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周卫道士吧! 这当然不是我的本名,但我喜欢别人这样称呼我。也就是说,我以做一名卫道士而自豪并能够因此获得某种成就感。 卫道首先应该是一种社会权威组织行为,然后才表现为社会成员责任。或者说,卫道本该属于拥有权威的公共管理机构的分内事,不是像你我这样的小老百姓的闲心管闲事。权威如果履行本质工作而卫道,小老百姓就会匍匐在地,山呼万岁并且规规矩矩;你我小老百姓闲心管闲事,说不定还会被另外的小老百姓嘲笑呢:你自己丧家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还要卫道?哈哈哈哈哈! 一些人坚决反对社会权威的卫道行为,他们声称,这不是公共管理机构的份内事儿,公共管理只要搞好法制建设就万事OK了,它们卫道,等于树立起一座座新式牌坊,有违现代政治善治理念;卫道更非社会成员的闲心管闲事儿,你一个小老百姓卫道,更有可能损害其它社会成员的个人权利,说不定还会产生纠纷。那样的话,岂不是给社会添乱? 绕口令似乎头头是道。但我还是要坚决卫道的!先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为了不至于有太多的人下地狱,我先下去看看! 我的卫道当然是无法指望权威的,有时还会招致各色权威的讨厌;我只能依靠自己的空口说白话,而空口白话——不管你的空口白话多么头头是道——对于真正不要脸的人,几乎等于对牛弹琴,甚至还会招致痛揍。 但是,我还是要说,还是要通过空口白话来卫道,哪怕因此招致权威的讨厌,哪怕因此招致众人的嘲笑,哪怕因此招致不要脸的人的痛揍。 这就是我——周卫道士的卫道宣言! 我不但在这儿卫道,我也在那儿卫道,在每一处我到过的地方卫道。几年来,我的卫道事业遍及长城内外,大江南北。 请您耐着性子,且容我把这些年来的卫道故事一件件讲给您听。如果您觉得有趣还有点意思,就请您帮我传传名,帮我传名就是帮社会道德传名;更或者,如果我的故事激发了您的某种兴趣,就请您与我一起,做个卫道士吧。当然了,如果您觉得我简直是在信口胡诌,甚至是在辱没斯文,更或者,是在拉历史倒车,那么,就请您一笑置之;如果您实在忍不住,非要骂娘的话,也千万请您不要让我听见,您自己骂自己听就是了。让我听见,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您告上法庭的。 从最近的一次讲起吧。 因为要在昌平科技园一家文化公司做编辑,我从京西南的卢沟桥斜穿整个北京城(好过瘾啊!),要搬迁到京城东北郊的昌平区。我选择了距离公司只需十分钟步行路程、位于京密引水渠畔的白浮村。来往三四次肩扛手拉地搬家尽管比较累,但总算没浪费金钱。这就足够了。 从京西南郊区斜穿到京东北郊区,估计至少有五十公里,所以,我是雇不起车的,我选择了乘公交、分次搬家的方式。 坐的几路车呢?记不清楚了。为了回味一下漂泊过程中那种又苦又甜还有点酸酸的类似于吃龟苓膏或者凉拌苦瓜的感觉,我上网查了查百度地图,从抗战雕塑园去到昌平白浮村,有好多种旅行方式: 路线一:459路 → 地铁9号线 → 地铁4号线大兴线 → 地铁13号线 → 878路;全程约2小时50分钟; 路线二:459路 → 地铁9号线 → 地铁4号线大兴线 → 地铁10号线 → 地铁13号线 → 878路;全程约2小时50分钟。 肯定不是这两条路线,我没有坐地铁。且不说拖着乱七八糟的锅碗瓢勺铺盖衣物在深深的地铁出入口爬上爬下不方便,我的那些破旧家当,说不定会被地铁检查人员当成违禁物品的。再说了,这么复杂的路线,谁有那份儿闲工夫瞎折腾啊? 路线三:乘坐 983路, 在中关村一街站下车,25站;乘坐 333外, 在清河南镇站下车,10站;乘坐 345路, 在白浮站下车,18站。全程53站,耗时约3小时10分钟; 路线四:乘坐 843路(或 662路, 661路, 96路), 在六里桥北里站下车,2站;乘坐运通201线, 在马甸桥西站下车,16站;乘坐345路, 在白浮站下,22站。