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开
时间:2010-05-06 14:09来源:故事中国网 作者:泥川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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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的的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着实把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瞎了一跳,因为这小东西没有哭。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出生之时婴儿第一次用自己的肺呼吸,而放声大哭产生的肺部压力正好打开婴儿身体幼嫩的肺。所以,一个婴儿出生时越是哭的大声,越意味着健康。医生
日升的的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着实把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瞎了一跳,因为这小东西没有哭。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出生之时婴儿第一次用自己的肺呼吸,而放声大哭产生的肺部压力正好打开婴儿身体幼嫩的肺。所以,一个婴儿出生时越是哭的大声,越意味着健康。医生总会笑着对激动的母亲说:瞧,这孩子哭的多大声啊,将来一定大富大贵!
而日升的孩子去如此平静地降生了。接生的医生赶紧把婴儿的双脚提起,用力拍打这小东西的小屁股,为的是帮他打开肺呼气。但奇怪的是,医生拍了好多下,还不见他哭。正当医生决定采取紧急救护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却惊讶地发现,这个浑身胎血的小东西竟然挣着眼睛看他,他已经在呼气了!而且眼珠子不停地左右转动,好像在搜寻着什么东西!此时,婴儿的母亲兰芝正好也从剧痛的昏迷中醒来,医生万分激动地将婴儿抱给兰芝看,又带气又兴奋第说道:“我当了一辈子的妇产医生,还是头一次见一个没有哭着出来的孩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总算孩子是活下来了。兰芝用虚弱的手臂抱着自己的孩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啊!这孩子竟然用眼珠子盯着她笑那!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看着这无比惊奇的一幕。身体刚刚从剧痛中恢复过来的兰芝并没有注意这些反常的情况。她已经被第一次生产过后的兴奋弄得有些不知所错,只能含着眼泪,一个劲地笑着。“多可爱的小东西!”她不无骄傲地冲着在场的人说,可她还是发现她的父母脸上有些怪异的表情。等到医生包着孩子去育婴室后。她母亲--一个头发苍白身体瘦弱的老人,握住兰芝的手说:
“儿啊,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孩子……没有哭着出来……我听人说孩子出生时没哭,多半是会夭折的。”
“谁说的啊,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相信这些个老封建迷信。总之是平安地出生了嘛!”
兰芝打断母亲的话毫不在意地说,在这个时刻她对于母亲没有表现出来喜悦而是略带担心和疑虑十分不快。
“是……好……这就好……这就好…..”兰芝的父亲好像看出了她内心的不满赶忙上前说着。她的母亲也只能强作笑脸。
那一天正是农历九月初一。恰是深风吹黄了家中那棵老石榴树的季节。当时,日升正在县城里的工地上。他本来打算再过一个月就回家,希望看着自己第一个孩子出生。但这小家伙却迫不及待第提前一个多月就从兰芝肚子里出来了,日升不得不抱着遗憾赶紧回家瞧瞧这亟不可待的小家伙是个什么模样。
还好兰芝和孩子都很平安,日升在孩子出生后的第二个月赶回了家。电话里他已经知道是个儿子,很健康,但因为早产兰芝说自己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日升带着他从县城里买来的许多小玩具兴奋地一路手舞足蹈。当他走到屋子外面的时候,已经是约摸傍晚时分。院子里的那棵茂盛的石榴在秋风与黄昏的日落里头显得有点子阴森森的,老房子的灰砖黑瓦也再此刻的光影里暗淡阴森。日升停了一下,他向那扇通往后院的铁门看来一眼。透过铁条组成的门,他注意到了那棵茂盛的石榴树。他这么会突然感到有些怪怪的异样?难道是自己在县城里看的新楼新房子太多,反而会觉得自己这所老房子显得如此地破旧!就算是这样吧,可为什么会是今天才感到呢?一开始那中兴奋地情绪一时间被自己这一瞬间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减退了不少。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真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笑声。声音是从里屋传来的,大的出奇,好像能把那老石榴的叶子振的哗哗直响。这是兰芝的笑声,没错,还会有谁呢?屋子现在就兰芝一个人,当然,还有他那刚出生一个月的儿子!日升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厌恶的表情。他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一种心绪。那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站在门外,没有一点想要立刻进去看看自己儿子的冲动!不,是那种冲动在莫名其妙的悄然而消失了!
此时,日升又听到了妻子兰芝的声音。不像刚才的笑声那么大,好像是在轻声地和孩子逗乐,因为里面不时夹杂这婴儿的咯咯笑声。这更让日升惊讶奇怪起来,一个才出生一天的婴儿居然会咯咯大笑笑?太不可思议了!想到此,他急切地冲进了房子里头!
兰芝正抱着熟睡的孩子轻声亨着跛脚的摇篮曲。她感到突然有人进来,本能地小声叫了声:谁?见是日升,兰芝兴奋地笑了起来,他睡着了。别大声!兰芝给日升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日升更奇怪起来!他小心地走进孩子!孩子确实很小,皮肤白净,嫩的像雪花膏一样。头还没有他的拳头大,长长的睫毛垂盖住闭着的眼睛,嘴角露出天真的甜甜地笑意!
“他一直在睡觉?”日升疑问道!
“嗯,已经睡了大半天了!”
