。他们的儿子十来岁了,该上初中了,外地孩子在北京上小学还行,上初中,吃不消。闺女刚上小学,还小,自己还不能照顾自己。要是把闺女接过来,得有人接她上下学,也吃不消。小香和大牛商量好了,等闺女上到小学三年级,会自己坐公交上学下学了,一定要把闺女接到北京。不能亲手拉吧着孩子长大,不能亲眼看着孩子长大,孩子还是孩子呀?爹娘还是爹娘呀? 想不起孩子的时候,不和顾客房东拌嘴的时候,小香总是乐呵呵的,她的脸上总是挂着那种好像自来笑的笑纹;一笑,小香的一颗小虎牙就会露出来。这样的女子,一般都比较招人待见,一般都比较有心眼儿。 小香的确有心眼儿;不但有心眼儿,还喜欢看书;不但喜欢看书,还喜欢看文学书,而且还是纯文学;不但喜欢纯文学,还喜欢诗歌。一个外地来的菜贩儿还喜欢诗歌?小香说,她不但喜欢诗歌,有时候还上网写博客写诗歌呢!不少网友还给她留言评论,说她是一个天才诗人。小香说,啥诗歌天才呀?卖菜的命!写诗是闹着玩儿。不过,小香说,等她和大牛挣够了钱,就回南阳老家,在县城或者南阳市买个房子,房子里弄间书房,多买些书,没事儿就写诗,专门写青菜萝卜西葫芦的诗,专门写菜市场的吵架。 小香不但是个诗人,还是个哲学家。这一点,她的青年顾客中不少人都看出来了。有一次,一名在城里当生活杂志编辑的租住房邻居、戴着眼镜的小青年儿小司和小香开玩笑:“香姐,你们挣的比我挣的都多呀!” 小香笑眯眯地问小司:“小司,为啥你香姐就不能挣的比你多呀?” 小司张张嘴,说不出话。不过,他不服气,他说:“香姐,那么贪干啥?你看看你们两口子,深更半夜就去拉菜,一大早就去赶早市,下午又在街上出摊。要诗意地栖居呀!” “诗意栖居”?小香懂,!她低头发了一下呆,很快就抬起头,乐呵呵地冲小司说:“兄弟,你上过大学,学过哲学。这地球一天到晚都在不停地转,咱这地球上的人不也得一天到晚不停地转啊!要不,咋对得起地球哩?咋对得起太阳哩?这就是诗意地栖居。” 小司一听,愣住了。第二天,他就把他香姐这句话编成了分行文字,弄到了网上,引起了一阵小轰动呢!当小司告诉网友们,此一首惊世骇俗的哲理诗的作者是香山一名女性菜贩,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惊呼:哇塞!香山果真是风水宝地,连菜市场都隐藏着诗人和哲学家啊! 不过,目前,小香还不是诗人,还不是哲学家;她要成为诗人和哲学家,是挣够了钱回到南阳老家以后的事儿。现在,小香知道,自己是个卖菜的。 既然是卖菜的,就要做好卖菜的本职工作,其中包括和个别心眼儿小的顾客为了毛儿八分吵架。 有一次,一对儿也是在附近租住的年青顾客来买菜。他们在城里的写字楼工作。小女子下巴尖峭,杏眼圆睁,一看就是个有脾气的主儿。她在菜堆儿里翻了半天,拣了一把儿油麦菜。本来该一块九,给了两块,不凑巧,小香没一毛的零钱,就对小女子说:“妹子,没零钱找了,得,给你一棵香菜吧。” 小女子不答应:“一棵香菜一毛钱啊?你还是找我一毛零钱吧!” 小香说:“一毛钱买不了一棵香菜,这棵香菜至少要两毛,你还占便宜嘞。” “我不占你的便宜,你找我一毛钱!” “嗬!这都啥人儿啊?一毛钱看得磨盘大。” “你啥人儿啊?还不是想占一毛钱的便宜。卖个菜,你嘚瑟什么呀?” “哟呵!我卖菜嘚瑟,你打个工嘚瑟啥呀?我挣钱比你们多!坐在写字楼里,一月挣个三千两千的,觉得自己很牛啊?” 一直站在旁边低头玩手机的小女子的男友搭腔了:“早就听说你们两口子不简单,今天算是领教了。也听说你小香是菜市场著名的诗人和哲人,那好,今天,咱们就哲理哲理。” “哲理哲理呗,好像就你在写字楼打工的懂哲学,别人都不懂似的。” “你是不是觉得卖菜很牛?” “你是不是觉得在写字楼里打工很牛?” “谁都不牛!” “谁都牛!” “那好,我就给你分析分析,到底谁牛谁不牛。“小伙子把手机装进口袋,笑眯眯地和小香哲理。 “你那天和老朱吵架,听说前几天又和香山饭店退休的老杨吵架。你是不是觉得你比老朱牛比老杨牛啊?人家老朱,退了休,一个月好几千,五险一金八保障;老杨更厉害,一年领十仨月的工资,整天吃了中午饭,就在香山公园遛弯儿。知道为嘛儿吗?中午肉吃多了,又没事儿干,溜溜弯儿,好让胃部用力消化,肠子用力吸收,这样,晚上才能继续吃肉。吃过晚饭呢,又是遛弯儿,到西山国家森林公园遛弯儿。为嘛儿呢?为了明天早起能吃得下肉,为了明天早起胃部能用力消化,肠子用力吸收。你呢?大牛呢?别说五险一金八保障,别说遛弯儿,别说胃部用力消化肠子用力吸收,你俩就是牛,两头牛,但不是牛逼的牛,是吃草拉套的牛!” 小香静静地听着,时而皱皱眉,时而点点头。等小伙儿说完,小香呵呵笑笑,对他说:“兄弟,老朱叔和老杨叔我都认识,不是你说的那样儿。你说的那些,是你自家意淫出来的;你意淫出来的,不是牛,是猪!你年纪轻轻哩,一边玩手机,一边诗意哲理,一边还羡慕猪,你是啥?你自己想想吧!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