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十多里的村庄,是我童年游戏的天堂。物质的贫瘠的,但各种各样的游戏,能把童年的寂寞暂时搬运。打耳、骑驴、游泳、砸炮壳、斗鸡、藏猫儿、翻跟头、丢沙包、下军棋、踢盖、滚铁环、练习骑自行车、还有玩羊拐骨,这些在今天几乎绝迹的游戏,占据了我童年心灵的大部。
今天说说羊拐骨的游戏,它是一种文体游戏项目,似乎是北方村庄的孩子的专利,主要锻炼手和眼的协调性。
年关来了,羊拐骨也就来了。只有在年关宰羊时,才会从羊腿的关节骨上剔下六只拐骨来,然后洗净晒干,就奖赏给孩子最好的玩具了。这羊拐骨六个面有三个面的纹路是不同的,我记得最深刻的有两面,一面是“耳朵”,另一面是“刀把”,两面皱褶清晰,凹凸明显,色泽古朴,像是一块块精雕细凿的小艺术品。细心的女孩子还会把羊拐骨用母亲染布的燃料,把羊拐骨染指的五颜六色。
羊拐骨的游戏规则类似于南方的扔石头子:把羊拐骨向空中轻轻一抛,再翻过手背接住,把多余的羊拐骨慢慢放到地上,手背上只留一块,又重新把它扔向空中,然后用同样的那只手迅速地去抓地上的羊拐骨,还要把从空中落下来的那块羊拐骨给接住。在玩的过程中,如果没有接住落下来的那一块,或者抓到了不同面的羊拐骨,这都算犯规。
队长的女儿荞麦经常和我一起玩羊拐骨,星期天割完猪草时,我俩就开始玩羊拐骨了。荞麦捡一块洁净的空地,双腿叉开后,从口袋里掏出五枚羊拐骨,将四枚握在手心里,用大拇指、食指、中指各夹一枚羊拐骨,转动几下,把它们抛在空中,约有齐眉高,把手心里的五枚羊拐骨撒在地上,再翻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那枚羊拐骨。这三个连贯性的动作要在一秒内一气呵成。荞麦将手中的一枚羊拐骨抛向空中,很快从地上抓住一枚羊拐骨,翻过手掌稳稳地接住落下的羊拐骨。这样重复了四次,第一步大功告成。第二步,四枚羊拐骨撒在地上,有两枚挨在一起,另两枚离的远点,荞麦将手中的羊拐骨抛的较前次高一点,超过头顶,小手在地上一胡拉,将两枚间隔远的羊拐骨抓在手中,翻手接住落下的羊拐骨。剩下的两枚轻易完成。第三步很凑巧,空中的羊拐骨下落时,地上的三枚堆在一起,另一枚分开点,荞麦将手中的羊拐骨抛向空中,抓住一堆三枚接住落下的一枚。第四步,荞麦将一枚抛起,窝着手把羊拐骨放在地上,四枚羊拐骨在一堆,接住落下的羊拐骨后没停顿又抛上去,抓起地上的四枚,稳稳当当接住落下的羊拐骨。最后一步是跳杠,荞麦把四枚羊拐骨撒的很均匀,我知道这一局荞麦肯定赢了,荞麦随意捡了两枚羊拐骨放在另两枚中间做杠。荞麦挪动一下身子,稍微调换一下坐姿,把手中的羊拐骨高高抛起,五指并拢,细手一点,将杠旁边的两枚羊拐骨抓在手中,从容地接住落下的羊拐骨。荞麦第一局胜出了,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轮到我抛了,我不服气地朝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双手胡乱地揉搓了几下。前两步还勉强可以,第三步大意失荆州,地上的羊拐骨撒的距离过大,我一把胡拉过去,只抓住了两枚,漏掉一枚,我输了。
我乖乖把手伸过去,荞麦狠狠地打了我一把掌,把我的手都打木了。我瞪她一眼,心想,算你狠,等我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局玩羊拐骨的游戏开始了,荞麦到跳杠子时撒的太开,我选择间隔离的最远的两枚把杠子放进去,两枚想距至少有半步距离。荞麦才把杠子两边的羊拐骨抓住,抛起的羊拐骨就当地落在地上,她失败了。
我这四步进行的还算顺利,到跳杠子时,荞麦故意把两枚羊拐骨放在一堆,我拿起一枚羊拐骨打过去,把两枚羊拐骨分开,三枚羊拐骨的距离很合适,我选择了两枚距离最好的羊拐骨跳杠,我跳过了,我赢了。
我让荞麦把手伸过来,她怯怯地把右手伸出来,软声细语地央求我说,轻点儿啊。我哪管那么多啊,一巴掌狠狠落下去,荞麦把手猛地一缩,打空了,我嚷嚷说,不许耍赖皮的,玩不起别玩。我用左手拉住她的右手,使劲地按在地上,我右手一巴掌,她又把手抽走了。我恼羞成怒地朝她头上克了一下。她便嘴巴一咧哭了,双手捂住头,羊拐骨撒在地上也不捡了,威胁我说,我告我爹去,让他整治整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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