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夏天,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李晓丽在一家四星级大酒店当“点烟女郎”,打工挣学费。她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发现有客人掏出香烟时,微笑着迎上去,用精美的打火机为客人点上。 李晓丽的服务区是一楼大堂的一个茶座。酒店支付给她的报酬不高,每天十元钱。不过,据有经验的“点烟女郎”说,如果客人满意,会悄悄塞给她们五元、十元的小费。李晓丽刚来酒店两天,给客人点烟的时候很害羞,有时候一紧张,手上的火苗还会烧疼客人,所以,她还没有收到一笔小费。
这天下午,穿着一身天蓝色旗袍的李晓丽正笑盈盈地注视着茶座上的客人,旗袍是酒店配发的工装,穿上去挺合身,刚好展示出李晓丽窈窕的身段和迷人的曲线。
大约四点钟,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青年男子背了一个黑色旅行包,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一边看手表,一边用右手伸进衣袋里摸索。李晓丽急忙掏出打火机走上前,礼貌地说:“先生,我能为您点上香烟吗?”
青年男子一愣,瞅了瞅她手上亮晶晶的打火机,那只伸进衣袋的右手迟迟没有掏出来。李晓丽以为客人不是掏香烟,正要说“对不起”,青年男子却从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反问一句:“你有火柴吗?”
“火柴?”李晓丽也是一愣,酒店配发给她们的都是高档打火机,根本没有火柴,可是,她不明白客人抽烟为什么非要使用火柴,就随口问一句:“先生,我身上没有火柴,打火机和火柴不是一样能点火吗?”
青年男子盯着李晓丽的眼睛,憔悴的脸上透出一缕阴郁的神情。这时,听到两人对话的大堂经理走过来,对李晓丽说:“顾客是我们酒店的上帝,上帝的要求一定要满足,你去客房部领一包火柴过来。”
李晓丽点点头,匆匆乘上电梯去客房部。等她拿着火柴下楼回到茶座,青年男子的对面已经坐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李晓丽听酒店的员工说过,这女人以前也是个“点烟女郎”,后来干上了靠姿色赚钱的行当,在酒店包了一间客房,每天下午都要出现在茶座,与那些喜欢女色的男人们搭讪,然后带着男人回房间。看来,用火柴抽烟的古怪男子已经成了她的“猎物”。
果然,年轻女人开始了“行动”,只见她从小坤包里掏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问:“先生,我想抽支烟,可以吗?”
青年男子点点头,年轻女人从坤包里摸出一盒火柴,“哧”地划燃一根,却没有立即点烟,而是朝青年男子一笑,问了一句:“先生,我们女人抽的香烟味道很独特,你要不要也抽一支?”青年男子摇摇头,说了一声:“我自己有。”说着,从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年轻女人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兴奋,起身把正在燃烧的火柴递向青年男子,嘴里轻声说:“先生不抽别人的香烟,一定是个警惕性很高的男人,我这根火柴没有什么问题吧?”
李晓丽很看不惯这个女人的媚态,她忍不住也“哧”地划燃一根火柴,走到青年男子身边,轻声说:“先生,你要的火柴来了,我能为您点上香烟吗?”
两根火柴都在燃烧,青年男子瞅了瞅身边的两个女子,面色一沉,把香烟装回衣袋,说:“算了,我最近嗓子有点上火,不抽了!”年轻女人的火柴已经燃到尽头,连她自己手上的香烟也没来得及点上,而李晓丽手上的火柴刚燃烧了半截,年轻女人急忙凑上去,借火点上了香烟,猛抽了一口,从挎包里摸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塞给李晓丽说:“小姐,谢谢你,你可以去别处招呼客人了!”
李晓丽对她更加反感,把钞票往茶几上一放,客气地说:“谢谢你的好意,这根火柴本来是点给这位先生的,你的小费我不能收。”说完,转身便走。
“哼!”年轻女人把钞票收起来,冲着李晓丽的背影瞥了一眼,脸上现出不愉快的神情。突然,座位上的青年男子朝年轻女人开了口:“小姐,请问,你经常用火柴点烟吗?”