日升哦地答应了一声,没有把自己在屋子外面听见那诡异的笑声的事告诉兰芝。但心里却明明奇妙地产生了一种担忧和怀疑,难道是自己太兴奋了出现了幻觉?但他的思绪立刻就被他正在熟睡的儿子吸引过去了,也就没再多想刚才的怪事。他接过兰芝递过来的孩子,满含深情地端详起来。那孩子张的的确很清秀,皮肤又嫩又白净。在日升黝黑的臂膀中更显得格外白皙,像块玉一样,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睫毛长长的。日升不由地同想到了一个人:他失踪多年的弟弟日旭!日升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一样。兰芝瞅了日升一眼,“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她抢过孩子,仔细端详起来。“哦!没什么,他可真白啊,呵呵…….”日升敷衍道。不知道为什么,日升又想起了刚才的奇怪的一幕,真是见鬼了!他心里骂道。
以后的日子,兰芝和日升的生活也还就那么平淡地过着。只是这其中多了一个可以抗拒这种平淡的儿子。日升依旧在县城的工地上干活,而兰芝,则在家细心地照料他们的小儿子。日升当然也非常喜爱儿子,但因为工作的关系,几乎半年时间才回家一次。家里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兰芝在张罗。因为日升父母早逝。周围有没有其他的亲人,就连唯一的一个弟弟也在几年前神秘地失踪了。所以那座空荡荡阴暗的古老房子,常常就只有兰芝一个人的身影在里面闪来闪去。而现在,兰芝的怀里又多了个可爱的孩子。
兰芝几乎每天都和那孩子形影不离的,出来抱着他,累了,把他放在床上,逗他玩耍;孩子睡了,就在旁边做些简单的针线活。还要时时刻刻地去看看孩子熟睡的样子。那时她就会开心的笑个不停!就连去菜地里浇地择菜,兰芝也不愿意把孩子托付给邻居照看!她弄一个类似四川人常出门时用的背包,把孩子背在身后。这样她又不会一时离开孩子,也不耽误干活。村里母女看见了,在背后嘻嘻地指指戳戳地笑。
兰芝说:这孩子一不见我就哭!而且别人都不让抱!就连我们家的日升也不让抱,他一抱过去孩子就哭个不停!
兰芝这样说时,脸上显然一幅自豪与欣慰的神情!好像这孩子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别的人都别想从她那里头夺过去。总之兰芝对着孩子的关爱简直是令邻居的媳妇们都有些妒忌和讪笑。就连她的母亲也时常皱着眉头说:孩子也不是这么疼地啊!可是,有什么用呢。沉迷在爱的欢喜里的人,哪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日升和兰芝也都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尤其是兰芝,她虽然只念过小学,但自由聪明伶俐的她还是会背诵好多唐诗宋词之类的东西。闲暇的时候,她就给小志念。令她惊讶和高兴的是,小志3岁的时候就可以背诵她教的所有诗歌。数也可以从1数到100了。兰芝为此幸奋不已。她甚至让日升从县城里头买一些儿童读物。因为她在聪明的小志面前已经显得有点黔驴技穷了。日升有些不耐烦地说:“三岁的孩子,有必要吗?你别把他看得跟神童一样。电视上的神童也没这么聪敏的啊!”
“谁说的,你又整天不在家,小志比你想的聪明多了。来小志,给你爸爸背诵一首唐诗,我刚教你的!白日……”
小志躲在兰芝的背后,有点怕怕地瞅着的日升,兰芝想把他拉过日升前面,但小志却更加胆却地死死地抓住兰芝的衣襟。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兰芝手臂的范围之内。
“你就是太娇惯这孩子了……来…….到爸爸这边来。”日升勉强地笑着向小志伸出手。其实他心里对刚才的一幕很是恼怒。
小志的眼神又些惊恐起来,随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行了,行了,不哭不哭。不念就不念了。”兰芝安慰着小志,用手擦试他脸上的泪水。回头对气的满面通红的日升说:
“你赶紧走吧,东西我都放进包里头了。你看你,回来一回就把孩子吓成这样!”
日升悻悻地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兰芝摸着小志的头笑着说:“你啊。连爸爸都不知道了啊!”
小志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是我爸爸!”
兰芝在他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别胡说,再这样,妈妈也不理你了。”
兰芝觉得那天的事情完全是日升经常在外面造成的。小志三岁的时候,总共见过日升的面也不过四五次而已。而且每次回来,不是过年就是过节。日升又酷爱喝酒。在家还没坐稳,就被几个伙计拉去喝酒了,回来后小志又早已经睡觉了,所以和小志温存的时间估计算下来好不会满意一整天。难怪小志每回都对日升有种陌生还害怕呐。可小志的表现的确又和别的孩子有所不同,这是兰芝也能感觉到的。只是她怒愿意在日升面前承认。她想小志还小。一切都是可以原谅和理解的。如果有什么错,那首先是父母没有尽到责任。
农历八月的秋风已有了些许的凉意,日升家后院的那株茂盛的石榴树上已挂满了红丢丢的石榴。远远望去,像是一个个个小小的红灯笼一样在风中轻微地摇摆起舞。那时候,儿子小志已经九岁了,就在那年,他得了一场奇怪的病。本来聪明伶俐,活泼开朗的小志,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爱说或也不爱笑了。到后来,他根本就不说话了,任凭兰芝咋样逗他和他说话,这孩子就像当初说话早一样,突然惊人地沉默了。日升和兰芝带她到县城里的医院去检查,结果医生很为难地说:县里的设备和技术有限,你们还是到城市里去检查一下吧,我们实在查不出你们孩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在我看来他的声带和耳朵一切正常!医生的回答让他们夫妇感到稍许的安慰。毕竟孩子的身体看来是没有问题。到了大医院后,他们的结论和县城的医生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们有加了一条:我相信你的孩子绝对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但是他不说,那一定时心理的问题,而不是生理的问题。您们最好能去看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那时候这个词连城市里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何况是在农村的日升和兰芝。最后,他们不得不决定不再去看什么医生了。既然孩子能说话,那就一切都好。兰芝相信小志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几个月过去了,小志的病情一点都不见好转。他变的越来越沉默孤僻起来,就连他看兰芝的眼神也和以前有点不同了。那眼神里面似乎多了一些恨意。兰芝无法解释那种眼神,那让他想起另一个人——早已失踪多年的日旭。有时候,她甚至有意得避免和小志过分亲近。有时小志回来的有些晚,身上脏稀稀的,眼睛有些红肿。兰芝心疼地帮他擦拭,小志突然使劲地搂住了她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谁欺负你了吗?别哭了,有妈妈在!”
