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星垂四野,月似银钩。我开着一辆大众从市区出发,一路来到人烟稀少的西贡码头,我把车停在预订好的暗位,夜间的海风带着厚重的湿气,并夹杂着丝丝寒意,我关上车窗,转头对刘昌说:“大哥,到地儿了。”
刘昌点了点头,对后座的两个人打了个手势:“你两个跟我过去,小张留在车里。”说完提起装白粉的皮包带着外号叫豺狼和豹子的两个手下下了车,我熄了火,点上一根烟,淡淡地抽了几口,刘昌三人很快拐过了前方的货柜。我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再过十分钟他们就该交易了。
周围的野草有一人多高,海风吹过,沙沙作响,好似潮水一浪高过一浪,正如潜伏的危机。过了今晚,我不在是卧底了。我想起了芳芳,她是东街那家回味餐馆的收银员,她对我说只要我转干正行就嫁给我。她对我说这话的认真样非常可爱,我当时坏坏地看着她,猛的吻了她一下转身就跑了,她追了我两条街,接着我向她承诺不久的将来我要为我俩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没法与陈队长取得联系,会里规定除了几个管事的,其他小弟“做事”的时候一律不准带通讯工具,否则会被当做“蝗虫”处理掉。
时间到了,交易应该开始了,码头那边传来了激烈的枪战声。陈队长向我交代过,只要听到枪声,说明他们跟毒贩交上手了,我的任务就此结束。我发动车子,把车头调转了过来。一个人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挡在了前方,车灯下,这人灰头土脸,显得十分狼狈,是刘昌,看来豺狼和豹子有两把刷子,在警察的围剿中还能保得刘昌全身而退。他打开车门,拎着个手提箱一屁股坐进了副驾坐,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远处黑漆漆的草丛。
我把手提箱打开,里面全是百元大钞,一百万是少不了的,能把钱带到这他跑的倒是挺快。我拔出枪顶住他的脑袋:“下车。”他望着我,眼中交织着哀求和恐惧。我再次命令他下车,他深吸了口气,说:“如果我死了,你什么都没有。”说完下了车。
码头的枪声消失了,好似被暗夜吞噬了一般,周遭回归平静,唯有草浪声不绝于耳。车灯的照射下,我和刘昌的人影拉得老长,隐没在沙沙的草丛中。夜风萧瑟,我和刘昌静待了十多分钟,约定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从货柜那头缓缓走了过来,来人身形伟岸,步履坚定,是陈明宏陈队长。陈队长一身警服,神情不怒自威,正气凛然。
我推了刘昌一把,对陈队长说:“队长,我成功抓捕大毒枭刘昌。”陈队长将刘昌铐住,说:“很好,我们现在带他回警局,你来开车。”我转身刚要打开车门,一声枪响,我后背一阵剧痛,我倒在地上。
陈明宏的枪口余烟未散,我喘着粗气问:“陈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明宏冷笑着说:“刘昌一直是我的人,怪只怪你运气不好被分到他这里当卧底。”我大惊:“你竟然知法犯法!”陈明宏冷冷地说:“张杰,你还年轻,你不懂,我辛苦半辈子,为国为民,我曾经在战斗中中了五枪,并不是每个人中了五枪还能活命,我一身是伤,到头来买房还得还一大笔贷款,你不觉得很滑稽?”
我气喘吁吁地说:“所以你做这犯法的勾当?”
“这不叫勾当。”陈明宏的脸上毫无表情,“这叫合作,不过干完这票我这辈子就什么都不愁了,你也可以安心去了,你的身后事就不必操心了,保证给你办得风光体面。”
我不甘地质问:“你,你想把我的死嫁祸给刘昌?”
陈明宏头也不回地冷不丁朝后开了一枪,刘昌惨叫了一声跪在地上,他的左膝盖被射穿了,鲜血汩汩直流。陈明宏说:“你都跟我想到一块儿了,刘昌就是我的替死鬼。”他把枪对准我的脑门:“现在,你去死吧。”
枪响!
枪声在山野间层层回荡,直至被草浪声淹没,陈明宏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我相信他中枪的那一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站起身,幸好我机智早穿了件防弹衣,不然刘昌提回来的钱岂不是便宜了陈明宏。子弹从后面贯穿了他的脑袋,我对满脸冷汗的刘昌竖起了大拇指:“好枪法。”
刘昌挣扎着起身靠在车盖上,说:“这只大蝗虫终于死了,我被他坑了不少,按约定这些钱你七我三,以后没有瓜葛,现在给我打开手铐。”
刘昌是陈明宏暗中提拔起来的毒枭,陈明宏提供情报或暗中做些手脚,扶植陈明宏在本市的毒品行一步步上位,刘昌将销售毒品的利润分五成给陈明宏。俗话说树大招风,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明宏的风吹水起引起了省公安厅的注意,于是派我混入刘昌贩毒集团,戏剧化的是我的接头人竟然是陈明宏。我经过深入调查,发现背后支持刘昌的正是陈明宏,我于是开始策划结束一切,我要尽快和芳芳结婚。
我暗中做了些动作,使陈明宏以为刘昌想甩掉他自立门户,陈明宏中计狮子大开口要刘昌八成利润,刘昌为此跟陈明宏大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这时我向刘昌表明身份,并表态我需要钱结婚,并且不会一直跟他纠缠,只需要合作一次得到我需要的,以后两人各不相干。刘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答应与我这个黑警合作。
可是,我没有解开刘昌的手铐,我收了他的枪,并拿出他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电话通了,我说:“唐队,出了点意外,陈明宏死了。”唐队是省直管的接头人,卧底期间获得的情报我经过分析,哪些可以传给陈明宏,哪些必须传给唐队,这在部队里是有规定的。我把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唐队问我:“有没有证据?”我说:“他跟我说的话都在录音笔里。”
挂了电话,刘昌瞪着双眼质问我:“你不是黑警!?”我把手机扔还给他,说:“一直都是你单方面认为我是黑警,你贩毒,还杀了警察,下场你比我清楚。”他冲过来想把我扑倒,我反手擒拿将他按到在地,我笑着说:“你还想逃跑?”
刘昌无助地望着我,似乎在寻找最后一丝希望:“别忘了,枪是你给我的。”我说:“没错,可我给你是用来防身的,不是杀人。”他垂下头,叹了口气,说:“我被你算计了,你这招借刀杀人天衣无缝,其实你想杀了陈明宏,对不对?”
没错,陈明宏必须死,作为一名警员,他严重违反了警队的纪律和国家法律,如果他的劣迹被媒体报道出去,将会对警队产生负面影响,他的死刑是更上一级对我秘密下达的直接指令。唐队的上面,我还有一位接头人,明天唐队会收到一封密令,陈明宏在缉毒行动中英勇就义,是一名烈士,是警队的楷模,全市表彰。
至于刘昌,他没有机会向外界透露任何信息,对他的审判是绝对封闭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我的卧底生涯终于结束了,以后我可以和芳芳结婚生子远离危险过正常人的生活,唐队之上的接头人已经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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