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耙 地

时间:2010-04-10 01:23来源:半壁江 网 作者:张行健 点击:
庄户人常说:锄头有水,耙齿保墒。 雨后,地里能插进脚时,就得不失时机地锄一遍庄禾。锄头轻轻地砍去板结的地壳儿,把地表拉动得疏松起来,就那一层疏松的土质,能抵挡烈日的暴晒,能防预不停吹拂的野风,能把渗到田里的那些雨水有效地保留起来。 同锄地的

庄户人常说:锄头有水,耙齿保墒。

雨后,地里能插进脚时,就得不失时机地锄一遍庄禾。锄头轻轻地砍去板结的地壳儿,把地表拉动得疏松起来,就那一层疏松的土质,能抵挡烈日的暴晒,能防预不停吹拂的野风,能把渗到田里的那些雨水有效地保留起来。

同锄地的功能一样,耙地同样能保墒,能疏松土壤,能抵御野外肆虐的风,能破碎田地里顽固坚硬的土疙瘩,能让土地舒舒服服地横陈在那里,等待季节到来时的播种。

在旁观者的眼里,耙地比犁地要舒坦和潇洒得多。

四尺长,尺五宽的木耙,是用乡村结实的木板做就的,长方形的两根横板和两头收边的两条竖板,形成了木耙的主要框架,中间还有较宽的两条竖板和横板连结,一是固定耙身,主要是用来耙地者双脚踩踏的。在这些横横竖竖的下面,铆满了三寸多长的耙齿,耙齿是熟铁的,坚硬且柔韧,呈了弯弯的弓形,下端细细尖尖,具有划拉和切割地表的功能。

别小看了这些分布得有些密集的不起眼的甚或因淋了雨根部有了陈年锈痕的耙齿,它们一旦被运作起来,那功效大得叫人佩服。

那是一个雨后的下午,因生产队里的播种任务太紧,来不及把一片因荒废了二三年而长满了杂草的土地细细犁上一遍,就要赶在天黑前种上小麦。生产队长和几个农事经验丰富的老者一商量,就调来了生产队里的六匹大头牯,有两匹马四头骡子,套上三套木耙准备突击疏松那片荒地了。

一般情况下,耙地是用队里的那十几条毛驴的,两条驴套一架木耙,在刚刚犁过的地里一来一回地耙上两三遍。比起牛来,驴儿的身子要相对轻一些,在松软的土地上拉耙并不十分吃力。

牛则不然,沉重笨拙的身躯和它缓慢从容的性格,决定了它不大适合在松软的土地上拉耙。再说了那四只硕大而笨重的蹄子也不可以在刚刚犁过的地里踩踩踏踏,那相当于在土地上不时地打夯呀!牛可以耙地是冬天里天寒地冻时在麦地里耙麦,那可是疏通地表让地气欢快地流动,把沉睡的麦苗儿梳理梳理,把麦地里那些不识趣儿的大小土疙瘩破一破粉碎一下。

能把马儿和骡子这些高高大大的在生产队的牲口群体里属于贵族一类的大头牯,拉来套耙耙地,可见生产队长是怎样地重视这天的劳作。

那时候我刚刚学会犁地。在驾驭牲口的浓厚兴趣的驱使下,我们一伙刚会犁地的小青年带着十分的好奇站在荒地边观看,亲眼看看生产队里最昂贵最值钱的威风凛凛的大头牯是怎么套耙耙地的。

有意思的是两匹马并没有被组合在一起,而是和骡子搭配起来了,可能是使唤牲口的老把式了解牲口们的秉性,比如性子的快慢,脾气的大小,谁与谁搭配起来更为和谐的诸多缘故吧。三套耙,两 套是马和骡子的组合,另一套是两头骡子的组合。耙地者是平时赶胶轮大车的三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行动快疾稳健的那一类。套好各自的耙后,他们只轻轻地低沉地吆喝一句:驾——!大头牯们就开耙了。

我至今仍惊讶他们耙地时吆喝的口令和马们、骡子们对口令的极度敏感,就那么一声极短促的吆喝,似乎刚刚弹出耙地者的嘴,马们骡子们就拾取到耳朵里了,条件反射一样各自抬起蹄子,跨开长腿,开始了荒园里的耙地。

耙地者手中的鞭子仅仅是一个道具,随意地可有可无地拿在手里,好像是一个驾驭牲口者就要拿杆鞭子而形成了乡村的规矩。对于这些极敏捷极灵性极容易和人沟通并且很快就能理解主人意图的骡马们,说实话鞭子是多余的,它们的自觉自律和自尊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们的乡人,这就是它们比牛驴昂贵的地方。看到它们高大威仪的身躯,光洁漂亮的体毛和那一双双颇通人性又若有所思的美丽忧郁的大眼睛,你怎能狠心将无情的皮鞭抽打下去?即使它们有某些劳作的失误和过错。自尊的马儿或骡子如果受了不白之冤会两三天不去吃一口草料的,即使再饥饿,草料再鲜嫩,也断然不去吃,除非主人用另一种爱抚的形式去给它认错和平反。

