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有一条新修的柏油马路,路别杂乱的堆放着修路时留下的碎石和一些木材,再远一点是刚刚拆迁的平房,一栋接着一栋,房里的人已经搬迁离开,留下的是一些废弃的家具和打碎的瓦罐。拆迁工人正坐在砖石林立的破房子外边用灰刀把早已凝固的混凝土铲下来。工人吸入铲灰是掉落的尘埃捂着自己的嘴发出咳嗽声并且还伴随着灰刀撞击砖块的声音,往一旁吐了一口痰,接着又继续自己的工作。一群孩子男男女女四散在废墟上,有的东张西望,有点则呆在一边发呆,还有一些则是围坐在一起观察什么东西。 在废墟的尽头,有一栋还未拆的房子,三层,常年受雨水的冲刷,墙上布满了绿色的青苔,楼下停着一辆自行车,上面还放着当天没卖完的报纸。老王脚底拖着一双开口的人字拖,嘴里吹着口哨,沿着屋檐走到了墙边的鸡笼旁边。他蹲下来以便自己能够更近的观察鸡笼,老王是当地有名的木匠,从十几岁的时候起就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后来自己的一只手得了病不得不回到家里。他望着这个精致的笼子嘴角微扬,毕竟这是自己最后的作品。他顺手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抓了一把老黄发硬的玉米籽扔进食槽里,他望着正在抢食的鸡,眉头一下皱了起来,望了一眼停在一旁的自行车便起身往二楼跑去。 老王急匆匆的跑到二楼,走到离老李二十步开外的地方。老李正坐在自己的摇椅上看着报纸,把刚吸完的烟放到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他把报纸成未卖的样子放到整齐叠放的新报纸里,转头望向正喘着粗气的老王,老李用手势示意老王后退说道:“得,得,得,你先退出走廊那画的那条线。” “我还在外面闯的时候,乡里分房子也没人通知过我,凭什么你就要多的那么一个平方。”老王边退边说道。 老李扯了扯自己喉咙上的赘肉,咽了口水说:“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就约法三章用线画好了自己的地盘,说好你不烦我,我也难得烦你。” “什么烦不烦的,我的雏鸡少了一只,你说是不是你拿了,今天其他人都不在就你的车停在旁边,我鸡关在鸡舍里总不会长翅膀飞了吧。” 老李起身走到自己的边境线上扯着嗓子吼道:“你冤枉谁喃,谁稀奇你的鸡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吵起来了,就像是隔着楚河汉界的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老王说老李偷了他的鸡,老李说自己回来后就一直在看报纸。两人累的快说不出话来后便各自摔门回到自己家里。 傍晚,老李蹲坐在门槛上,小李蹦蹦哒哒的哼着小曲回到家,看见坐在门口的老李不解的问道:“爸,你坐在那里干嘛,今晚吃什么啊。”“你等等,你今天看见王叔叔家的鸡没有,今天抓着我老说是我偷了他的鸡,我就不明白了,清清白白几十年还从来没有偷过别人什么东西喃。”老李说到。“你是说楼下的鸡舍里的吗?今天我逮去和朋友玩了,我们就在拆迁房那边围着看看。我都放回去了。”小李望着父亲说。“你你,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平时你怎么玩都没有管你,谁允许你去动他家的鸡了,去,给我跪一边去。”说着老李从房里拿出了一直竹条站在小李的身后。小李见形势不对撒腿就跑到了老王的边境线上,老李停下了脚步:“你个死孩子,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什么不学你学偷…。。” “偷什么啊?”老王迈着大步从房里跨出来说道。 “偷什么!什么也没偷,你家的鸡好好的呆在鸡舍里。”老李边说便对躲在老王身后的小李使眼色。老王埋头望着小李,小李使劲的摇头。 “你给我过来!”老李加大了说话的语气,小李颤颤巍巍的埋头走到老李身边。老李二话没说便扯着小李的耳朵往房间走去。老王则径直往楼下鸡舍走去。 晚上,老李走出房门便遇到正在边境下中间摆弄桌椅的老王。老李问道:“你又在干嘛,鸡不是都找到了嘛。”“是找到了,你这又是干嘛。” “我做饭,孩子饿了。”老李不屑一顾的说道。老王挥着手示意老李:“你过来坐。”老李不情愿的走到边境线上,坐了下来:“什么事?”老王没有理老李的话而是径直走向厨房,然后从厨房里端出了一口冒着热气的锅放在桌子上。老王打开锅盖说道:“这就是今天的那只鸡,事情小李都和我讲了,你说你也是,再大的事你也没必要打孩子嘛,有你那样教育孩子的嘛,死要面子。”“我…”老李刚说出来便被老王打断:“叫孩子出来吧。” “死孩子,出来吃饭,把我的那瓶新酒带出来,再拿两个杯子。”老李对着自家的房间吼道。 余晖斜射在走廊上,两家人坐在自家的边境线上,在中间的位置的饭桌上听着小李讲自己和他朋友在废墟上看见的拆迁的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