她越是安慰小志却哭的越是伤心。弄得兰芝也跟着鼻子一酸,倒想跟着大哭一场。她摸索着小志瘦弱的身体,一边说着安慰的话。小志突然推开她,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她。兰芝强笑了一下。问:怎么了?这么看着***妈!”
“你骗人!你是个骗子!”
小志瞪了兰芝半天,泪水在眼眶里强忍着,紧绷的嘴角终于蹦出了这几个字。兰芝被这突然的举动弄的即生气又惊讶。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小志已经飞快地扭身跑进自己的房间里。任凭兰芝这么叫,他也不出来。
从那天开始,兰芝就开始有一种自己也不敢确定的恐惧感和惊奇感。他们太像了!日旭和小志。虽然她不愿意承认,打心底里抵触这个荒唐的推断,但几次三番,小志的种种举动,都让她不得不把他们联系起来。她仿佛从小志的身上又看到了日旭的影子。也许不仅仅是影子。她越是想下去,越是觉得恐怖,可事实又不能令他不去想,这太奇怪了,太无法想象了,她完全被这样的感觉抓住了,折磨的死去火来。精神也变得萎靡不振,形容枯槁,简直和昔日乐观开朗的她判若两人。
有一天,兰芝早上起来做好饭,她去叫小志,但他没在屋子里。
“小志,过来吃饭了!”
兰芝在屋子里喊道。虽然小志现在不像闷葫芦一样什么也不会说,但他还是能听见别人说话的。但现在,小志没有像平时一样跑过来。兰芝不得不走出屋子,大声叫了声:小志,吃饭了。还是没有看到小志跑过来!难道他出去了,不会啊,最近小志很少离开家的。自从得病后,小志整个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和从前要好的小伙伴统统不再来往了。兰芝心理开始感到有点担心起来。当他穿过后院的半圆拱门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小志,他一个人静静地在那颗石榴树底下站着。兰芝兴奋地叫了他一声。他好像没有听见。兰芝有些气愤起来,又大声喊了他一句。小志还是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挂满果实的石榴树。兰芝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她推了推拱门的那个大铁栏杆们,但推不开,锁着的?兰芝心想是谁给锁上的?平时她偶尔走过这里的时候,从没有注意这个锈迹斑斑的铁栏干门还有一把古旧的铜锁。她估计了一下铁门栏跟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小志正好可以钻过去。而她却不行。她只得无奈地又气又害怕地喊小志的名字。可当他把注意力从那扇铁门转移到院子里头的时候,她愕然发现石榴树底下小志的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把头尽力地往铁栏杆里头伸入,然后吃力地环顾左右,但仍空无一人。那颗石榴树依旧那样静静地矗立在院子正中心,显得很惹眼,妖娆,傍边的李树,墙角的葡萄架,桃树,还有通往另一个胡同的厚重阴森的大木门!这一切,如此平静,和谐地就那么静悄悄地。好像丝毫没有人曾打扰过它们似的。阳光明媚而温柔,没有风,整个院落被阳光所照耀着,她看着,静静地看着,石榴树,红色的花……还有,她的日旭,只属于她的日旭……
许多年前,当时,她,日旭,他们不是这个小天地里最快乐的一群天使吗?每逢金秋季节,石榴,桃李各种各样的果实挂满了树木。当时日旭总会自告奋勇地爬上石榴树,兰芝就拿着篮子,又担心有高兴地在地下接住日旭扔下的石榴。
日升在村外的石料厂干活,每天走的早,回来的晚,那是日旭还小,白天,就被日升安排在兰芝的家里吃饭,兰芝的家就在日升家的同一个过道里面,他们就兰芝这么一个女儿,两口子都对日旭格外地喜欢,日旭一个叔叔婶婶的,叫的他们心里甜滋滋的,他们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日旭,做我们干儿子怎么样啊。日旭不好意思地说:还得问我哥哥。弄得兰芝的爸妈都哈哈笑了起来。兰芝在一边嗔怪道:爸妈,别逗日旭弟弟了。他会哭的!她仰着笑脸看着日旭。日旭早脸红的跟那石榴一样了。
有次,日旭告诉兰芝,“以后你别叫我弟弟行吗?”兰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噗哧笑了起来。
“那叫什么?”她笑着反问。
“不知道,反正不要叫弟弟就好。我就比你小七岁嘛!”
