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十五岁，是个留守少年。因为他说话有些结巴，经常受同学嘲笑，成绩本就不好的他很快迷上了网游，经常逃课跑到网吧，与一个叫王三的小混混搅在一起。

　　这天，身无分文的二毛和王三被网吧老板给赶了出来，大晚上的，二人无处可去，只好在大街上晃荡。

　　“二毛，想不想搞点钱？”走着走着，王三突然转身对二毛说道。

　　“想！”说到搞钱，二毛眼睛都开始放出绿光。

　　王三说的“搞钱”，无非就是去偷。可偷谁好呢？二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点来。最后二毛下定决心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说道：“我……知道……哪儿能……能搞到钱。”

　　王三一听，赶紧接道：“那还不赶快？”

　　二人说干就干，王三跟在二毛身后，绕出小镇，往偏僻的乡间走去。约摸半夜时分，二人来到了一处破烂的农舍。农舍的土墙又低又矮，两人轻易的就翻了进去，借着点点星光，二人找到主人房，轻轻推开木板门，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躺在床上……看样子，这户人家里只有一个人在，这便容易得手多了，二人在黑暗里相视一笑，开始轻手轻脚地翻箱倒柜起来。

　　“你们干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

　　“闭嘴！死老太婆，小心我打死你！”王三扬起拳头，厉声喝道。这户人家是个单壁户，四下并没有邻居，所以王三一点都不担心有人会来救她。

　　“来人啊，有贼啊——”没有理会王三的恐吓，床上的老太婆翻身坐起，哆嗦着手想去摸放在床柱边的擀面杖，却哪里快得过年轻力壮的王三，说时迟那时快，她手刚伸出一半，王三已经抢先夺过擀面杖将她敲晕在地了。

　　“喂，你打……打她干……干嘛？”二毛一看那老太婆晕倒在地，不由地急忙上前去查看。

　　“不打，难道等她大喊大叫，把人都叫来呀？”王三素来有些瞧不起二毛的“妇人之仁”，认为干“大事”就不能心软。

　　“可……可是，你……这样，把人打……打死了怎么办？”二毛探了探老太婆的鼻息，感觉有热气呼出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王三不想和他多说，现在老太婆倒在地上，这户人家里再没有其他人，他索性把电灯打开。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太婆，二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翻找了一阵，最后从老太婆裤腰口袋里找出了四百多块钱，扬长而去。

　　手里有了钱，二人买了包烟，又回到了网吧。可能是心里有事的原因，坐在电脑前，二毛始终有些心神不宁，玩游戏也没有以前顺手了。被秒杀了数次后，他生气地把手里的烟头一扔，转头对一旁的王三说道：“我……出去一……下。”

　　王三也没管他，继续专心着自己的游戏。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急风火扯地跑进几个人来，领头的是本地的一个“大哥”，他往网吧内张望了一圈后，很快便发现了坐在电脑前的王三，只听“大哥”扯着嗓子喊道：“王三，终于找到你了，快，把你的兄弟伙喊过来。”

　　王三一看“大哥”找他，便知道是有打架斗殴一类的事情要自己去帮忙了，赶紧应了一声，把电脑一关，转头却发现二毛不见了，便起身准备去外面厕所找二毛，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二毛闷闷地走了过来。

　　“你跑哪去了？老大找我们有事呢。快点！”王三有些埋怨地说道。

　　“我……我上，上个厕所！”二毛结巴地说。

　　“大哥”见二人还在絮叨，也不说话，拉着二毛和王三就往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走去。二毛上车一看，已经有七八个人坐在上面了，只好和王三使劲挤进去。

　　面包车开到一处废旧回收站，二毛下车一看，回收站前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五六个人了，手里都拿着家伙，看来都不是善类。他正想着自己空手和人家打，哪里打得过时，王三已经从“大哥”手里接过了两把西瓜刀，并递了一把给他。

　　“三哥，这是要打群架啊？”二毛心里有些发沭，毕竟他平时顶多跟着王三欺负一下学校里的同学，也仅限于踢那些平时老嘲笑他结巴的家伙几脚。现在要他拿着刀和人对砍，他还是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不打架叫你来干什么？”王三不屑地道，似乎有些嘲笑他的临阵怯场。

　　二毛正想还嘴，对方已经有人冲了过来，往他身上狠狠在敲了一棍，直疼得他龇牙咧嘴，也瞬间激怒了他，他挥舞着砍刀，向着对方一阵乱砍……

　　打斗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居民，不一会，呼啸的警笛声传来，“大哥”喊了声“快跑！”，众人便呼啦啦地上了来时的面包车，扬尘而去，只留下对方一地的伤员不住地呻吟。

　　逃回网吧后，大哥一人给了他们二百块钱，二毛拿着钱，胆颤心惊地在躲在网吧里面不敢出门。他也不敢睡觉，一闭眼就是拿着西瓜刀砍人的血腥场景，就连看到游戏里的人物挥舞着大刀，他也会联想到那天砍人的西瓜刀。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他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就在他和王三都以为没事的时候，网吧的门帘被掀开，“大哥”双手反剪在背后，神色黯淡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王三一看不好，想跑，门却被警察堵住，两名警察飞快地跑过来，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二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警察铐上了。

　　原来，那天打架时，不知谁用西瓜刀将对方一个人的耳朵给砍了下来，头皮裂开，造成了重伤。经过排查，警察很快找到了带头的“大哥”，在“大哥”的招认下，又把那天参与打架的人一个个都给找了出来。这不，就找到了王三和二毛。

　　二毛因为参与打架斗殴，被关进了看守所。由于他还未满十八岁，且认罪态度良好，被判处两年劳动教养。

　　进少管所的第二天，二毛的爸爸妈妈带着年迈的奶奶来看他了。接待室里，隔着宽宽的桌子，二毛看到奶奶似乎受了伤，头上和手臂上都裹着纱布，心中不由得一恸，“扑通”一声跪倒在奶奶跟前，痛哭失声，说话竟然没有结巴：“奶奶，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害得你，我……”

　　“傻孩子，别说了。奶奶知道！”奶奶赶紧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捂住他的嘴，说道：“那天，奶奶家里遭了贼，奶奶虽然被贼打倒在地，但后来总算有警察及时赶到。警察告诉奶奶说，我们那个地方太偏僻，幸亏有个说话有些结巴的少年报的警，奶奶才被及时送到医院，要不，奶奶这条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