那个下午是一个壮观的下午。三套骡马驾着三套木耙在荒废的田园里来回穿梭。如果说老牛犁地是缓缓移动的话,那么骡马们耙地则是爽快的奔跑。

第一遍耙过,像一把大梳子给一个久未梳洗的懒婆娘的一团儿散乱头发用力下了第一梳,把表皮的许多毛毛草草全梳理聚中成了几堆儿。地边观望的我们进地里去把成堆成堆儿的杂草杂物们捡拾到地头的土坑里点燃沤粪,荒地立时显得干净清爽了许多;

第二遍开耙是耙齿从地皮努力往下的试探。荒园毕竟废弃了二、三年光景,地表浅层还是板结得硬了许多,雨水浸润得湿润了,使得耙齿有了深入的条件。每一套木耙被骡马拉着从我们身边耙过时,都能清晰地听见尖利的耙齿切割土层的破碎声。耙地人的两脚踩踏着木耙,两腿却呈了弓形在不断蹬踏和使劲儿,让耙面更贴近地表,让耙齿更深入地钻进土里。在快速拉动的力的作用下,一些被埋在土里的瓦片瓷片和木棍树根们居然也被锐利的耙齿尖划拉切割得断裂破碎了。被第二遍耙过的园地显然已被驯服,荒芜的样子不复存在,真正复原了一副土地的本分的模样;

第三遍开耙,已经非常顺溜了,耙齿与土地已有了一种磨合的关系,耙齿在地下只是偶尔发出那种生硬的征服性的切割声,一切都顺利得像耙在耕犁过的土地上;

第四遍、第五遍的耙地是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木耙划过绵软起来的土地,就像春风拂过麦田的样子。这一遍的耙地还有修整和抚平地皮的作用,较前几遍边细腻精到了几分。骡马们不似前几趟那么快捷和威猛,知人心意地缓和和细致起来,步子也跨得细小绵长了……

仅仅半个后响,这片园地已成了一片松软的熟地,当木耙就要从地角头拖开的时候,队长和几个老农来到地边,伸手探进刚耙过的地里,摸了摸、捏了捏,抬起一张张粗糙的脸来,互相点点脑袋,那意思是说,行咧,能开种啦!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过的因时间紧迫播种任务大,以耙代耕接着播种的农事,也是我不多的几次见识过的骡马大牲口,同时拉起三套木耙快速耙地的威仪壮观的场景。

我学会耙地是在我学会犁地的两、三个月以后的事情。

在乡村,在掌握农活的先后顺序上,永远是先会犁地后学耙的,这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如同乡村的学校里先上小学后升中学一个道理。

我学会耙地并在之后的耙地劳作中,生产队里分配我使唤的是一头个子细细高高的秃尾巴驴儿。

平时,在农活儿不太紧张,任务不太逼人的劳作中,耙地的活儿是较为舒缓和从容的。

因为这份轻松和从容,我们耙地时,也仅需要套用一头牲口。

我的个头细细高高的,秃尾巴驴儿的身材也细细高高的,我们的劳作组合似乎是一种缘份。

刚刚套上秃尾巴驴开始耙地的那几天,总是有同伴儿们对我挤眼睛偷偷笑,我不知其故。我想,难道他们在笑我使唤的驴儿是一条少毛的秃尾巴么?

开始用它耙地的七八天里,秃尾巴驴儿顺从听话,拉起耙来也肯下力气,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的。

七八天后的一天,那是在路边的一块地里耙地。耙地一般先从靠地边的那面开耙,一来一回,再慢慢朝地心,地根耙去。靠路的那边是地边,我就赶着驴儿先从地边耙了,一来一回,就移到了地心处……忽然,秃尾巴驴儿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扬开了四蹄加快了速度就朝靠大路的地边跑去了,差点把我闪下耙去。我赶紧拉套绳,口里大喊着“嘚儿——吁——”的停止口令,秃尾巴驴儿却不管不顾,疯了一样朝靠大路的地边跑去……

那边是已耙好的地呀,莫非这家伙倒忘记了?

我看一眼大路的前面,见有村里的穿红着绿的几个小媳妇大姑娘朝前走去,她们说说笑笑的,那红红绿绿的衣裳在浑黄的土路和田野里很是惹眼。

莫非这秃尾巴驴儿也……?

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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