全程40站,耗时约约3小时10分钟。 也不是这几条,我没有转过那么多次车。我记得,我首先乘坐的是从遥远古老的周口店到西三旗的公汽,其中一个地方经过了北师大;然后,在西三旗换车,一下子就到了白浮村。 是的,从西三旗一下子就到了白浮村,坐的是345!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345路公交车,它是一趟多么让人感动的幸福车啊!从德胜门到昌平朝凤庵,好家伙,全程得有他妈的五十公里吧,只要四毛钱!四毛钱,还走高速,跑得飞快,让那些在城里干活在昌平乡下蜗居的人们一觉还没睡醒,睁开眼,到家了,或者到干活的地方了。这是一趟多么幸福的社会主义的车啊! 招骂的是,北京的公共交通工具,嗨,北京的公交地铁涨价了,从德胜门到朝凤庵,如今需要两三块,涨的不多,只是倍数比较吓人,六七倍。他奶奶的! 唉,我是一名卫道士啊,怎么竟然连续骂了两次娘?我发誓,以后坚决不再骂人,哪怕该骂的人很多且站在眼前。 记忆清晰的还有一个细节,公交车经过了北师大。那个跟随了我三年、价值不菲的鳄鱼皮包包,哦,鳄鱼牌皮包,就是在途径北师大的时候发现被人顺了。 这也是我的卫道事业惹的祸,准确说,我周卫道士为卫道事业做出的牺牲。 那就让我先从这里说起吧。 我坐在第一排,把包包塞进驾驶室后边那排竖着的座位后边。一路折腾,这会儿稳住了神,想趁机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好累啊!这是早春时节,一个人困马乏的季节,一个 “残忍的季节”。的确残忍,不但血液和激素骚扰着,肌肉和脑子里疲惫带来的酸性物质也在刺激着。我很快昏昏欲睡了。 突然,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飘飘渺渺地窜进我的鼻孔。闭着双眼,嗅了嗅,是那种进口的化妆品的羊膻气味,一种在某些人士嗅觉中高雅洋气,对另外一些人士比如我这样的人士带来不适感的气味。 我把头转向窗户,竭力忽略那种羊膻气,我需要的是趁着短暂的间歇恢复下一次倒车时需要的精力,我不能让羊膻气乱了我的心性。 公交在“唿隆唿隆”地飞奔,我烦躁的心情在有节奏的轰响声中慢慢地找到点儿轻松,我想,我一定能够睡着的。 公交继续飞奔…… 大约过了两站地,非常遗憾的是,我无法进入休息状态,羊膻气实在太浓烈了。我睁开刚刚闭上的双眼,情不自禁地再次伸长鼻子四下嗅了嗅,哦,味源来自邻座——一名看上去气质不凡的青年人。 歪头看了看邻座青年满脸威严的青面胡茬,看了看他健壮的身板,我欲言又止。唉,他是一名青年,一名新生代,而我是一名中老年爸爸系列。 我忍住自己的痛苦,用力闭上眼睛。 又过了大约三两站,尽管我竭力安静自己,闹心的是,小伙子身上那种羊膻气竟然越来越浓了。 在心里演练了几次,我调试好情绪,竭力在脸上堆出一层层的笑容,稍稍转过身去,看着小伙子,和颜悦色地对足以作我儿子的邻座说:“兄弟,您好!您到哪里下啊?” 邻座小伙子微微闭上的眼皮动了动,并未睁开。他把脑袋转了一下,背向我。 凭我老人家多年的江湖经验,小伙子应该属于那种比较自我强硬的孩儿,也就是不好说话不容易沟通的孩儿。对于这样的孩儿们,我向来是不讨厌的,相反,很喜欢,往往是这样的孩儿们的自我意识引领着社会时尚,捅破许多老家伙为他们罩上一代代的清规戒律,促使一代比一代更加幸福。自我其实首先是一种自尊。 不过,另外一句大实话是,我认同这样的新生代孩儿们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们不好对付,惹急了他们,会把拳头抡向他爹的!我其实算是不得不认同他们,就像我不得不认同其它优势力量比如媒体一样。 我不想挨揍,尽管在卫道生涯中我老人家时刻做好了挨揍的准备。挨揍,不是庄严的卫道牺牲,是窝囊! 