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黎三刨的手艺很好，经常给人装房子打家具。一次他又去很远的一个寨子给人装房子。完工时东家除了结算工钱，还按苗家习俗，另给他一个猪头和一大包糯米饭作为谢礼，并一再嘱咐世道不太平，路上千万注意安全。黎师傅把礼物和木匠工具打包成一小担，一大早挑着辞别主人家就打道回府了。

中午时分来到一个山坳，凉板凳上坐着两个客商模样的人，待黎师傅来到面前，其中一个突然惊叫起来：“这怎么得了，瞧您这个木匠师傅，怎么挑着个人头！您杀人了？”

黎师傅回头一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只见担子后端原来挂猪头的地方，正悬着一个两眼瞪圆、血淋淋的人头！猪头却不见了。

黎师傅吃惊不小，喉咙发干了好一会才说：“这主人家真会开玩笑。算了，人头就人头吧，先休息再说。”说着放下担子坐地休息。

“两位客官何处发财去呀？”歇息间，黎师傅与他俩拉起拉家常来，“还没吃午饭吧？”

“还没有。”两人答道。

“也罢，正好我也还没吃，主人家包了点糯米饭和酒在这里，这人头反正我是不敢拿回家了，干脆我们就拿来下午饭吧，算我请客。”

黎师傅说着，解开礼物包，拿出酒壶和糯米饭，又从竹筐里把工具一一拿开：刨子、斧子、锉子……拿出墨斗时黎师傅说：“哦，锅子在这，麻烦两位帮忙，立灶架锅，我去打点水来，把它煮了吃。”说着拎起竹筐就往山湾那边去了。

那两人在看黎师傅做这一切时，互使眼色，黎师傅离开不见后，他俩小声嘀咕起来。

不一会黎师傅回来了，还端来了满满一竹筐的水。那两人见状拔腿要跑，却见那四条腿不知何时已经深深陷进刚才还坚若磐石的地面之下，直至膝盖，就像老牛陷进沼泽一样，越挣扎越深，动弹不得，哀嚎连天，好半天，只得向黎师傅求饶：“大哥，啊不，师父，不不，大爷，我们错了！我们真是狗眼看人低，求大爷饶了我们吧！”

黎师傅吃惊说：“你俩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我俩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高人在此，冒犯您老，求您老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这就怪了，”黎师傅放下竹筐，“又是脚陷地，又是道歉求饶，咱们可是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你俩演的哪出戏呀？”

其中一个说：“您老担的猪头还是猪头，我俩该死，我俩该死！”边说还边打自己嘴巴。

黎师傅回头看时，那颗恐怖的人头不见了，变成了肥美的猪头。

“我的礼物又回来了，”黎师傅说，“这就对了。原来一路上传说的坑蒙拐骗怪事，都是你俩耍的鬼把戏，骗了不少人的钱财，对吧！”

“小的该死! 小的该死！”

“你俩确实有点小法术，”黎师傅说，“拿来表演卖钱养家糊口也没什么不可，但是拿来谋财害命就邪恶了。学的时候你们师父没有这么交代吗？”

“交代了的，是小的不孝，辜负了师父栽培，该死该死！”

“幸亏今天遇到我给破了，不然还不知再害多少人呢。告诉你俩，再拿这把戏害人肯定不灵了。既然我能破，也一定还有人能破！”

“大爷见教的是，小的再也不敢！”

“找条正路谋生去吧！”

黎师傅说完，只见那一竹筐水“哗”的一泄而空，满地横流，两人那四只深陷地里的脚也慢慢升到地面，而地面又坚实如初。

“谢大爷饶命，谢大爷饶命！”那两人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去了。

黎师傅也才收拾工具礼物挑担回家。

（本文为 潘光文 讲述 企愚记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