“那你不是老叫人家兰芝姐吗?以后你也不叫我姐姐了吗?”
“不是,我还叫你姐,但你不要叫我弟弟!我已经快比你都高了!而且,比你上的学多!”日旭用手比了比个子,好像他很快就能长的比兰芝还要高出了不少。
兰芝当时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任性而倔强。又经常喜欢拿别人开玩笑。尤其是她这个小弟弟。
兰芝笑着,突然说:“以后你就不用叫我姐姐了!”
日旭疑惑地凝视着兰芝问:“为什么?”
兰芝脸上泛起了红晕,“不告诉你!”她丢下这句话就回家了。
日旭得知他的哥哥要娶兰芝姐的时候,他那时候刚刚考入县城第一高中。在村子里也算是一个值得庆贺的事情。按照兰芝父母的建议,要吧婚事办的好一点,同时也个日旭庆贺庆贺。可日旭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他一天就在那个暑假里。他整日吧自己闷在房里头,哥哥忙着把旧房子重新专修一下,可日旭却对家里的活计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日升以为他在屋子看书学习,因为和哥们朋友整天忙着砌墙铺地板砖,也不大打理他。
只有兰芝知道日旭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这般。因为在日旭的心理,也许他不仅仅是把兰芝当成了他的姐姐或者即将到来的嫂子这种身份。在相处的这么些年里,兰芝不只一次地感到日旭对自己的依恋早已经超过了普通人之间的关爱。甚至有一次,日旭突然猛地抱住了兰芝,兰芝被这突然的举动镇住了,她竟然忘了像往常一样对日旭的过分动作嗔怒以对。相反,她竟然也用双手积极地搂住日旭的脖子!
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到日旭俊俏的耳朵,浓密而黝黑的头发。尤其是日旭那长长的睫毛,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每次近距离地注视日旭,她都会不知不觉地想去吻他的眼睛。在农村,想日旭这样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人士不多见的。相比来说,这部能不说是日旭继承了他父亲的遗传的因素。因为他的父亲原本就是村里以前的唯一的教书先生。人长得很高大儒雅。丝毫不像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而日升却恰恰相反,皮肤黝黑,身体强壮,看上去简直和日旭是天让之别,难怪村里的人有的说他们根本不是亲生兄弟。但兰芝不这样想。日升对日旭的好是她深知的。日升和日旭父母离开人世时,日升才12岁,而弟弟不过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天知道日升是怎么熬过来的!日升没读过书,却凭着一膀子力气供养弟弟日旭读到了小学。后来又上了高中!在乡里头,日升是个无可挑剔的汉子,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弟弟日旭也一直对哥哥充满感激之情,也因此发奋读书,成绩从小大到一直名列前茅!每次拿着奖状回家,日升都会开一凭二锅头好好地喝上几盅!那时日升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知道父母在天有灵也一定可以瞑目了!之于他们之间相貌的差异。兰芝以为大概是因为日升从小为生活辛劳的结果吧。
兰芝心理矛盾极了。她早已经和日升定了婚。可面对日旭这样疯狂执着的依恋。她既痛苦也感到些安慰,或者说是满足。不管怎么样,她相信自己是不可能嫁给日旭的。在她心里。日旭永远是个可爱的孩子,而且当时他才刚刚考入高中。这不只是这方面的原因。如果仅仅是现实的不允许,她到会感到释怀点。不是的。她觉得在她和日旭之间好像另有什么更重大的原因在阻止他们结合在一起。可那时什么?兰芝想不通,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和日旭在一起时快来,随便,无所顾虑。很轻松愉快。那感觉就像和一个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没有罅隙。也许正是这种过于亲密的感觉。她无法再爱上日旭,或者无法再像蔼然那样爱上日旭。她无法做到。像到这里,她猛然推开了日旭。日旭疑惑地看着她。她屡了屡头发,说:
“日旭,你……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姐姐。”
她的话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有气无力,豪无说服力。日旭使劲地攥住她的手,充满深情地看着兰芝。
“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而且我也知道你也喜欢我。不要再逃避了!”
兰芝想抽出手来,但日旭抓的更紧了。她投降了。不再反抗日旭的举动,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地板,任凭自己的双手在日旭的手里摸索着他的脸。日旭心理高兴极了,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明确地感觉到兰芝对他的感情。
“可我已经和你哥哥定婚了,还有三个月就结婚。”兰芝只能拿出这些烂搪塞。
日旭听力有些吃惊。但他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那有什么关系,我去跟哥哥说,说你喜欢的是我,他会同意的,他对我好的不得了,一定会同意的!”日旭非常自信地说。
“不,不,你别,我…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日旭,你要上大学的,在那里一定会有更好的女孩子。我没文化。没上过几年学。我们不合适的。”
“我不在乎,如果有个人爱我,只要她喜欢我,我喜欢他,我才不管那么多那。”日旭坚定地说。
“可你还只个孩子。我比你大7岁那。这么可能。。日旭。你还小。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兰芝的眼里闪着泪光。她不知道是在拒绝日旭那还是在对自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做一个了断。
结果还是兰芝嫁给了日升。那次兰芝说要回去考虑考虑。但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从此兰芝就故意一直躲着日旭。日旭去她家找她,她躲在屋里,让父母说她不在家。老实的日旭一次也没有怀疑过这些兰芝编造的谎话。越是这样。兰芝心理越是觉得实在对不起日旭。不知为什么,每次日旭失望地走后。她真想冲出去见见他。但也仅仅是冲动而已。就这样。直到日旭去北方的县城上学为止。他们再没见过一次面。日旭走的时候,好多人去送他,兰芝却没有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在,她不想咋最后关头失败。那夜日升回来后还说兰芝怎么不去送日旭。日升说日旭一直在问你怎么没有来。我说你病了,来不了,他说要回来看看你那。幸亏车要开了。兰芝听着。心理难过的直像哭一场。
当日旭第一年回来的时候,兰芝已经和日升结婚了。
日旭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入兰芝所担心的那样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很平静,也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兰芝又高兴又奇怪。
有一声清脆的麻雀声,中断了兰芝的回忆。天有已经有些暗了,她这才意识到,她来后院是为了找小志的,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下午。一想到此,她又立刻变得慌张起来。她想不出小志能去哪里?兰芝想到了后院的那个大木门,小志会不会从哪里出去了呢?但转而又想这几乎不太可能。因为后院通往另一个过道的大门是用面杖般粗细的圆木插着的,而且那门有两个插栓,上面的那个,连兰芝都要点着脚才能够的着。所以兰芝断定小志不可能会从后门出去。他一定还在院子里,或者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可后院本来没什么房屋。又不大。他能躲到哪里那?
