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二月十九。 宜祭祀,订盟,修造,动土。忌作灶,安葬。
长亭古道草长莺飞,屋檐下面燕语昵喃。春意盎然,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他一向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可是这大好春光他却实在无法享受。家里的菜都已经咸得发苦,还有去年教训的那一帮私盐贩子孝敬的几十袋盐,腌的咸菜两年都吃不完。可她还偏要叫他再去买盐。他没有争辩,女人都是这样。尤其是村子周围的女人全让他们丈夫出去买盐。据说盐可以防治瘟疫。而这瘟疫又是从堪比唐门还毒的扶桑小岛国传来的。如果盐都能防治,那扶桑岛国绝不会因这瘟疫而灭亡。
这无疑是盐贩子的谣言。可女人们偏偏就相信了。女人心中一旦认定某种事情,往往都是不可理喻的。千万不要和女人争辩,否则后果都是很可怕的。隔壁的曾阿牛就因为争辩了一句,被他老婆差点揪下半块耳朵。聪明人都知道,永远别和女人讲道理,比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更可怕的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女人。现在全村女人都认为盐可以预防瘟疫。所以他根本没有选择。
长街,六福盐店。
老板一张脸已没有平时的笑意。
现在盐是供不应求,所以顾客不再是上帝。这情况早在他意料之中。"你来了。"老板声音冷得有如冰封的寒冬。"我来了。"他低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不能不来。"老板笑了,笑容里带着不屑的讥诮。"现在五两一包。"他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昨天才半文钱一包。可是他更知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道理。谁叫老板是卖盐的,而他却是买盐的呢?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盐店。他总不能为了一袋盐而动手抢吧?如果空手而回,家里那位的脸一定阴得能挤出水来。午饭当然也别想吃了。所以他默默地掏出银子。老板满意的笑了。这是一个相当识时务的顾客。要是天下顾客都象他这么知情识趣就好了。他接过盐,却并没有离开。说道﹕"我不要这包。"他的声音把老板从幻想中拉回现实。老板脸色变了,笑容僵在脸上。说﹕"这是不是盐?"他点点头。老板又说﹕"你是不是买盐?"他没有作声,依然点点头。老板声音陡然提高"现在银货两讫。"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老板。他的眼神很锐利,似乎一下字看透了老板的内心。老板只觉喉头发苦,声音也颤抖起来说﹕"还有什么问题?"他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我不要这包。"老板的心乱了"你要哪包?"柜台角落满是灰尘,一包盐正放在那里。他的目光正盯着那包盐。老板脸色苍白,他知道碰上了识货的买主。那包盐是店里唯一的一包含碘的盐。平日里他都舍不得吃,想不到今天却有人要来买走它。这可是镇店之宝,是当年千辛万苦从天竺带回来的。这包绝不卖。老板已扑了过去。老板身形臃肿,尤其近年来日子过得很不错,身材也越来越发福了。他坐着时就象一堆肉山摆在那里。可是你若认为他行动也如猪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当年曾有很多名动一时的高手,他们也都是这想法,现在他们都已是死人了。老板动起来就象一阵风。看起来只是简单的腾挪,其中最少包含了三种绝世移行身法。一弹指是六十刹那。而就在刹那间老板的手已伸向了柜台角落那包含碘的盐。那包盐并未到老板手中。在那一瞬间,老板快,他更快。他的速度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那已经超越了速度的极限。那包盐已经稳稳地抓在他手中。老板颓然地低下头。老板知道他输了,输得很惨。那包盐是他的心血。而现在却抓在别人的手中。
他扬长而去,带走了盐,留下一串长笑。
身后传来老板震动长街的惨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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