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生物随笔
时间:2012-02-08 17:36来源:半壁江原创中文网 作者:吴溥之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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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他和它一样,坐在院门口。一个人和一只狗。 他们在等待一个消息,消息来自谁,他们不知道! 他们在等待一个陌生的生物,是人,也可以是物。 他们等待他,她,或者说它带来的消息。 是谁的消息呢?这又是一个陌生的生物,是他,是她,还是它? 他们自己也
一
他和它一样,坐在院门口。一个人和一只狗。
他们在等待一个消息,消息来自谁,他们不知道!
他们在等待一个陌生的生物,是人,也可以是物。
他们等待他,她,或者说它带来的消息。
是谁的消息呢?这又是一个陌生的生物,是他,是她,还是它?
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他们只是等待沉醉于时间之中。
陌生的一切,和陌生的关系,充满了血,根,流动的爱。
就只是等待,他,她,它,谁也不为了自己。
二
风起了,玉米叶哗哗的响声,来到村子。
他看见了,对它笑,狗也看见了,对它笑,它,回他们以笑。
门,另一种生命的形式,它也发出咯咯的笑声。
哪一年的月亮,照进古井里,被水储藏。
现在,月亮也来了,还带着古井里的水,和他童年的沉默。
他有一点手无足措,他认为自己应该蹲着,下站起来,和童年面对面。
狗叫唤几声,童年听的明白,月亮也听的明白。
月亮的清规戒律辉湿淋淋的,有一些干渴的空气亲吻去。
三
故事,或者说,同时间里的另一个地方。
一个母亲正在吃饭,面对风,草和一棵墙外的野花。
蝶的飞舞,票子挂满枝头,青色的和叶的形状不一样。
祖母时隐时现,祖父也是时隐时现,和三年前不一样了。
三年前,她们坐在墙根,晒太阳,承认墙外的野花虽然不是院花,却也算得上是村花,和青苔说话,敞开人之心。
现在,他们的亡灵,时隐时现的亡灵,在等待翌日清晨,他们的活着的孙女,答应他们,明早陪伴他人散步。
四
院门的等待,还在持续,活着,也有这一种活法。
他的头发,在时间里快速有黑变白,说不清为什么?
他或者说未曾知道,为等待一个陌生生物带来另一个陌生的消息。
他自己成为他自己白发苍苍的父亲。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问为什么啊!他未曾上过什么和大知识相关的房子以及长老,师尊那里面,他刀是本质意义的它。
他,如果仅是他,他也只有一身灵魂的肉。
肉,是,也还是民间的呢!
五
他说不得清和谁是相识的,真的,他走出村子,向一些大道上行去。
他行到很遥远很陌生的地界里,他见到很陌生很陌生的人和事。
他也会加入行列,是恶人,人会打之,是善人,他会交之。
他见到坏事,会伸手相助弱者;他见到好事,会置身置心于其境。
他不知道这些人类的大道理,就如同他不知道他自己也是有三魂六魄,灵魂一样。他只知道自己有一个身体,有肉,有骨,有皮。
他因此知道,当别人的身体,有肉,有骨,有皮受到了伤害,他就会忘记自己的;去救他们的,死也无畏,无所谓。
六
是的,他就如同一只狗一样,他有它的心理。
你可以说是兽的,物的,动物,植物,微生物的。
他就是这样,他没有文化,他不懂大道理,灵魂,英雄之事之说。
他只知道,肉啊!骨啊!皮啊!死啊!生啊!