兰芝又叫了几声。还是任何的回应。这让她更加着急起来。她返回到屋子里头,挨个抽屉去找铁门的钥匙。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突然……她猛然想起来了什么!她记得,日升平日里把许多改锥,钳子,钻头等等他时常修理家具用的工具都放在一个木箱子里头了。于是她从床下拉出那个满布灰尘的黑色木箱子。
“好重啊!”她吃力地把木箱一点一点地拉了出来。
还好,木箱并没上锁。她打开箱子,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溢入兰芝的鼻子。她感到有点恶心。里面的东西的确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戳刀。那是一木工用的工具。以前日升做木匠的时候,她曾经见过日升用它。现在,刀已经有些锈迹。头也有点弯曲。上面有点点暗红色的凝固物,好像是日久凝结下来的血又好像是油漆的污渍。她不由得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只有一股金属锈迹的特有的浓烈刺鼻味道。
她慌忙中也没找到钥匙,就拿了一把一尺来长的锉刀飞奔出去了。那个锁住通往后院大门的铁锁看来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结实,她非常轻松地就敲撬开了它。走进后院,突然一阵风灌入她的怀里,她收紧了一下秋衣的领口。沿着院子四处探寻。已经是快深秋了。石榴树叶显得有点微黄。她抬起头,依然能看到有几个已经快干瘪的石榴挂在石榴树的顶端。
她记得就在及个月前,她和小志一起去摘石榴的时候,小志显得异常的兴奋。他利索地爬上树,把一个个红丢丢的石榴抛给在下面的兰芝。他笑得很开心,那是自从小志得病后唯一的一次,回想起那段幸福的时光,兰芝不免心里一酸。
她查看了后院西南角的那个大木头门,门栓上的好好地,没有人动过的痕迹。显然,小志他没在后院,更没有从这里出去过。
她有点宽慰,也有点点失落,总之小志还在家!她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坐到了石榴树旁的石头上。纷乱复杂的思绪开始萦绕在她的脑际,她想梳理一下这些杂乱的思绪。小志是她的孩子,是他身上掉下的肉,这是确定无疑的。无论他得了什么病,也无论他以后会怎么样,他都是自己的孩子,她不能放弃他,不能怀疑他。她觉得是最近的脾气和性情有点子古怪了,也许根本就不关小志的事儿,是她自己,是他自己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精神错乱,才会出现那些幻觉……
她努力这么开导自己,但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是白费的。思绪的终点还是会不由地落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对……是日旭。她不明白为什么每当她想其小志的时候,她的心底,在她最隐蔽的内心深处,她总会想起日旭来。是他们张的太像了吗?也许是。比如,小志那长长的睫毛,活脱脱和日旭是一个样子。他深黑色的眼眸,白净的皮肤,到底是像她自己那还是更像日旭,总之是和粗壮黝黑的日升好像丝毫没有可比性。在兰芝的记忆里,当日旭很小的时候,她那时已经能清楚地记事了。当她努力回忆的时候。她越是对比。越是发现小志简直就是当初的日旭。他聪明,敏感,有时活泼开朗,有时沉默寡言,有时让她气急败坏,有时让她哭笑不得。她逗小志玩,就像是当年逗日旭开心一样,他把头一甩一副永远不再理会她的样子,但一会,他又咯咯地笑。上街买东西时,小志总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紧跟着兰芝,好像一不小心兰芝就会甩开他,远远地走开。那样真是又可爱又可怜,那种惊慌的样子她许多次也在日旭的眼睛里看到过。
她不敢再想,她害怕,越想越害怕。日旭失踪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将近深秋的季节。那时候他放暑假回家,兰芝和日升刚结婚不久。他们又那样快乐地想出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日升回来过两次。但都每待多久又去县城工作了。那时候,只有她和日旭。她们单独相处的时候,起初兰芝会感到一些别扭,也许是因为心中又愧。但为什么会又愧疚呢?她无法解释。也许是她爱着日旭。但她不敢相信。她努力排斥自己的感觉。但一旦和日旭近距离地接触。她的那种感觉久会苏醒过来,她曾让日升多回来一下。避免和日旭单独在一起时间过长,但日升没有理会。日升五大三粗的,他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的脑子更不会觉得兰芝和日旭之间有什么不对头。
“我这很忙,你好好照顾旭日,我回不去……啊就这样……”
几乎每次日升斗这样说,兰芝也不再催他了。
日旭好像慢慢地开始接受这个结果了,他再没有过任何过分的举动去故意亲近兰芝。虽然他依然不叫她嫂子,依然左一个“兰芝姐”右一个“兰芝姐”地叫她,好像她还是从前他的兰芝姐姐。
有一天,兰芝开玩笑地问他在学校里头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日旭有点惊讶,瞅了瞅她,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把头低拉下来。
“你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你还问我。”他突然甩出一句话,然后低下头继续吃饭,不再抬头看兰芝。
兰芝后悔不该这么问他,倒不是说会令他伤心。而是后悔自己又把话题引倒了着些对他俩来说颇为敏感的问题上。
晚上,兰芝睡觉的时候,她听见一阵阵断断续续时急时缓的哭声。她走到日旭的房间门口,猜想是日旭。她在门口停了一会,心里很难受,等到哭声渐渐消失以后。她敲了敲门,
“日旭!”她轻声喊了一声。
“门开着,进来吧!”
