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去年夏天过时的青色碎花布质连衣裙,咬着有着冰镇巧克力的巧乐滋,行走在南京某个时尚缓冲的小郊外,凉风袭袭的吹来,感觉很良好。突然一个刺眼的白衬衫掉过头来叫住了我。印象在瞬间搜索,我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位陌生男子。他那略显粗糙黝黑而俊美的脸凑过来时,我本能地抓住了腰际的小背包,身体随之往后倾斜过去。 “你是黄书凡吧?怎么,在这边上学?”
……
当我一时语塞,意识对方认错人的时候,他已经从左前方跳到我的左边,同时下意识地拍了我的右肩一下,我仿佛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的兔子精一般,睁大了眼睛,定在了原地。由于惯性,他跨出了一小步后,我举在正前方的被太阳炙烤的美味巧乐滋正涎出一大滴,以重力加速度准确地砸到他白袜黑皮鞋上,悲剧的尴尬顿时从我的表情传递给他,与此同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口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你的鞋……唉!我不是你要找的,你认错人了……”
他没有急着看他的鞋面,而是盯着我的脸,5秒钟后,说:“你长得太像我以前的高中同学了,她叫黄书凡……”
当他沉浸在对于我并不太了解的黄书凡的追忆中时,我不好意思地扔掉手中的巧乐滋,掏出了绵质手绢,俯身下去,帮他擦那溶化在他鞋面上的巧克力渍,他受宠若惊般地摆摆手,缩回他船一般修长而健壮的脚,示意我:不要紧!
我红了红脸,站起来,捋了捋我那一头有点自来卷的齐肩短发,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意识到时间的过去,抬手看了一下手臂上妈妈传给我的古典手表:“不好,我的时间到了,我要迟到了,再见!”
我急急的绕过他结实的身躯,奔跑向前。
突然,他在我身后扬了扬闪烁精致表面的手臂,大声说:“姑娘,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呢?我叫迟裳玄,在图书馆工作。我们会后会有期的!”
“我在杂志社工作,要迟到了,再见啊!”同时,一连串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有近及远而去。
……
那个叫迟裳玄的陌生男子,那个认错人而叫我姑娘的同龄男子,在一个夏日时分,撞入了我平静如漪的生活。
两年前我大学毕业,贫穷而自信的我,啃着馒头,坐着公交,抱着自己装订成册的作品集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在喜欢的城市追寻自己的梦想,从挤身报社的临时工到一步步当上了名叫《半月》杂志的小小撰稿人。每天我都规律而简单快乐地生活在出租屋里。
从不化妆,坚持素食素衣的我,喜欢甜食。没有幻想过小说中钟情男子的出现,而是每天充实而努力的工作。温馨的出租小握是我的起点,《半月》杂志社是我的终点,在这之间,步行着我的快乐。
我的简易书桌电脑旁始终放着一包淡淡薄荷味的细长咖啡色女士雪茄烟,它几乎成了维系我精神食粮的宝物。有了它,我的灵感会在瞬间集中,迸发。于是,整个小屋充满了薄荷和茉莉型香熏剂的混合气息。我沉浸其中,感受生活给我的全部。
由于我的工作时间是从下午1:00到晚上9:00,所以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是自由支配的,这段时间,我一般在出租屋里度过,细细翻阅一些同行杂志,了解时尚前卫咨询,随时更新自己的写作风格,有时我会整理一些小说的素材,以便及时工作,偶尔遇到写作上的问题,除了电脑协助我会步行到三站路外的图书馆去查阅。
邂逅了迟裳玄,一个星期后,我几乎忘记了这个血气阳光的陌生男子,充实的生活已经冲淡了现实生活中某些不重要的片段,然而在一个夏日微凉的早晨,机缘又把我们相逢在一起。
那天早晨,我伸了个懒腰,去卫生间冲了个凉,穿上简单的布质连衣裙,坐在书桌旁,开始我的业余工作,突然发现手稿有好多亟待解决的疑惑,需要查阅资料,敲定。打开电脑搜索了一番,毫无结果,使我不得不有去趟图书馆的欲望,于是匆匆喝了杯奶茶,抱着手稿就出门了。
三站路的距离不短也不长,在宽阔公路两旁高大浓密法国梧桐的遮蔽下,我吹着轻松的口哨,一路小跑,像只快乐的兔子。
来到气派而设施齐全的图书馆时,我安静了下来,直奔主题地找到了我的图书专属区,开始急切的探求,正当我为寻找到一个知识的盲点而兴奋的时候,迟裳玄突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措手不及。
“嗨,还认识我嘛,我是迟裳玄!”
