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中有种说法:“男孩靠父母,女孩傍大款,实现幸福梦,抱得金饭碗。父母与大款,不如靠高官,有权又有钱,幸福更美满。”
江滨市有个退休老人,名叫赵中诚,退休前是个写写算算的一般干部,退休后两眼摸黑,没有挣钱的路,便蹬三轮拉脚,贴补家中生活,供养读书的小儿子和二姑娘。已婚的大儿子在工厂上班,是个司机,善交朋好友,利用工作之便常给人拉私活,也常受处分,老人很不省心。
老人对三个儿女疼爱有佳,自小认为自己的孩子口齿伶俐、眉清目秀、大眼黑眉白净脸,男孩帅气,女孩俊俏,都很可爱。这种醇浓的亲情,自小惯的,有的趴在他的脖子上,有的伏在后背上,无拘无束。父母对孩子的呵护与疼爱是普天下人类的情感。到了孩子10多岁,老人开始脾气暴躁,爱的方式就是凶神恶煞般声色俱厉的恫吓,愤怒的管教,成为一个严父,检查学习成绩和作业时罚跪,皮带抽身是常见的惩罚。孩子们对他敬而远之。
且说赵中诚退休后蹬三轮的一些经历,虽然白发零乱在头上,艰难地蠕动着背影,仍精神矍铄地能拉一车重货,头顶烈日高照,眼前是很陡的跨线桥,已汗流浃背筋疲力尽,如何过得去?走投无路之时,过来了几个小学生。他说:“同学们帮我推过去,给你们钱买冰棍。”几个学生笑喜喜地推上了坡。到了桥顶,孩子们跑散了。赵中诚心底永生铭记着绝望中受人帮助的那一刻。
赵中诚经常给装饰公司运送装饰材料,常在装修工地装卸,因为自己年轻时爱好美术,对素描、水粉、油画都有实践经验,便对装饰造型和色彩提些建议,效果便锦上添花了。这引起一家装饰公司的重视,聘他为装饰设计,待遇不菲。两年后成了行家里手,拉起队伍自己办起了装饰公司,靠精灵的头脑,仅用6年便有了近千万的原始积累,盖起了厂房和办公楼,率先富了起来。长子赵喜乐常感到有个文武双全,会赚钱的父亲而骄傲,辞去了工厂的工作,在自家公司开轿货车,赵中诚虽为经理,却常常蹬着三轮车去买料,节俭办企业。
人生苦短,赵中诚很快就年逾七旬,手脚笨拙。而且自从大儿子喜乐到公司开车之后,经常是人车不见踪影,不是会朋友就是饭店聚会,赵中诚有时气得发疯一般,见面不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就是喋喋不休地训斥,赵喜乐表面上规规矩矩,过后都当耳旁风,依然我行我素。赵中诚跟儿子生气渐渐身体憔悴、声音嘶哑,面临不是脑血栓,就是脑溢血。
后来听老伴和公司几个副经理的劝说,把公司给喜乐管,担子重了,他就负责任了。赵中诚觉得此话有道理。一畦萝卜一畦芽,自己生的自己爱,经营是对他的培养,便放手将一切交给喜乐,自己退出公司。赵喜乐由司机变成了经理,在交接会上赵喜乐对员工颇有魄力地说:“你们今后好好干,否则滚蛋,下岗的干部工人有的是……”赵中诚听这话心中的火蹿到脑门上,截断他的话敞开心扉地说:
“你不能这样说,他们可是创业的有功之臣,我们的厂房、公司办公楼、汽车,这一切资产可都是他们挣来的,如今公司干大了,饮水思源,浇人交心,浇花浇根,不能忘记他们。”赵中诚的话暖了人心,他却甩袖而去。自己是风前的残烛瓦上的霜,年老体衰,回家颐养,再也不来公司了。赵喜乐掌管公司后做了三件事:一是买了宝马车壮门面,风度翩翩西装革履。二是辞退了会计,由一位较自己小10岁妩媚的女士孙燕接管了财务。三是办理了离婚手续,10岁的孩子由父母帮抚养。这些事传到赵中诚耳朵里,像头上响了一声炸雷,心上扎了三根针,痛楚地将喜乐找到家里来呵斥了一番,批评他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随心所欲地做出了这些破格的事!赵喜乐任父亲责骂,心里却恨上了父亲,而且恨意一层层加深,表面上频频点头认错。赵喜乐深表歉疚地说:
“过去我错了,可现在公司帐上没钱了,还得父亲的大手牵着我走,我要和孙燕结婚,还得买房子,我把孩子接过去过。”父母的爱是深沉厚重的,对孩子的呵护与疼爱普天下相同的情感。父子天性至亲,父子无隔宿之仇。赵中诚听到儿子认了错,便心软了,说道:
“孙燕这个女人30多岁未婚,是个有特性的剩女,如今使你妻离子散了,你可要慎重,你买的可是金钱夫妻,她看的是公司的财产。你知道我有20万美元存款,惦记上了,好吧,存折给你,安排去吧!”子女在父亲心中有无与伦比的地位,赵中诚心想,既然公司交给他了,就再扶他一把,奔40岁的人,该成熟立事了。
赵中诚心里苦,总觉得喜乐不成才,虽然也是中专毕业,指甲盖大的字写了一大本,就不会写别的字了。原来那是靠交往过日子,不得不写的电话本。赵中诚认为家严儿学好,父子之间爱和恨总是不经意地缠绕在一起,父亲对他有爱有恨,父亲认为这种恨就是爱,如不管教就上房揭瓦了。他对父亲有敬有恨,总认为父亲和自己想不到一块,有时憎恨得咬牙切齿。觉得父亲就挣这一点辛苦钱,看不到自己的不足,如果是个高官,自己早就荣华富贵了,有钱不如有权。赵喜乐拿着20万美元送给孙燕请功。孙燕接过存折瞟了一眼,不屑地说:
“还不是我的发令枪好使,不是我的枕头风灵验,你能行动起来吗?财富是靠冷酷的心掠取的,也是靠柔爱的心赠予的。”赵喜乐苦丧着脸说道:
“父亲又把我训斥了一顿,骂得我真怕见他,父子成了仇人,关系生疏了。”
孙燕赔着笑脸说:“你可得忍着点,别露了真相,用钱还得去找他。”
不久,赵中诚最后的50万元“过河钱”也给喜乐拿去了。赵喜乐夫妻走在狭隘的偏见和永不满足的贪欲之路上。五年之后,喜乐的儿子赵刚15岁了,来到爷爷奶奶跟前告诉道:
“我爸爸像我爷爷训斥他一样骂我是不孝逆子,说我给妈偷打电话,电话费超高,说我偷吃东西,懒惰。他那里像冰冷的地狱,我要回我妈那里去了。”爷爷奶奶心疼孙子,却已年迈体衰,无奈地哀叹道:
“找你妈去吧,母爱不同于其它的爱,就在于给予的是无私奉献而不求回报。”赵刚去了母亲那里,这一去10年杳无音讯。据说是改了户口,加大了年龄入伍参军了。赵喜乐的邻居大嫂一天问孙燕。
“怎么看不见喜乐的大儿子了?”孙燕是个爱显摆心直口快的人,说道:
“我见到赵刚心里就堵得慌。所以千状万状不如枕边上告一状,喜乐把他整他妈那去了。”
邻居大嫂夸赞道:“你真行,男人耳根软,硬汉难避枕边风。”
孙燕觉得说走了嘴,忙说:“他自己想他妈要走的。”
一天,公司负责施工的沈副经理和几个员工到了赵中诚家,他们说是来辞行的,公司破产了,公司的办公楼因银行收不回抵押款被银行拍卖了,孙燕这个小把戏就使你姑娘和小儿子无遗产可分了。你儿子和儿媳妇已经改行做食品生意了。当初公司成立之时难如登天,覆败之易如燎毛。赵中诚听到这消息像无数把刀刺在心上似的疼痛,急忙吃了救心丸。而后给喜乐打电话,让他赶快回来。喜乐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了,甚至有五个春节都没有回家团聚了。他不愿听父亲唠叨,更不愿听父亲训斥,心中充满了憎恨,平时连个电话也不打了。前些天赵中诚在公园里散步碰到一个老熟人,攀谈中他突然问道:“孙燕是你大儿媳妇吧,她家里人夸奖孙燕聪明,几年的功夫把老赵家的资产都装到了自己的腰包里了,孙家姑娘由流浪女变成了财神爷,如今母鸡也能打鸣了。孙燕任喜乐耍驴,只是顺毛捋,只要能把老赵家的钱拿回来就行,孙燕说上天,你儿子就登云,得了便宜卖乖,洋洋得意,心里不知咋乐呢。还听说你儿子喜乐对孙家人说你不讲道理,老糊涂了。”赵中诚顿觉受到极大的侮辱,心中一阵委屈地应允道:“是糊涂了,要啥给啥,溺爱的结果。”本来窝了一肚子火,如今听说公司破产了,更是当头一棒子,比刀子剜心还疼,气急败坏地要把喜乐找回来问个究竟。
喜乐终于回来了,看到父亲他又恨又怕,父亲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一样,瞪着眼,双手发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脸色由铁青变得苍白,渐渐闭上了眼睛,双手放下了,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享年70岁。
又是5年过去了,在部队服役8年的赵刚回来了,已经是身经磨炼的25岁小伙子了,还带回来一个医务女兵对象,父子见面既亲切又伤感,指着身旁的小男孩对赵刚说:
“这是你的弟弟赵强,5岁了。”又对男孩说:
“叫哥哥、姐姐。”
小赵强腼腆地叫:“哥哥、姐姐好!”赵刚抱起了赵强,对父亲说领他出去玩一天,喜乐看到大哥哥小弟弟的感情融合到一块很高兴地答应了。
赵刚开一辆桑塔那轿车,拉着对象和小弟弟走了。傍晚回到了父亲住的楼下,喜乐看到小赵强很高兴,知道去了游乐场、超市、买了一堆无具,还吃了“肯得鸡”,很兴奋地问赵强:
“姐姐好不好?”
“姐姐好!”
“哥哥好不好?”
“哥哥不好!”赵强的回答让喜乐打了一个寒禁,突然怔住了,一脸不悦地说:
“谁说哥哥不好?”
“妈妈说哥哥坏。”赵喜乐像被雷击了似的,懵懂得哑口无言,心里多了一份怅然与沉重,尴尬地对赵刚说:
“他不懂事。”便进楼了。在电梯上他又问赵强:
“妈妈还说谁坏?”
“妈妈说爷爷坏。对了,爷爷说哥哥的妈妈好。”赵喜乐似乎大梦方醒,明白了这些年谁在无事生非,从中作梗。骂道:“三伏天刮起西北风,这下孙燕回风返火烧身了。”心里一阵酸楚,愧疚,他一夜未睡,思忖着挽回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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