年轻女人一听,脸上的不愉快顿时消失,干脆挪到青年男子身边坐下,说:“是呀,我就住在806房间,”年轻女人朝青年男子靠得更近,嗲声嗲气地说,“先生,火柴是一种奇妙的东西,燃烧的时候就像男女之间的激情,如果先生想到我的房间去——”
青年男子的脸抽搐了一下,低声说:“那好吧,你先回房间,我随后就到。”年轻女人想不到这么快就捕获了“猎物”,喜滋滋地离开了茶座。
不远处的李晓丽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她从年轻女人兴奋的表情上已经看出来,青年男子已经上了她的“钩”。
可是,年轻女人离开十多分钟,青年男子依旧没有上楼去,他的目光倒是不时地瞟向几米远的李晓丽。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背上黑色挎包,起身走到李晓丽身边说:“小姐,我想请你给我点上一支香烟,可以吗?”
“愿意效劳!”李晓丽内心对这个“意志薄弱”的青年男子非常讨厌,但职责使她不得不掏出刚才那盒火柴,抽出一根正要划燃,青年男子却伸手夺过那盒火柴,把火柴一根根掐断,连同火柴盒扔进了垃圾桶。李晓丽吃惊地问:“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青年男子面无表情地低声说:“小姐,用打火机为我点上香烟可以吗?”
李晓丽被青年男子的怪异举动弄懵了,她从来没碰到过这样变化无常的客人。没办法,客人的要求不能拒绝,她只得掏出打火机,为青年男子点上了香烟。只见青年男子深深地抽了一口香烟,掏出一张百元面额的钞票塞到她手中,低声说:“记住我的话,以后永远不要用火柴为男人点烟!”
“先生,你……”李晓丽捏着百元钞票,更是吃惊,青年男子猛抽了两口香烟,把剩下的大半支香烟扔进痰盂,走进了电梯间。
李晓丽没有把钞票装进衣袋,这是她第一次得小费,而且一下子就拿到一百块,意外的收获反倒让她有点忐忑不安。这时候,一个叫小张的“点烟女郎”出现在她身边,盯着她手上的钞票说:“晓丽,这个男人出手够大方,点支烟就付一百块小费,楼上那个女人肯定会捞不少油水!别愣了,他敢给咱就敢收,今天下班你要请客啊!”
“可是……”李晓丽捏着钞票说,“这个客人也太古怪了,开始的时候,他要我用火柴为他点烟,等我找来了火柴,他又让我用打火机,你说奇怪不奇怪?”
小张一把拉住李晓丽的手,说:“唉呀,你刚来这家酒店打工,不知道情况。用火柴点烟是那些风骚女人与坏男人之间的暗语,如果一个坏男人问一个女孩子能否用火柴点烟,就是问女孩子愿不愿意跟他上楼开房间。如果女孩子用火柴给男人点上香烟,就表示可以——”
“什么?”李哓丽恍然大悟,想起自己刚才主动找来火柴为青年男子点烟,顿时觉得遭受了莫大的侮辱,她朝手上的钞票连连“呸”了几下,撒腿跑进电梯,下决心要把钞票退还给那个青年男子,讨回自己的尊严。
可是,她刚到八楼,就听见楼道里响起一串刺耳的警铃声,只见一个房间的门缝里冒出阵阵烟雾。不一会儿,几个保安人员提着灭火器来到那个房间门前,“咚”地一脚把房门踹开,旋风般冲了进去……李晓丽吓呆了,因为出事的房间正是那个年轻女人包下的。
两天后,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报道《引“火”烧身的悲剧》,说某电脑公司有一位青年经理,一次到某酒店消费,结识了一位用火柴为她点烟的女子,鬼混之后染上了艾滋病毒,他决定报复那个把病毒传给他的女子,可女子早已离开了酒店,绝望之下,他把复仇的目标锁定了在酒店里用火柴为男人点烟的女子。他把一壶汽油装进黑色挎包,进入一个风骚女人包下的房间,在房间里洒上汽油,用女人的火柴点起熊熊烈火……
“我的天啊!”李晓丽看完报纸,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耳边响起那个青年男子的话:“以后永远不要用火柴为男人点烟!”
第二天上午,李晓丽把那一百元“小费”送给了街头的乞丐,她发誓:这辈子宁肯饿死,再不去当为客人点烟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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