她推开门,走进来后才发现,日旭正坐在桌子前写东西。见她来,他收起东西,冲她笑了笑。
“什么事?兰芝姐?”
“哦……没什么…….我来看看你睡了没…….”
见日旭好像没什么,反而使兰芝又些不知所措起来。她明明听倒有哭声,但现在她只得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对日旭敏感了,事已至此,她心里的内疚和歉意还是这样的强烈。
天越来越昏暗起来,兰芝的心里越来越焦急。小志肯定不在后院,他能去那里那?她简直要哭出来了。
正在此时,她突然感有只手拉了拉她的衣襟。
她回过头,吓了一跳,不是别人,正是小志。他浑身泥土,头发凌乱,满脸的泥疤,脏兮兮的好像刚从地底吓爬出来一样。
突然他神色开始恐慌起来,眼睛越瞪越大,使劲地张大嘴巴,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全部呕吐出来!双手也痛苦底抓挠着自己肚子,脸涨的通红。脖子变粗。眼球外突。
“我好难受啊!”
“你怎么了…….小志……你这是怎么了?”她精神近乎崩溃地喊,一边使劲摇晃小志,像要把他身体里的“东西”甩掉。
他继续撕心裂肺底痛苦呻吟着,突然一下子抓住兰芝手里拿的锉刀,顺势向自己的腹部猛地扎了下去。暗红的血,连通一些泥土一样的东西沿着锉刀从他腹部流了出来。
兰芝惊得浑身剧烈颤抖着,她捏紧手里的刀子。刀子一头在她手里,另一头插在小志的腹部。
“…….啊……”她尖叫了一声,脑子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兰芝感到头部有些温痒痒,似乎有什么有软软的东西在触摸。兰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死,睁开眼睛,看到小志在用手抚摸她的额头。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搂在怀中。她的身体依然惯性地战栗着,小志疑惑而又些害怕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兰芝捧着小志的脸,又是抚摸又是抽泣着。
“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跑到哪里去了……啊……!”
第一次,兰芝气急败坏地冲儿子这么吼。这时的小志却用手抚摸着兰芝的额头,好像在告诉她不要担心。兰芝的心才稍稍有些平静,紧紧地抱住了小志。
日升回来后,兰芝告诉她自己最近老是出现幻觉,但她没有告诉日升这些东西和日旭有什么联系。她仅仅是说这些日子来,她觉得小志很奇怪。可日升却根本不在意她的话。
“那是你心理作用吧,有什么奇怪的?是你太担心他的病了。医生不是说没有事情吗。”
“可是小志已经有几个月不说一句话来!他到底怎么啦啊?医生说没事。那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小志最近非常反常那。以前他多爱笑,多聪明。棵现在。突然好想变量个人一样。他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说话啊。我们做什么让他怨恨的事情了吗?不可能啊,还有谁想我一样对他那么爱好,我真想不明白。”
“就是因为你太娇惯他了,你不记得出生的时候,你母亲说过的话吗?”
“什么?我母亲说什么了?”兰芝疑惑地问。
“她说这孩子一出生就很奇怪。你听说过一生下来就会笑的孩子吗?这也许就是不祥之兆。你母亲说要找个人给看看,你有不肯。”
“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这些!”兰芝埋怨道,她心想无论如何在日升这是获得不了什么值得参考的答案了。
那天和日升谈话后,兰芝悄悄的去小志睡觉的房间里头。也不知道是是为什么她会突然有这个念头。上次弄得她很狼狈。这次她打算只是静静地在门外,听听他睡了没。
时间大概快九点了,小志的房间里已经黑灯了。她在门外贴着们听了许久。没什么引起她疑问的。最后还是日升把她拉回去睡觉了。
“你最近是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日升埋怨道,把她扯进了房间。
幻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觉?兰芝怎么也想不明白,在那棵熟悉的石榴树下。好像隐藏着什么!当她走进去那个区域,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小志痛苦的哀叫又仿佛侵入她的耳朵。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偶尔的风吹过,树枝莎莎的响声而已。
她突然又听到笑声,。
…….给…….兰芝姐……接住啊……
兰芝猛地抬起头来,似乎是本能地伸出了双手。除了风,什么也没有。
“是日旭,”她叫起来!
“你在哪里?你就在这里对不对。你出来啊!”
