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统年间,蔚州境内。月夜之下,一个魁梧的身材挺刀而立,挂满络腮胡的脸颊,表情凶神恶煞。望着脚下庭院中进进出出的人,他坚定的眼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犹豫。 “日他娘的赵大通,这次要再杀错,看老子刘四不剁了你。” 待乌云蔽月,刘四纵身跃下,犹如天兵除魔。对着庭院众人一顿猛砍。 几个时辰之后,万籁俱寂,只见几个昏迷的妇女与孩童,被浑身带血的刘四提着扔向大街,“里面男的全被老子杀光了,对你们几个女人和小孩,老子他妈的下不去手啊。把你们打晕,任你们今后自生自灭吧。” 此时天已破晓,刘四杀了一夜,感到腹中空空。到井边洗干净血迹。晃了晃兜里沉甸甸的金子,“这张财主比之前王财主那可是有钱多了,他妈的,累了一晚上,买几个包子充充饥。”走了几步,突然似想起什么,满脸铁青,把刀往地上一插,怒腾腾道:“狗东西赵大通,又被这个龟儿子耍了。” 刘四来到赵大通茅屋前,一脚将门踹飞。赵大通此时正在家中裸着个身子睡觉。刘四二话不说,提起赵大通一丝不挂的身子,左右开弓,连扇六个嘴巴。打完之后往街上一扔。 “四爷……别…别打了…这大清早的撞鬼了叻!” 刘四满脸杀气“好个贼王八,我说你算命的,老子要你算个杀人凶手而已,之前告诉我是王员外,老子杀了他以后,发现他娘的才三十岁,比老子还小,怎么杀老子的爹妈啊?后来告诉我是张财主,老子又信了,杀光他一家才想起,格老子前几年才搬来的,之前一直住京城。赵大通啊赵大通,你这神算子的牌匾,该不该摘啊。” 赵大通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道:"四爷饶命,主要是这求神问卜,那是要请神仙的,请神仙能不花银子吗?可能你之前给的钱太少,神仙看不上,于是他就不发力,这神仙都不发力,你说我又怎么帮你嘛。” 刘四瞪大眼睛:“几百两也嫌少?”赵大通哆哆嗦嗦道:“这点钱在如今官老爷都看不上,何况神仙?” 刘四把身上包裹解开,十几琔金元宝滚落出来,抓起赵大通的头发。“格老子的看清楚!这够了没!” 赵大通双眼放光,捡起琔金元宝咬了几口,兴高采烈道:“够了,准够了,这次神仙老爷也要笑开怀呢!” 刘四哼了一声,“老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天再来问你,要还说不出个所以然,神仙保你也照砍。” 刘四为躲避官府通缉,只敢在野外胡乱搭个草棚,整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第二日清晨早饭也未吃,便匆匆赶到赵大通住处, 赵大通说:“四爷啊,当年你是五岁之时,叫一高人看中,被领去习武。可谁知才几个月不到,爹娘尽被殆人所杀。” 刘四道:"前事少提,老子是来问凶手的,你他娘到底占卜出来了没?" 赵大通道:“神仙老爷告诉我,此事百转千回,曲折至极,且事关天机,所谓天机不可……”话还没说完,刘四一巴掌招呼而上,“天你个头!你只告诉我是打算死还是打算说!” 赵大通捂着脸颊,结结巴巴道:“四……四爷息怒……我说……我说……!” …… 刘四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县衙,抬眼看着修得高大恢宏的衙门,“呸!”的一声,一脚将门踹开, “大胆刁民,敢来县衙闹事,不要命了!” 望着气势汹汹,大步走来的衙役,刘四把刀晃了晃,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不到一时半会,“饶命啊,大侠,我知道你们侠义心肠,爱劫富济贫,你说,你要多少银子?一千两够不够?”县太爷李虎被刘四踩在脚下,惶恐至极,乌纱帽滚落一边。 “娘的一群酒囊饭袋,都不够老子砍的,姓李的,老子只问你,三十年前,有一对叫刘东的夫妻两被杀,此事你可知晓?” 李虎道:“敢问大侠……姓甚名谁?” “爷爷姓刘名四,当年刘东的儿子是也!” 李虎结巴道:“本……本官日理万机……事务繁忙,这三十年之前的事,哪……哪还能有甚印象。” 刘四知他装蒜,直接用刀在身上划出一条口子,"奶奶的想置身事外,赵大通你可认识?就是他让我来找的你!" 李虎一听到赵大通三字,脸顿时焉了下去,“刘四爷爷啊,我是清白的,这一切,这一切全是王振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可得找对人啊!” 刘四道:“王振是谁?” 李虎瞪大瞳孔叹道:“哎,兄弟啊,这下你的仇怕是报不了啦,王振现在身居司礼监掌印,那可是如今天子身前第一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劝你还是悬崖勒马,就此罢手吧!