他只知道,然而,他只知道这些,也就足够了。
他只知道这些,当别人有难时,他往往冲在前头帮助,舍生。
比那些有文化,懂大道理,灵魂,英雄之事之说的人们更加用爱,多情。
是的,我知道,他只是感应到了肉,骨,死,生的最本质所在。
七
现在,他就坐在门口,他是在五天前离开北京的,而更早之前,他在广州。
他是一个农民,他很土,说土话,穿土的衣服,出门在外,干泥水土事。
是的,他和我有着关系,我们不是同一族,同一支,同一年龄。
我们是土的乡亲,住土的房子,喝土的水,吃土麦子,发出土的笑声。
我们在一起,现在,我就坐在他的身边,问他处面的世界。
和他,我不是很熟悉,他是一个死去的人,也是一个活着的人;他是一个普遍的人,在乡村,和他,我们同一个姓氏:乡村。
和他,我知道,他是我的曾祖,父亲,叔叔,或者说表哥,堂弟。
关系,我们的关系,范围很大,很难说清,说完全了。
八
蝉叫了,他也还是在等待,他的妻子也叫了,叫他吃饭。
母亲,是乡村的中午饭,家家几乎如此。
树荫,院门口,是人们吃饭的地方,乡村,家家如此。
他的儿子呢?我不知道,我也是刚从外地回村,和人的工作不一样。
我,是村子的幸运儿,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然而,我的活,我的唯一承认的活,还是乡村。
现在,我所写的一切文字,也还是和乡村密不可分的。
回村的时间,是我重生的时间,功成名就的时间,永垂不朽的时间。
九
牛叫了,驴叫了,拖拉机也叫了,鸟叫了,风叫了,土叫了,房子也叫了,都叫了,在乡村,一切生命可以自由自在的叫。
它们的叫充满和平,温暖人的,狗的,一切生命的心。
它们的叫,在我的耳畔,东撞一下,西撞一下,最后撞进心肺。
它们的叫,是我一生的记忆,在异乡,我会听到,在回想中聆听。
那高楼和汽笛的叫,我听不到,我是一个片面的,恰到好处的聋子。
叫吧!我也叫了,叫谁呢?我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
他们是一些把肉应用到比灵魂还要灵魂的人!
十
那个死亡的四川民工,在他的记忆里生长工,是的,只是一个孩子。
现在,这孩子,在他的记忆里生长,生活。
住在一所美好的房子里,有老婆,孩子,拖拉机,犁头。
住在村子的最前的一排,门口两面三刀棵紫槐,闪着高贵之光。
他穿着衣服,很华丽的衣服,几乎成了一个“她”呢?
他在笑,一种农民的笑,生物的笑。
他吃饭,玉米馍,麦子的面条,吃蛙肉,虽然他家和一条相相临。
受水的滋润,有很多蛙在院子里,房前屋后的草丛里,跳,鸣叫,生活,他不会吃它们。他很明白生活。
十一
他在广州见过,见过那些富人,吃蛙,吃鼠。
他在一个大饭店打工时,他见到过一个富人吃鼠的笑脸。
他自己就是一只生肖里的“鼠”,他自己还为那只被吃的鼠流了泪。
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有一点可笑了,似乎忘记了自己不是人,而真的就是鼠。
但是,他的泪是真心里流出来的水,心的水,水,另一种水,咸的泪,伤心的泪。
在乡村,他和鼠还睡过一条被窝里过呢?
于是,他又破啼为笑了。
十二
消息来的很慢,也很快。
他现在就看见了它,他不认识它,狗也不认识它。
它说,一条蛇死在了首善之区,蛇是这村里他听着这个消息,坏的消息,他又流出眼泪来。
蛇,和他和我都是一个村子里的。
他有首,也有脑,但是,他不是这个国家,这个地球,这个生物界的首脑;他有心,也有肺,但是,他不能把自己的心和肺当成蛇肉去喂养那些喜欢吃生,杀生的人们,就如同他不是首脑,救不出蛇,换不下蛇的命一样。他,只是他,只是懂得肉,骨,死,生的农民。
村质,流动。
十三
他在北京的时候,在水泥工地上,他和一只流浪的狗是好朋友。也可以说是兄弟,虽然,他已经和一个湖北还有一个陕西的民工结拜成了兄弟。
他知道,首善之区什么都有,但是,人知道自己真正的所需是什么。
他在首善之区说了很多话,然而,十之八九的话务员,他说给了风沙。
他和风说,说故乡的风;他和沙说,说故土的泥土,麦地之母。
他说,风,我也爱你,沙,我也爱你,你们为什么这样呢?
北京人,和我们那村里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呢?你们要这么对他们。
他说,万物都应该懂得真正幸福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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