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牲灵的人
时间:2010-06-11 18:01来源:半壁江
网 作者:西河柳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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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看过延安歌舞团演出的舞蹈节目《赶生灵》舞蹈里那赶生灵人甩着肩旁走路的姿势对我记忆优深。我佩服舞蹈编导对生活的熟悉和理解动作是那么的形象经过艺术的夸张更具有欣赏力了。这个动作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儿时我住在交通极不便利的小镇,供销社进
几年前我看过延安歌舞团演出的舞蹈节目<《赶生灵》舞蹈里那赶生灵人甩着肩旁走路的姿势对我记忆优深。我佩服舞蹈编导对生活的熟悉和理解动作是那么的形象经过艺术的夸张更具有欣赏力了。这个动作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儿时我住在交通极不便利的小镇,供销社进城进货就是靠骡子托运的。那些赶生灵的人永远敞开着对襟的白衬衣,肩抗着红樱鞭,走路俩个肩旁一甩一甩的。头高高的杨着。编导就是把这个原始的动作融入舞蹈。每当赶生灵的人过来我都不由的多看几眼,心想他们那里来的那么多的劲头的。后来参加工作我单位有一个老同志就是过去赶生灵的人。我俩经常一块下乡经常听讲起赶生灵的故事。他说干那一行是处于无奈,那个活是挺辛苦的。天天都在不停的走。风餐露宿,抛家离业的。他说那时候他们主要就是走三边,进蒙地。在晚上就歇息在路边的小旅店。我问那时候你遇到过想好的的吗?他说那能没有啊。他说那时候我们就是像现在的司机啊,腿长走的地方多。见的城镇多买点什么稀罕货啊是方便的。所以就有许多女孩子就经常托他买货,什么红头绳啊圆镜子啊。花手帕之类的东西。这样的女孩子多了,我就看中一个,梳着一根长辫子,总是最后一个和他说话的,好像不好意思的。每次都要托他买东西的,哪怕是一根红头绳都要求他买的。我感觉她对我有点意思了,她说他大把她许给了大她十几岁的男人,那个男人有钱她大收了人家的彩礼。说着就哭了。临走时说了一句那个男人要是你该多好啊。那晚上我去打了生瓜,打生瓜你懂吗?就是没有预约就去闹人家的门啊。那晚上我去了门没关,她好像知道我会去的留着门。从此后她再不那么主动接近我了,有时候会在没人的路上等我给我塞几个烙饼什么的。从此以后我就天天盼望着能早日回到那个村子,和她约会。生活好像有奔头了,感觉世界一切都那么美好。
那年腊月我内蒙运了一会货,那次路程比较远走了十多天回来的时候我是恨不得一天就赶到啊。那天黄昏我们进了村,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袄的女孩子站在村头,没问题我知道是她。走近了果然是她,她的脸色不好看,是那么憔悴,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看见我欲说又止的样子,有别人不好说。我想肯定有什么事了。又不便问就那么死死看她。他一扭头跑了回去。那晚上吃了饭我马上出去在她家的硷畔底下溜达,一会她就出来了。我像她招招了手她就下来了。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就哭了,怎么了?怎么了?你说啊。她说她腊月23就要出嫁了啊。当时我的心一沉好像不动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啊,就那样抱着不知有多长时间了。没办法啊就是这个命了啊。她哭着说你以后会来看我吗?我说会的一定会的。那时一个寒冷的夜晚啊,寒冷入骨啊,我心里长呼老天就怎么不成全我俩啊。老同事不说了好像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我问后来你去看过她吗?去过一次啊那是几年后,我顺路看了她,在她家吃了一顿饭,人完全变了啊,老了许多,变的邋遢了三个孩子了,忙的厉害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光彩,男人已经是个小老头了。我心里感慨啊生活怎么就这样的磨人啊。我心里对她充满了同情,。走时我丢了20元钱,她死活都不要我推开她就走了。他们俩口子留我住几天,诚心诚意的留我。但我不想我不愿意看到她的难处,心里不是滋味。我问现在还想吗?他说淡了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古人说死了啊。只能回忆一下了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不会变的。赶生灵的人就是这样的穷命,你不得不服。回想那赶生灵的岁月我是苦有,乐有,人啊就是这样子的。在这里我不禁对那位姑娘感慨不平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屈从于那传统的;家庭的;经济的种种压力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就那样在一个偏僻的沙漠小村将走完她的人生,这样的心灵创伤何以一个痛了的,这样的感情折磨又何以一个苦了的。在陕北这块土地上像姑娘遭遇的有何止她一人啊。在21世纪的今天在陕北偏僻贫穷的山村里这样的悲剧还不时在上演着。
后来我的那个老同事,草草的和一个农村姑娘结婚了,也是出于世俗的家庭的压力。公私合营化后,他成了一名供销社的职工,职业由赶生灵改为赶大车,比赶生灵轻松的多了,他还和骡子在一起他很满足这份工作。可是好景不长,70年代处单位决定取消马车改为手扶拖拉机运货。他将没活做了。单位把他的骡子卖了。据说卖骡子的那天,他给骡子买了几十斤玉米,打了十个鸡蛋最后喂了骡子一顿,然后报住骡子头痛快的哭了一场。从此以后他就沉默了,他成了单位的看门人,他不适应这个平淡的工作他无法融入平淡的生活。他感到孤独无聊,每天早晨的五点多就起来把单位那个偌大的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他的力气特别大200多斤的盐包腰一直就报起来了。单位上别人干不了的力气活都是他干。那个同事有个什么力气活脏活一叫他,他二话不说就给干了。他是善良的人缘特别好,每年都是模范职工。
73岁的那年的一个晚上,他一睡不起永远的睡了。一个当年走三别的赶生灵人就这样悄声无息的走了。在这里我从心底默默的说一句老牛走好啊。他姓牛。此时我的耳边好像又回响起陕北民歌《赶生灵》那悠长婉转的旋律,脑海里又浮现出舞蹈里那朝气蓬勃的赶生灵的后生,甩着肩旁向那遥远的地平线走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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