看看不理睬我的小伙儿,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把脑袋歪向了另一边。反正只是临时的旅伴。 可恶的是,那趟长途公交车走得太磨蹭了! 走到新街口,憋了大半个小时的不舒服终于让我冲破了一切公共的和个人的顾虑。继续忍受,我就没法休息了,接下来倒车,我还拖得动两大包行李啊? 我睁开假寐的双眼,装作打了一个长长的、轻松的哈欠,再次挤出一副笑脸,对邻座的儿子说:“兄弟,麻烦一下。您身上的进口化妆品的气味实在很洋气,在许多中国人鼻孔中也算是蛮美好的气味,更是西方人习惯的美好气味。很名贵吧?” 小伙子微微睁开双眼,扭脸看了看我。他那都市青年个性的眼睛透着一种新生代的逼人力量,我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身体。 他没说话,鼻腔里发出一种不想和中老年爸爸搭讪的“哼”声。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说真的,在是否继续与他深度探讨的问题上,我犹豫了。我深深地知道,新生代最讨厌的,就是老家伙的爸爸爷爷们的婆婆妈妈、唧唧歪歪。你本来为了他们好,给他们讲些人生大道理生活小常识,他们中间不少人却总是心不在焉;更甚者,烦躁厌恶,对着你像狼狗一样地吼,倒好像你伤害了他们脆弱的自尊。 孩儿们啊,爸爸们冒着被呵斥的风险说你们,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孩儿们好啊!你们可不千万不要狗咬吕洞宾哦! 我微微笑了笑,摇摇头,转过身,脑袋靠在座背上,继续努力养神。邻座也许很快就会下车的。他下了车,羊膻气也就跟着他走掉了。 公交车又开出了三两站。我想安静下去的努力,一次次地被似乎越来越浓烈的羊膻气折磨得无效。睁开眼睛,再次看看年青的邻座。他仍在闭目养神,还轻轻地打着呼噜,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没有下车的意思。 于是,我清清嗓子,脸上再次堆满中老年爸爸慈祥的笑容,几乎是讨好般地轻声对小伙子说:“喂,兄弟,你好!咱们能不能趁这个坐公交时的无聊机会,探讨一个与你我他有关的人生大道理生活小常识呢?” 小伙子身体稍微动了动,依旧默默地闭着眼睛。 我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了:“进口化妆品的气味浓烈而美好。它甚至是爱情的药引子。不过,恕我直言,事实上,我们中国人中间的许多人是闻不惯这种美好的西洋气味的,比如,我就是闻不惯这种气味的。” 我再次清了清有点沙哑的嗓子,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旁人闻得惯闻不惯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他们不能因此妨碍别人喷洒进口化妆品的权利。可是,又不过呢,其他社会成员也是没有权利逼迫另外的社会成员非得呼吸这种气味的。因此,”说到这里,我伸手轻轻拍了拍邻座的胳膊,就像老爹讨好生气的儿子一样,满脸堆笑,对他说:“因此,老弟,我不好意思地、真诚地拜托您老弟,麻烦您下一次出门到公共场所,能不能少喷一点点呢?” 也许是我实体性地骚动了他,这次,小伙子睁开了眼睛。他扭脸白了我一眼,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响。我等待着。半天,小伙子又张开了嘴,而且一发出声音就很冲,比他身上的羊膻气还要冲:“关你屁事啊,乡巴佬?老子愿意喷什么就喷什么,愿意喷多少就喷多少?你闻不惯是不是?你闻不惯就呆在家里别出来呀!你闻不惯就呆在你乡下老家别出来呀!” 这孩儿的确不好惹! 比羊膻气还要冲的话并未惹起我生气,我是中老年嘛,和他爸爸一个辈分,尤其是,我是卫道士啊!作为一名卫道士,是不能轻易动怒的,那样的话,你还卫得什么道呢?