他戴着深蓝色的工作证,跳跃式地从两侧书架边奔跑过来,立定,微笑,大方而主动地伸出白净,秀气的右手,我只好用我的下颚抵住我的手稿和书,腾出右手,轻轻地迎了过去,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握手,冰凉、骨感的手被他温热有力的手握了一下,瞬间传递出他颤微的激动和热情。我的下颚由于书本过重而松懈下来,书和手稿一起轻轻掉在地上,他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弯身捡起书和手稿还给我后,微笑开来,摸了摸后脑勺:
“对不起哦!我不应该主动握姑娘的手,因为……因为我太想交你这个朋友了,以前那个同学黄书凡就是我的同桌,我们俩关系可好了……哦,对了,我就在这里工作,太爱读书了,过段时间还要参加,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你……”
“你好。没关系。我不计较什么,随意得很!”我故作轻松般耸了耸肩,“我叫李小影,在附近《半月》杂志社工作,今天来查点资料的,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
一番短暂的了解,发现我们的共鸣——书籍。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男式表后,说:“没耽误你的时间吧?我的休息时间到了,要不我们去附近喝点什么吧!”
我也瞬势看了一下时间,上午9:00。正好我的疑惑也解决了,就没有拒绝,点点头,夹起手稿跟着他出去了,一路上我们投缘地聊着,路过一家狮子座咖啡屋时,我们都不约而同地迈了进去,挑了个窗口,坐定。
他把菜单推到我的面前,我说客随主便吧,他就把菜单合起来,放在一旁,用眼睛示意服务小姐,然后很有修养地对服务小姐说:“来两杯拿铁。”
我摆摆手,对服务小姐说:“给我一杯绿茶就好。”
他向我会意一笑。
我们从图书聊到写作,听说我们的杂志,看了我的手稿,立刻他对我肃然起敬了,眼光中熠熠生辉。
当规律的生物钟提醒我该吃午饭休息的时候,我又看了一下时间,是上午11:12分了,我便起身告退了,他也要继续工作了,我们友好地分手后,各自往反方向奔赴目的的。
后来的日子,我们经常见面,像那种惺惺相吸的柏拉图一般,有关于私人方面的问题从来不彼此询问,不久,我的杂志社迁址了,我也就离开了那个郊区,当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时,却发现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只好亲自去找他,发现他已经辞职考研去了。具体的消息不得而知,莫明的失落感袭上心头,正当我转身离开时,一个管理员阿姨叫住了我,并交给我一个褐色未封口的空白信封:
“姑娘,裳玄让我交给你的,他刚走了两天,你早些来就能见到他了。”
我说了声谢谢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它。
工整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影:
我已经离开图书馆了,走的时候去找你的,但你们杂志社迁址了,我就没办法跟你联系了,我想,你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吧,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们都忽略了联系方式,这是个遗憾,以为能长久在一起的,其实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尘不变的。我的电话号码是:12055645873,我要去考研了,祝福我吧!期待见面。
坚持快乐!
裳玄,早晨。
不知何故,对于离别我无法抵挡和克制自己的情绪,我是个重感情而苛求完美的人,泪水不禁溢满眼眶,拿起手机,对着信面上的号码快速拨通过去。
“喂!喂!喂!小影吗?怎么不讲话啦?喂!喂……”
熟悉的声音跳入耳膜,我没有讲话,轻轻地挂了电话,心情在瞬间败坏了。
为什么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如此短暂,维持的筹码太高,贞洁的友谊比爱情难求,要受到种种原因的牵制。最后离散……
后来,我的生活在时间的修复下,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在一个不经意的下午,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小影,我知道你一直在恨缘分的浅薄,我考研落了榜,与向往的未来失之交臂了,但我选择了放弃,因为生命没有过多时间来承载失败。我离开了南京,回到家乡,在一个中学里任教,有空你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在我们家乡转转……
合上手机,我知道我们已经相距甚远了。无论哪方面,以往的感觉再也回不来……
再后来,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
生命的旅途中,很多人都是短暂的过客,他们陪你走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后就淡褪出去,但留给你无限的回味,就足够了,彼此用生命中的时间互相搀扶,完成生命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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