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喜欢看明艳,朝气蓬勃的鲜花,在青翠欢厚的绿叶的衬托下分外妖娆。人也一样,花骨朵似得姑娘惹人喜爱,而即将败相的老妇人则象枯萎的花儿一样,只道是自然规律,不但过气了,还要终结了。 今天我去医院,在病房里,看着平卧在床上,一颗头颅白发蓬乱,脸色灰黄,两眼白茫茫,那个我过去同一办公室,大我二十岁左右,我称之为阿姨的人,感觉她真象一朵行将枯萎的花。想当年,她高高的个子,天然微卷的头发,戴一副多圈圈厚如汽水瓶底的眼镜,清清爽爽,是文革前的大学生,学农的,是一个有点争强好胜,脾气爽快的人。据说,她年轻时身体就不大好,人称“病西施”。她老公也是农大毕业的,台州人,来自农村,而她来自苏州,市民出身,因此经常笑话老公土。那时的人生花季正是旺开之时 病床上的她,没戴眼镜,她说认不得我,我自报姓名,还是叫她阿姨。她头脑灵清,听觉还相当好,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断地按捏着,说话声音很轻,但还是很愿意跟我聊,我怕她累,叫她少说说,她停不下来,还跟我说起他老公的笑话,说他以前一直虚报年龄,比她大六、七岁,而实际上年龄比她小。我说不会吧,以前看上去他要比你大几岁的。她说,曾经追查他为什么要虚报?他说报大点可以早点上大学,现在假年龄已变成档案年龄了,不能改了。 她的身边,有个保姆样的人在为她服务,她说现在用一个人要三千元一月,我说,你女儿们都在忙工作,也只有叫人呀。趁着保姆给她吃水果,我告别出来。据说,她已是肺癌扩散,住院只是维持生命,家人没有把病情告诉她。我心里沉沉的,她的人生花季真到了行将枯萎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