那样的话,倒是你自己首先激发激化了矛盾,你自己倒成了卫道对象了。 我依旧笑眯眯地对小伙子说:“先生,你这样说有道理。咱们是否可以趁机探讨一下呢?” 我再次调试了一下语气,说:“老弟,您说得有道理。但恕我岁数大了爱唠叨,您这样说也似乎有点本末倒置了吧?你看,我是正常地出现在公共场所——谁也不能不允许我正常地出现在公共场所吧?但是,您老弟却用您身上这种许多人闻不惯的化妆品气味骚扰了正常出现在公共场所的我的自由啊!我们有平等的人格,我们有平等的出现在公共场所的自由,我们也有平等的喷抹各种化妆品的自由。问题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社会人,社会人是必须遵守社会公共游戏规则的,您不能用您的自由您的平等人格骚扰了我的自由我的平等人格哇!我尊重您喷抹任何一种型号的化妆品的自由,但您也要尊重我不喷抹任何一种型号的化妆品的自由,我们的自由是平等的。” 说到这里,我想到,这样的绕口令说不定会激起孩儿的厌恶,因此,我努力调整语气,以一种比较严肃认真的长者口吻说:“那么,老弟,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任意地施逞自己的种种自由呢?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不是的!每个社会人的个体自由必须遵守公共规则,当社会个体的种种自由彼此产生冲突时,我们应该遵照公共原则来决定自己的自由吧?”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站在我们旁边的乘客,坐在我们旁边的乘客,有的一边好奇地观看着我们俩,一边捂着小嘴儿偷着乐,他们可能会觉得:可爱而又让人昏昏欲睡的小学思想品德课老师咋就恰好和我们乘坐同一辆公交车呢?有的则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副成熟男子汉和成熟女性的高深和冷漠。有两位发型诡异的青年人一边看着我,一边面无表情。后来我看到,他们的脸上几乎同时冒出了汗珠,但似乎不是因为天气炎热,而是受到了某种恐吓而冒出的冷汗。 羊膻气的小伙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他一边歪头望着我,一边张着他的大嘴巴;突然,他双手抓住自己的长发,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响;他把自己的大脑袋深深埋在自己的双腿间;再次扬起脑袋时,他冲我暴怒地吼道:“滚开!乡巴佬!滚回你的乡下老家去吧!滚回你的唐宋元明帝国去吧!” 一个看上去像是至少通过文字沐浴过欧风美雨的青年竟然对一个比他要大好多岁、高一辈儿的中年爸爸骂骂咧咧,我实在无法忍受。妈妈的,乾坤颠倒了不成?没人伦了不成? 但是,因为我是爸爸,因为我是卫道士,在我试着站起来与其理论的时候,我的火气一下子就消减下去了——谁让我是爸爸呢? 不过,经他这么一骂,我原本总是道貌岸然的卫道语气回复到一个大俗人的尖刻,回复到一个市井爸爸与市井儿子的对骂。其实,作为爸爸,我早就知道了,对待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儿们,没必要玩长辈风度,没必要息事宁人。可不是吗,就连孔圣人都教导我们,要针尖对麦芒。否则,你的道貌岸然、温文尔雅只能助长“小人”的嚣张气焰。 这应该算是一种卫道技巧吧。 于是,我大义凛然、义正词严甚至还有点尖刻地对年轻的孩儿说:“先生,恕我直言,您总是骂我乡巴佬,但你想过没有,你爹我是乡巴佬,你又是啥嘞?别怪你爹说话不好听,孩儿,事实上,总是那些喜欢西天化的中土人士才是真正的乡巴佬呢!这是客观的人性弱点规律支撑印证着的简单道理。越是出身土气的人士,越是喜欢用洋玩意儿装饰自己。羊膻气的化妆品本来是浑身狐臭气的白种人为了遮盖他们身上的狐臭气味才喷抹的,在他们那里,大家都喷抹上一层狐臭气,也就不存在谁干涉谁的平等自由的问题了。