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笼状尸骨
时间:2010-05-09 21:07来源:半壁江
网 作者:张鸣跃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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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了新房后,留在市辖村老宅地一间临时放老房杂物的房子,木板建构,油毛毡盖顶。本来是占宅地待建新楼,刚搬完家一个女人找到我,要租那间房子。 女人看不出年龄,羞弱寡言,分明带着一身的病,瘦得干皮包骨,还扯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说话也有气无力。她
我买了新房后,留在市辖村老宅地一间临时放老房杂物的房子,木板建构,油毛毡盖顶。本来是占宅地待建新楼,刚搬完家一个女人找到我,要租那间房子。
女人看不出年龄,羞弱寡言,分明带着一身的病,瘦得干皮包骨,还扯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说话也有气无力。她说她下岗多年了,老公病死了……她想收破烂养活孩子,我那房子好放破烂,四周无邻也脏不着别人……她低头求我时,她的女儿大眼眨巴地看我,竟也泪汪汪的,看得我心疼!那房子我是绝没想过要出租,但我马上答应这对母女了,我说,就50元吧,那房子空间很大,家具什么的都有,都可以用……
不知为什么,我在新居写作时老是想起那对母女,总觉得女人随时会倒在收破烂的路上,或者倒在那间屋里……总觉得应该帮她点什么,但一直没想好适当的方式。9月份去过一次,没见着女人,只隔着门缝看了看她的女儿――她把女儿锁屋里了,女儿好乖,坐在一堆破烂上看妈妈捡来的小人书,自个儿笑……
那天下午,有人电话呼叫我:“快!你那房子着火了……”我驾车飞奔而至,已有不少人在扑火,房顶的油毛毡已被火舌穿透,烈焰冲天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顶板毕现随时就要塌下,神仙难救,就是打火警也没用了……
这时,女人哭叫着跑来,一下子扑倒在地爬不起来了,挣扎着伸张两臂撕心裂肺求人们:“救我女儿!!!……”人们很清楚,孩子是没法救了!女人爬起来了,扑向火,人们只有救女人了,但,一群人的力量竟没有女人的力量大,她的吼叫声让不少人愣住做不出任何动作了,扯拉她的几个人一下子被她甩开好远,她以一种吓人的凶猛扑入火中……很快,棚梁顶板呼啦啦全体崩塌……
最后,人们又是惊奇――孩子竟还活着,孩子就在女人烧去皮肉的尸骨笼罩之下,活在倒扣的瓷盆下,那是我废弃的澡盆,女人的手骨稳扎在盆两侧,背骨上驮着尚未燃尽的木板和油毡――女人用自己的笼状尸骨隔开了凶猛火焰……
有人哭了。
我朝那笼状尸骨跪下了……
生命真正的强弱是看不见的,弱者支撑生命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一个最弱小的女人,当她的生命与一种爱连接,这种连接就会让她拥有超越所有强者的力量!
《一个女人的笼状尸骨》发表在《迪庆日报》201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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