否则自不量力,悔之晚矣。” 刘四冷哼两声,“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有仇必报!何况他不过区区一条走狗。你们庙堂之人串通一气,狼狈为奸,这事你绝对也脱不了干系!” 李虎面目涨红,刚想出口解释,刘四已手起刀落,割下首级。“哼,即使与你无关,待老子一走你还不马上跑去报信?。” 此时,一妇人带着一小孩走来,“老爷啊,什么事吵吵嚷嚷的。啊!……” 见到刘四手提丈夫头颅,还未来得及反应,刀刃早已封喉。那小孩被吓得脸色苍白,似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刘四将刀上的血细细擦干,一跃而去。 刘四埋头走在闹市之上,心里苦思着如何才能进入皇宫杀掉王振那厮。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师兄,好久不见!” 刘四回头见是一白衣公子,身边牵着一小童。记得是当年同门学艺的师弟秦明。刘四笑呵呵道:“兄弟啊,才几年不见,已喜添贵子了。” 秦明摸了摸儿子头,笑道:"师兄比以前更是威风凛凛。想必也成家立业了吧。"刘四叹道:“一言难尽。” 两人当下来到刘四住处,互相寒暄一番,秦明道:“师兄看来心事重重,不知遇上什么难题,可否说来让小弟听听。” 刘四与秦明均是孤儿,两人学艺之时互相照应多年,早已亲如手足。刘四也不见外,将一切事情如实道出。 秦明道:“若是如此,小弟或可帮师兄解此难题。” 刘四喜道:“若是兄弟肯助我复仇,为兄当真感激不尽。不知兄弟有何妙法?” 秦明从衣中拿出一封信件。说道:“我离开师门归乡之后,仗着一身武艺。整日在乡劫富济贫,一时间也积累了些虚名,又得县太爷胡意南赏识,留我在衙门当差。他道我身手不凡,不忍埋没在僻野乡间,遂将我推荐给当今朝廷只手遮天的王振为贴身护卫。这便是推荐信。” 刘四眼中放光道:“那兄弟是想……?” 秦明道:“正如师兄之意,王振此人臭名昭著,我路上也一直思考该不该投身于他,今日见师兄有此之难,那便再无疑惑了,你拿了我的推荐信,冒名顶替上京,我则带着稚子游山玩水去也。” 刘四跪下道:“今日得见师弟,犹如遇见菩萨,请受为兄一拜。” 秦明慌忙扶起,两人互相客套不已。 这时只见秦明之子急急忙忙跑来,手中拿着一只信鸽,“爹爹,胡伯来信说奶奶得了重病,非要你回去不可呢。” 秦明脸色一变,接过信封看了一遍,对刘四道:“家母重病,岌岌可危,小弟身为人子,当快速回去尽孝。” 刘四道:“没事没事,兄弟尽管去照看伯母,我拿了推荐信也当立马启程上京了。” 秦明抓住刘四手道:“我既已回乡,县太爷自然知道我未上京赴任。若王振身旁无故多出另一个秦明,追究起来,必将殃及多人啊。师兄,事发突然,小弟此时亦心余力而力不足,你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刘四似泄气的皮球,低垂着眼皮,沉默不语。 秦明道:“等我把家母之事办完之后,定会再来寻兄,望保重。” 正待走时,刘四眼珠横了横,面无表情道:“为兄已有办法了。” 秦明刚要开问,突然眼前一黑,接着胸口一痛,魂魄早已飞出天外。 倾盆大雨,雷声轰鸣,刘四将秦明及其儿子尸体埋入屋旁,“师弟啊,你不会白死,等为兄杀了王振,便拿他人头来祭你。” 掩上最后一把土,盖住秦明死不瞑目的模样。 “在这之前,还得找点盘缠才行啊。” …… 赵大通惊道:“杀王振?……这四爷……您可想清楚了没?” 刘四一把揪住赵大通衣服,“管你鸟事,老子只是来问你要钱的。上次你他娘又算错了知道吗?” 赵大通道:“啥……也不是李虎吗?嘿嘿,不过那家伙家财万贯,四爷你肯定搜刮了不少吧。” 刘四一个嘴巴子迎上,“就晓得你小子哪会算什么卦,不过借老子的手给你敛财而已。还好这次知道了凶手是王振,总算没白跑一趟。不然准砍了你。” 一脚把赵大通踹在地上,开始翻箱倒柜搜罗钱财。可赵大通其人好吃懒做,且狡兔三窟,身上的银子早就嫖光赌光,其余的都埋在隐秘之处。 任刘四找个天翻地覆,也只找到几两碎银子。 刘四将碎银子往身上一兜,又踢了赵大通几脚,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这死贼寇,就凭你还想杀王振?不是说我不会算卦吗?哼,老子这次算你准不得好死!”赵大通见刘四走远。满脸愤恨表露无遗。 刘四从蔚州出发,一路马不停蹄,不到两日功夫便到了京城。 眼看不日便可手刃仇人,刘四热血沸腾,匆匆吃饱了饭,四处打听了一番,遂得知他一平民要见到王振,必得身居少卿之职的周世行引荐才可。 可刘四乡野武夫,一无身份,二无钱财,想要见朝廷高官谈何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