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兄弟曾满腹深情地对我说:“我有一个梦想,我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我说:“为什么?”
他对我的不解感到痛心疾首,隐忍地弯了下嘴角然后突地站起来跟演舞台剧似的手舞足蹈地朗诵到:“啊!胖子的一身五花肉,稍一动弹,就上下翻腾,若是奔跑,便是层峦叠嶂溢飞飘荡,多性感多飘逸,我感到一种飞翔的力量,如至天地之间洒脱不羁无所不在,这是何等的畅快,何等的淋漓呀!”
我说:“我怎不觉得?”
他癫狂大叫:“FUCK!一听就知道没见过胖子,农村的?”
“是,俺一农民,老家一小山沟沟。”我说。
听完他又似乎很大度地说:“原谅你我可爱的农民兄弟。”
我的这个兄弟没有名字,没有生平,他又说他没有将来,而我也不知道他打哪来,到哪去,做嘛子?我只是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兄弟,我都莫名其妙。更莫名其妙的是他老是粘着我,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并且这家伙总跟我说些光怪陆离的事,这般那般闻所未闻。
有天夜里,我俩挤一炕上。我正梦着呢,恍惚感到腿上一股暖流淌过,温暖如春,就急忙跟周公say goodbye还魂来,推了他一把,我说:“哥们,射了?”
“没,就是做一恶梦,尿了。”说完他还心有余悸似的,往身上扯了扯被单。我却是吓了一跳,边踹边骂:“你小子也太他妈恶心,你说你要是梦遗还说得过去,可你竟然尿炕,滚!”
他讨饶道:“哥,你别赶我,最多下回尿前我跟你说一声。那梦太恐怖了,我怕。”我一时心软:“行了行了,什么人哪这是。不过你总得跟我说说这是一什么梦?还能吓得大小便失禁。”
听我这么一说,他瞪大了眼睛,接着轻轻地拍了拍胸,酝酿着平定心魂,仿佛即将遭受巨大的痛苦。迟迟才言语:“我梦见自己被关进一个巨大的牢笼,笼中有天有地也成世界,每天有吃有喝日子还算凑合,可是我却背着一个叫生活的包袱戴着一个叫责任的手铐,什么事也做不了,只能看完朝阳看夕阳,伤春悲秋,对月流珠。可有一天,我轻易地扔下包袱脱掉手铐逃出这个叫世界的监狱,我欣喜若狂狂奔不止,跑呀跑呀周围的美丽风景从我的眼前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由于速度极快我连自己身体都给甩掉了,蜕变成了一只炫丽的蓝色大鸟。我又飞呀飞,然后看见一个云彩的路标“自由天堂就在前,再接再厉赚大钱”,我很疑惑,停止了飞翔开始探讨——怎么拥有天堂就是拥有金钱吗?难道我一直向往的只不过是财富吗?所谓人生,梦想,爱情只是穷鬼的奢谈,富人的平常吗?
我彻底懵了,在这一瞬之间,我又突然衍生出了另外的两个我,暂且就称他们小我和大我吧,小我对我说快快回去吧,那并不是你向往的天堂你的天堂就在世界,你的生活你的责任虽为负担但却甜蜜,那才是源自生命最初的梦想。大我又对我说,你向往已久的天堂就在不远的前方,不要犹豫不要叹气,那是你的家你的天堂。他们的种种言论我不置可否,只呆若木鸡。小我和大我争论不休,天地旋转,我开始意识到是自己精神分裂,疯了。便醒了也尿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说完他倒是显得平静了。我有些吃不消,就说了个噢,睡了,我太困了。
他经常对我说:“你怎么能没有梦想呢,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毫无意义吗?”我说:“我无所谓,这样那样不都是过活。”听完他又总是很生气,不再理我。其实我一直只是当他疯了,精神分裂有毛病。对于他的存在我是觉得可有可无。
但是有一天,我的这个兄弟突然不见了,我感到无所适从,失了灵魂。从此万念俱灰,除了寻他。每天夜里又老是做他曾与我讲述的梦,每次都尿一床被。
又有一天夜里,我梦见了他,他对我说:“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佛即魔,魔即佛,你妈逼是精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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