但是,在我们中国,” 我喘了口气,换了一下语气,把“我们中国”改成了“咱们中国”,“但是,孩儿啊,在咱们中国,那些为了掩饰内心自卑的出身上的乡下人和观念上的乡下人喷抹了这种浓重的狐臭气的化妆品,因其不够普遍,他们和她们总是成为骚扰了他人平等自由的骚扰者啊!” 小子再次把他那长满又粗又硬的头发的大脑袋深深地埋在两腿间,还用双手掩住他的双耳,嘴里发出一种猛兽嗥叫的痛苦声响。 看看痛苦的儿子辈,抬头看看四周偷笑的和怒目而视的乘客,我突然醒悟了,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无聊。我更知道,这次卫道行为适得其反了,搞砸了,我惹祸了,成了小丑了,因此,我也没有继续卫道的必要了。否则,结果也许将会很严重。 我苦笑了一下,向周围的男女乘客微微拱拱手,悻悻地站起身,挪到了公交车最后排。 后排很美,邻座是一位年轻的小女生,她身上那种如兰似水的青春气息,让我在因为搬迁而疲惫、因为卫道更加疲惫的心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轻松愉悦。我观赏着沿途的风景,那一行行已经开始吐芽的行道树,街道上和公交车内那一颗颗攒动的无声的人头丛。困乏趁机袭来,我昏昏欲睡…… 乘务员的报站声把我惊醒。 我揉揉双眼,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哇,轻松多了。这时,我猛然想起了刚才放在第一排座位上的鳄鱼牌皮包!我大惊失色,急忙挤过去。 皮包不见了! 羊膻气也不见了! 听我说明事由,坐在那排座位上的一老一少两乘客连忙站起身,并且拉开自己的行包让我检查:“您翻一翻吧,别以为是我们顺手牵羊了。我们刚刚坐到这儿,座位上是空的。” 看到两位乘客那两脸真诚,我就知道他俩是好人;看看他们那两只和我的包包个头大小差不多的包包,我噗嗤笑出了声。我说:“谢谢!谢谢!我的包包比您俩的还要大。” 周围的乘客开动记忆帮我查找包包:在上一站,一男一女两名发型诡异的青年好像抱着一只皮包慌慌张张地下车了。 完了!我那一百多块钱的鳄鱼牌皮包被两位发型激进而思想依然沉浸在顺手牵羊观念中的年青人给顺手牵羊了。 一些乘客热心地提醒我:“包包里有什么啊?有奇珍异宝吗?有钱吗?抓紧报警吧!站台上有摄像头的。” 我只能摇头苦笑。 旁人不知道,我自己知道,我那价值不菲的鳄鱼牌包包尽管本身价值不菲,里边却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几张银行卡上的余额加起来也不过百把元,其它的,只是一些刮胡刀、袜子、毛巾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这是我搬家临时塞进去的。唯一的遗憾,这只包包跟随了我整整三年了。三年来,我挎着它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从武汉到延庆,从延庆到丰台,从丰台到卢沟桥。 它的一个个夹层里,藏着我多少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啊! 好在,到了西三旗,转车345,;在京藏高速辅路白浮站下了车,肩扛手拉着两个因为潮湿而沉重的行李,走了三四里路来到白浮村,丢包的懊丧已经暂时地被劳累一扫而空了;在租住的小屋里,忙活着收拾房间,不快忘得更干净了;等我收拾停当,天色已近黄昏,透过山墙上狭窄的小窗眺望村外的花木苗圃,一层层绿油油的生机扑面而来,啊,恍若隔世呀!人生难道不是很美好惬意吗? 在新的居住地简单地吃了晚饭,我叼着一支烟卷,浑身轻松,到京密引水渠畔散步。 没想到,在这样的一个静夜,我竟然进行了一天内的第二场卫道行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