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爱好是一个人活下去的重要理由,因此好多时候还真有点欣赏自己对文学的心态。没有过多的期望或者奢望,只是在阅读时眼到手到心到,心神俱醉;写作时力透臂臂通腕腕达心,如此而已。文学于我仿如抽屉里那瓶钙片,缺了它我仍活着,但缺了它我的生命不会如此生动丰盈。文学于我仿如一杯布其诺咖啡,而我的几位文友则是馥郁香浓的方糖。
我愿意为这几位朋友画幅抽象画。
陈皮,即陈惠美,是我要说的第一人。此人怪论连篇,新思潮不断,而又惰性难移,任意随性。
心情使然,她会趿着拖鞋跑遍大街小巷,整一个侠踪遍天下的洪七公(女装的);心情使然,她会蜗居家中久住不出,仿佛生逢乱世的陶渊明;心情使然,她一时洋洋洒洒一蹴而就一篇佳作,是喝醉了酒的李太白;心情使然,哪怕把她枪毙她愣是不吐出片言只字,跟进了曹营的徐庶一个模样。
我和她两人同出师承,又有共同爱好。看了《围城》之后,她用赵辛楣称呼方鸿渐为同情兄的逻辑来揣摩我们的关系,她认为我们是同窗、同师兄、同爱兄。
初次见她,在初一刚开学。她安静地坐着,只不时伸手轻轻地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样子煞是斯文淡定。
再次见识她,是在众人面前骂一位势利的编辑,丝毫不留余地,句句隐含铁齿铜牙的功力。我看着她的一脸怒容和正义凛然,一时既惊且敬。
可见,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爱我的我抱以叹息,恨我的我横眉冷对。
当然,在此我还是最想说说她的文笔。她写的东西向来淡雅闲适,天马行空。虽然写之前她一再谦虚:我不会写,而且字也写得不好。那模样就像李克勤在唱他的拿手歌《我不会唱歌》。待写出来后,却是极为耐看也禁受得住品味和推敲的佳作。
譬如她的《弦断有谁听》、《似水童年》、《爱在深秋》,都飘逸着一种别致的韵味。她要表达的思想就像她喜欢品的香茗,淡雅得足够悠长,醇厚得足够清新。
现在的学生,是蒸包子式的学生,是有口难言言不由衷的学生,但陈皮却极为巧妙地保有了自己的天地。她敢于通过笔端表达自己的想法,她从不吝于在忙碌的学习中抽出时间来照顾自己的爱好,她在时间的点滴流失中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专长。
她说自己像一条困在缸中的鱼,她说喝极品茶是一种好得交关的享受,她说日子过久了会闷但她努力过好每一天使自己不闷。
思想飞扬跳脱的她对于写作也许仅是作为一种消遣和自我充实,但生活常常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不经意间她的作文获奖频频,市里举行的征文赛的一等奖、特等奖常被她包揽了,以至奖品丰富得有同学向她预约:这次我要一张眼镜券哦。
师父在我们毕业后即他接手新一届学生不久就打来电话,电话线流过来喜孜孜,说:“又发现两棵好苗子了,不仅直追你们,而且大有超越你们之势!”
我听后,自是喜上心头,同时又好奇心起,好想一睹其人风采。
初次见她们,其时她们正人手一部电脑写作,那速度快得令我想起啄木鸟给病树捉虫时的轻巧。我知道这两个女孩正是老师口中的“推前浪”的“后浪”——魏雪莲和伍晓兰。
相形之下,魏雪莲较为不羁,伍晓兰则颇为沉稳。
犹记得魏雪莲曾以小妖的笔名发表了一篇名为《暑假总结之胡言乱语》的文章,提到“政”字意为“正是反文”;并在文中振臂高呼:没有必要活在别人设定的枷锁中;又屡出诸如“怕死怕得要死”的妙语,令人绝倒——这些做法注定了她是某些老师心目中优生中的差生,又是我心中痛快哭痛快笑的快意恩仇之人。
伍晓兰对文学的体悟更不可小瞧。她认为“诚于心而形诸文字”“任何华丽的辞藻也掩盖不住心的空间”“我手写我心”,笔名为凌逸韵的她,有着易感的心和锐利的眼,常于细微处见精神,文字灵动,思想深刻,如《鹅之爱》《衣服》《夜静如水乱翻书》等,俱是文质兼备。
两人成绩斐然,在全国作文赛中也数次捧杯。
文学之美,美在想象。这两人的想象有疏可跑马的写意,有一泻千里的构架,有峰回路转的走势,有运筹帷幄的布局。一执笔,不多时一个活脱脱的故事便可诞生。想来两人已深得作文中“作”的精髓:大自然的蚁动叶摇中已蕴涵人生真谛。她们能灵活巧妙地无事化小、小事变大的作故事功力,可不是盖的。
也许因为早慧,因为艺高胆大,她们似乎誓要当颗不被磨滑的石子,棱角分明。犹记得三人一同参加《江门日报》举行的小记者采风活动,扶贫活动完后,众编辑要求各位小记者写下自己的感受。我作为老大姐了,知道该写些“得益匪浅”的话,如艰苦朴素奋发向上云云,但她们不,都在文中质问中国教育重视程度的令人担忧的问题,理直气壮。
文学需要犀利,她们的锋芒就像没有刀柄的刀子,虽然不可爱,但起码实用。
无论是批评还是自我批评,都需要勇气,都值得尊敬,我欣赏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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