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羔花盛开的草原 是我出生的地方, 妈妈温暖的羊皮袄 夜夜覆盖着我的梦…… 每当我听到这首高原民歌的优美旋律很自然地勾起我三十多年前的回忆。 我是一个幸运儿,在我读大学的年龄时有幸就成了一名工农兵大学生。学校开门办学,派我们到甘孜阿坝藏族芜族自治洲写家史,我们受到当地政府热情的接待。公社领导特地为我们安排了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松潘汉子给我们作向导。他叫罗桑,大个子,黝黑脸颊上挂着浅浅的两团高原红,白色的短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羊皮背心,寡言少语,低着头默默走路,当你与他一双鹰样的锐目对视,握住他伸出来的粗糙有力,结满老茧的双手时,你就会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确切的高原汉子。 我们骑马爬上高山,险峻的山路布满面浓雾。就在我们兴奋地观看远处僚绕群山的白云美景时,前面数十米的山口传来了断续的歌声,一个孤独的影子在马岗上时隐时现,细看之下,原来罗桑不知不觉离开了我们,独自走到了前面。歌词有些模糊,偶尔能听到妈妈的发声,似乎在向远处呼唤。在这高天远地的高原山巅,单调孤独的歌声,把人的心一下子掏摸得空空荡荡。 我是一个音乐爱好者,对他唱的这首歌很感兴趣,转过山口,从雾中出来,我骑马赶上去说:“请你教我唱这道《妈妈》可以吗?” “不是《妈妈》,是《妈妈的羊皮袄》”。 于是从山顶开始下山之前,罗桑大哥一字一句数我唱,我学得很认真,他教得也认真,我把这首歌词和曲谱都抄写在我的笔记本上。到了目的地,我们被邀请参加晚宴,围着烧得旺盛的大堆篝火,大块大块的耗牛肉,大碗大碗的青稞酒,晚宴气氛非常热烈,在我的请求下罗桑又唱起了《妈妈的羊皮袄》。 不觉天光暗淡,乡亲们要告辞下山了,我们把喝得已经言语不清的乡亲扶上马背,看着他们信马由缰摇晃着离去,回头才发现喝酒时一直在深情唱着《妈妈的羊皮袄》的罗桑没了踪影。于是众人在帐逢四周一边呼喊他的名字,一边在借着火的微光寻找,总算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在一块铺满了野花的草地上,找到了喝得大醉已酣然入睡的罗桑,扶起来背进做饭的帐逢,侧对着篝火躺下,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两行清晰的泪痕。 后来再没有机会叫罗桑教我唱这首歌。回校后,我的心里总放不下这道没有学到位的藏族民歌,想起在森林里流泪,在草地上哭泣,遥远高原的罗桑,心里总会出现一个谜团。多少年过去了,当我重新又听到了这首藏歌,它是那粗犷优美动听,但无论如何,我总感觉不出高原上罗桑唱的那样独特的味道,我反复琢磨,可能缺少一个关键的东西,那就是爱,在人世间妈妈所给予我们最博大,最无私的爱: “羊羔花盛开的草原,是我出生的地方,妈妈温暖的羊皮袄,夜夜覆盖着我的梦,喝一碗奶茶,滚烫的香,妈妈的话,多少年在陪伴着我的旅途,遥望白云深处的帐逢,搭在我的心里,帐逢前,好好望穿了岁月,告诉我,勇敢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