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事每天早上都喝一杯咖啡,每次被我撞见总是不好意思地说:“喝完这一杯,明天就戒掉,改喝你送的绿茶。” 我总是附和地点头称许。大家心知肚明,同事的这一杯咖啡没有见底之日,今天转眼成了明天,杯中的饮料不会从黑变绿。 我曾劝父亲戒烟,父亲总有诸多借口:“抽了这么多年的烟,怎么可能戒掉?” 物价可以无休止膨胀,个人的偏好却一日也不可或缺,如何能戒掉? 韩剧《梦幻情侣》里,诸多挑剔的女主角安娜在丧失记忆后,喜欢上了她曾不屑一顾的炸酱面,也爱上真诚善良的张哲修。为彻底割切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安娜扬言要戒掉炸酱面,最终是要“戒掉张哲修”。原来,对一个人的爱也可以尝试戒掉。 感情的种子在萌芽,隐约的喜好还在酝酿之时,我们在懵懂之间尚未产生自觉心,暧昧不明的感情或轮廓模糊的情况最让人防不胜防,没有立场可以维护,找不到楚河汉界划分你我。直到发现自己已经对某些事物上瘾或“中毒”时,其牵念或渴望已经侵入要害,在心中根深蒂固。 要戒掉的事物难道都是贬义的吗?我们口口声声宣称要戒掉某些事物时,也许是由于我们没有把握适可而止,更不想使自己陷入窘迫难堪或无法自拔的处境。 我们何不坦然承认自己的无助与软弱,并且吐露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声:担心自己无法悬崖勒马,害怕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我们无法公然姑息自己,即使如何身不由己,都要有所行动或声明。纵然最后还是无法付诸行动,戒不掉已如影随形的感情或习惯,至少我们现在有所了悟,有些感情或事物已成为自身的一部分,下一步要怎么走,就看自己的定力、机缘或造化了。 在现代都市生活中,有那么一群反潮流的人:他们买得起车,却坚持骑自行车,目的是图个既自由、省心,又锻炼身体;少发电子邮件,多用笔写信,认为这样更能体现真情……他们貌似故步自封,却自得其乐。这种人群的生活状态被称为——反潮流生活。 当我从媒体上看到这段话,我这才明白,和我一样没有按常理出牌、按部就班地生活的人原来为数不少,并且还有一个时尚的名词——反潮流生活。 在我所有的朋友和同学的眼里,我一直是生活得有点跟不上时代,比如一直没有学会开车,也不打算买车;不精通电脑,不会玩电子游戏,只会发个电子邮件什么的,那还是因为写作的需要;爱写个信呀什么的,还常被个别朋友讽为“书生气十足”;甚至我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手机,我觉得家里一部固定电话就足够了,哪儿有那么多事情呀!即使后来有了部手机也纯粹是个摆设,连个短信也很少发,我总觉得要是真心想给对方一个问候或者一份关怀的话,最好还是通电话;再有就是别人都忙着买大房子,搞豪华装修什么的,我却还守着个蜗居当宝贝似的;别人都热衷于看网络文学什么的,我还捧着本过去年代的《泰戈尔诗集》念念不忘,大家都开始听《老鼠爱大米了》,我却还热爱着20年前的抒情老歌…… 有段时间,在周围人的质疑声中,我甚至开始要动摇自己的生活信念了,觉得是不是太落伍了,于是也准备赶赶潮流,比如说,泡个吧,在论坛里灌灌水,逮谁拍谁,发个无聊短信,骚扰一下别人,到处去看房、看车,准备过过奢侈生活…… 如此这般过了一段,我自己倒觉得无聊空虚起来,最可笑的是,有朋友开始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当然也有让我感动的,有远方的同学问我“怎么不来信了,我是很爱看你手写的文字的”。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爱自己固有的那种生活方式的,尽管它不时髦,不前卫,但是是属于我自己的,是在自己被很多美好的东西浸润了多年的心灵里养成的,是美丽而独有的,是不该被丢弃的。 还好,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里,还有一群和我一样过着“反潮流生活”的人,我们热爱着宁静、自由、人文和真情,我们共同坚守着一些美丽的生活细节,坚持着按自己的想法生活,坚定地远离都市里的浮华与喧嚣,如此反潮流何妨再多一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