她眼睛里躺着泪水,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什么。她感觉日旭一直就在这个后院里头。这么些年来,她很少去留意这里,也很少到后院来。但自从出了那次事以后。她没事情时候,常常一个人来这里。这里的风总是有些阴森森的,她向来不相信什么神鬼之类的妄谈。但此刻。她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仅仅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你要是还在这里,为什么不出来见见我那。”她的声音哽咽地发颤。
“对不起,对不起……”她哀号着,想到日旭的孤独,想到他痛失所爱的悲痛,想到他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故意装作没事一样的,她再也说不下去了,瘫坐在石榴树下。
什么也没有出现。寂静的院落甚至连一个小鸟的叫声也不见了。
……只要她喜欢我,我喜欢她,这就够了!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这声音,好像就从她的脚下传来。那么痛苦,那么坚定。
她想起了日旭曾经对她的承诺,是的,当年日旭就是怎么对她说的。但她没有接受他。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后悔那还是什么别的感觉。但现在她唯一确定的就是恐惧,少有的恐惧。她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目光又落在她站的脚下。呻吟仿佛是从这里的地下传出来的,怎么可能那?又是幻觉?她实在无法忍受了,一股劲跑到了屋里头。
小志还没有从学校回来。家只有她一个人。她关上门,反锁住,拉上窗帘。她害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从窗户在去看后院的情景,她现在确信那里有不是日旭就是什么别的东西,东西?她苦笑了一下!会是什么呢?
她想到小志小的时候的种种奇怪的地方!那时候她认为是他聪明的表现,但现在她也怀疑自己母亲的话。小志才几个月就能用稚嫩地嗓子说些模模糊糊的言语!兰芝说那是在叫***妈!可是所有人都对此表示怀疑,他们明明听的像是“奶汁”!这不禁让村里的大老爷们儿开怀大笑起来!可兰芝却认定他在叫“妈妈”!就连日升也蹙蹙眉头说:这孩子,将来不定什么样子那!兰芝不看日升,继续逗着孩子说:
“管他什么样子那!只要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这句话本是兰芝无心之言!可一进入自己的耳朵,像是一个晴空霹雳一样,一下子惊醒了兰芝沉睡的记忆。
“只要她喜欢我,我喜欢他,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当时她在重复日旭的话吗?
日旭从小就是个聪明但有些内向的孩子。
马上就要进入九月里,初一的那天是小志的生日。按照家乡的习惯,一般的人家会请亲戚朋友来家里吃上几桌酒席,以图今后孩子能平安成长。
但这些天,日升也对此事毫无兴致了。他回来后,也没邀请什么人,因为兰芝的精神已经有些让他担心了。才几个月,兰芝的身体消瘦了许多,以前如雪一样洁白的皮肤也染上了些许的蜡黄。脸色死沉,没有生气,目光飘忽不定。日升跟她说话。她却像没听见一样,眼球左右不停地扫视,心跳的很快。一会她说墙角有人;一会她说她看到了日旭。一会她又问小志在不在学校?她吵嚷着让日升吧小志马上带到她身边来,她说小志有危险,有人要害他。无论日升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日升只好请来兰芝的母亲来照顾她一段时间。过几天他还要去县城工地上干活。
兰芝的母亲看到女儿这样既惊讶又是伤心。她甚至把这归结于小志这个不祥的孩子身上。她请了一个算命的风水先生来过家一次,说是看看房子是不是有什么邪气。但实际上她安排那个一身道袍的白须老头从暗中给小志看命。那老神仙翻开一本古老的八卦书。又要来了小志的生辰八字。过来会,她一本正经地告诉兰芝的母亲。这孩子命很强。而且不是一般的强。但到不会克人害人。至于兰芝的病和他有没有关系,算命先生也不敢断然下结论。他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说这孩子是好,也是坏,是福也是祸。弄得兰芝的母亲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送那位先生走的时候,由于不愿意让邻居看见。兰芝母亲就让他从后院的那个门出去。当算命先生走到哪个石榴树下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望了一眼已经快泛黄的石榴树。兰芝母亲问他有什么不对吗?他指着石榴树吃惊地说道:
“这棵石榴树,竟然这样茂盛啊?”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它似乎有很深的怨气!”
“树?怨气?难道是树老了成立精儿了吗?”兰芝母亲笑了一下。
“不是树,是人!”算命先生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人死后,那种怨恨的气息尚不能,或者是不愿意消散,便要找到一个依托物。附在上面。”
“那会是谁那?这家人的父母的确是早早的死了,可他们也不会害自己的儿孙们吧?”兰芝母亲问道。
“哦,原来如此啊,那是老朽看走眼了,失敬,失敬!可我看着后院里杂草丛生,树荫遮日,阴森之气态盛,但凡正常的人如果长久居于此处也会倍感不适。”
“那该怎么办?有没有解救的办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老道说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兰芝的病情一天天地在加重。她迷糊中总是胡言乱语一通。有时候,楞楞地注视着窗外,目光呆滞的如同死人一般。可突然她会狂喜地大声叫喊:是他,他回来了。让后她疯了一样地向外冲去。她母亲非了好的几力气把她控制住。
“我的儿啊,是谁来了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啊?”老人家一边抹泪一边费力的拉住兰芝,把她扶上床。一会兰芝又恢复那刚才的那种幻觉。那时候小志已经被送到兰芝母亲家里头,由她的父亲照看着。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再看到小志,不定会出什么事情的。况且这样对小志更有害无益。可她母亲觉得兰芝所谓的他并不象是指小志。她目光里头露出的那种表情,充满了她年轻时所熟悉的那种少女对情郎才有的温情。虽然她一直没说是谁。但在心地她知道那个人就是日旭。
有一天,兰芝神情恍惚地伏在窗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通往后院的那扇铁栏杆门。“妈,你还记得日旭吗?”兰芝突然问她母亲,语气显得很平和。
“当然记得,那孩子,我还真想认他做干儿子那!可惜他却突然就这么不见了,一点消息一点预兆也没有!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
“妈!他没走,他一直都没走,我能感到他,他一直都在那个后院,一直都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那里!”兰芝平静地说,好像再说一件她确信无疑的事实。
“别说胡话了,我的儿啊,我已经够害怕的了你就别再吓唬我了!”她母亲愤愤地说。
“他不会害你的,谁都不会,他只是想告诉我一些什么事情,那些是我所不知道或者忽略的事情!或者说,他想让我替他做些什么事!”
