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住在城北,女儿住在城南。 退休了好几年的父亲一时兴起,在窗外一块巴掌大的地方种上草莓。从此,父亲便时常往女儿家里跑——送草莓。东西并不多,哪回也满不了一大碗,但女儿心里总是热乎乎的,都拿来给自己的女儿吃。父亲却不依,非要女儿也尝尝不可。而且,只有亲眼看见了,才会笑着满意离去。 谁知几次之后,女儿便不再那么感动了,她告诉父亲,草莓满大街都是,而且很便宜,何苦老远地送个没完?女儿告诉父亲别再送了,就在家里好好养病吧。父亲嘴里应着,可过后一切照旧。 这一天,父亲又来了,女儿故意生气地说:“若再送,我回去把草莓拔了。”父亲只是嘿嘿一笑。送父亲出门后,女儿发现父亲的右脚一瘸一拐的,忙叫住了父亲。父亲说:“只是碰破点儿皮,没事的。”女儿非要看看不可,父亲极不情愿地撸起了裤管,打开了简单的包扎,小腿迎面骨上有一个很大的溃面。女儿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怎么弄的?去郊区驮牛粪给摔的。驮牛粪干什么?给草莓施肥。 女儿忍不住责怪了父亲一顿,种着玩倒行,怎么下这么大力气呀。父亲一声不吱,由着女儿的性子。父亲有糖尿病,父亲深知其中的厉害,不容分说地拉着父亲去了医院。 果然,父亲住进了医院,病情日趋严重。在他去世之前,父亲含笑喃喃地对着女儿说:“你小的时候,看见卖草莓的,吵着要买……那会儿,草莓是稀罕物,贵得很……我到底没给你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