她母亲惊讶的目瞪口呆,难不成她女儿真的和日旭的鬼魂见过了!他越想越害怕!
在兰芝母亲的心里,她不是不知道日旭当年喜欢兰芝。而且这孩子的爱正如同他的聪明智慧一样是那么的让人不可思意。他曾经一个人跑来找过她和她的老伴。说要他们把兰芝交给她。他们那时候只是一笑置之。以为他是在闹着玩。即使不是胡闹,那也是不可能的。首先不说兰芝比日旭大6岁这个在当地看来可笑的事实。就算他们答应。那他又怎么养活兰芝那?他一个该上高中的16岁不满的孩子?这根本就是开玩笑。不是说他们有什么农村的老观念。这事换到那里也是可笑的不切实际的。
可现在令巧云震惊的是兰芝的心里原来也一直惦记着日旭,这真是不可思意。她的女儿怎么会爱上一个比自己小6岁的弟弟。事到如今,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日旭失踪已经有十年了。他们的外孙也都快十岁了。可究竟是那里出了什么错子?她真怀疑是不是这就是这个老宅子里人的命运。
巧云记得小志出生时候所表现出来的与众不同的早慧,以及去年小志那奇怪的病。这一切都似乎在和一个人联系在一起。那就是日旭。而时间又是那么紧迫地逼近这一年。而这年正式日旭失踪和小志出生都要满十年的时刻。对,十年!想到这里,巧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猛然间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她记得,那时候,兰芝和日升刚结婚。有一天,她来看望新婚不久的女儿,当她路过后院的铁门时,她看见日旭一个人站在石榴树下。她便走到他身边,笑着问他在看什么。日旭笑了笑。
“婶婶,你还记得你给我讲的一个故事吗?”
“故事?什么故事?”
“就是关于这棵石榴树的,以前,这里还有一口井,有个地主家的小姐不知什么原因跳井死了。后来就把井封了,种上了一棵石榴树。你忘了这个故事了?”
“哦,对,那是许多年前了,呵呵,当时你听了,吓的一到晚上就不敢走黑路。”
日旭苦笑了一下。说:“可你没有讲完,后来我听学校里的同学说,那个死去的小姐又复活了!”
“哪有这样的事,不过是村里人的谣传罢了。”
“恩,我也不相信人能死了再活,可是……如果一个人不想死而又不得不死。这样……他的灵魂会不会就不会消失……而且……”
“胡说什么啊,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说八道,好好的有什么死啊死的。你还在生我们的气吧。你喜欢你兰芝姐,这我知道,可是你还是个孩子嘛……等你长大了,婶子给你再说个比你兰芝姐还漂亮的姑娘。”
日旭笑着,没说什么。当时巧云那里会在意这些。可现在,她不得不仔细回想日旭的这番话。也许,她最不愿意相信的就是,也许十年前,日旭已经死了。可转念有想,这也不太可能啊。活见人死见尸。可那时候,哪里都找补到日旭,连尸体也没有。就这样神秘地“失踪”了。
九月初一。日升起的异常的早。今天是小志的十岁生日。他想着既然不请亲戚朋友来过,至少也得为小志做顿好吃的。也算尽尽父亲的责任吧。他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一股冰凉的风从门口穿进来。们开着!日升看来看傍边的床。兰芝不见了。她已经起来了吗?也学她也怀着同样的想法也说不定。日升穿上衣服。来到小志的房间门口。没什么动静。让他睡吧。睡个好觉。反正今天也已经给他请了天假。可是日升来到厨房后发现兰芝并没有在这里。他想也许她去买菜去拉。接着他又想没有道理这么早吧。而且厨房的一切如同昨天一样。也看不出兰芝来过的痕迹。日升整理整衣襟。向门外走去。天已经有些明亮了。但阴沉的很。到处是灰色的云彩。他的目光被那扇铁门吸引力过去。它竟然是敞开着的。
日升随即走进来后院里头。
眼前的一幕,把日升惊的目瞪口呆。石榴树上冷冷地挂着两个人,一大一小,一个是兰芝,一个,就是即将过十岁生日的小志。尸体已经僵硬。显然是昨天晚上或者凌晨就已经死了的。他看了看小志。他努力把它们都抱了下来。当小志的尸体跌落的瞬间。日升“啊”地惊叫了一声。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庞。不是小志……而正是他十年前失踪的弟弟——日旭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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