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讲究情调的女人。 比如喜欢张爱玲、杜拉斯,喜欢法国这样浪漫多姿的国家,喜欢看些旧的东西,照片、文字或者老得掉牙的旧家具。 还喜欢在阴雨天气一个人跑去看桃花,或者拉一个女友去上岛喝咖啡。 最孤独的时候,就看卡尔维诺和《独立宣言》。 欢喜的时候,唱段程派,总之,我觉得自己是个有情有调的女子。 于是我和女友说情调这个东西,她耻笑着我的所谓情调。她刚刚从欧洲回来,带着一身的怀旧气息,说看到英国剑桥时,立刻想到徐志摩和林微因当年那点烂事,总之,在她嘴里,总是会把男女关系和名胜古迹联系上,即使去上海这样风花雪月的地方,照样不例外。 我约她在燕莎侧边的凯宾斯基饭店的啤酒屋喝啤酒,潘桃树下,有说着德语和英语的女生在为你服务,满天星光下,仿佛在德国,对于一个迷恋德国的女子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优选的地方。 普拉娜,我和她对饮,我说,这叫情调。 当然,她说,是以人民币为代价的。 两个人,花费掉500块钱,不过吃了几段德国香肠、几块面包、一盅牛肉汤,还有一个水果沙拉,女友说,成本也就一百块钱,太黑。 我骂她小农意识,没情没调,她笑我,别骂了,倒上三代,都是农民。 我说我爷爷是私塾先生。 那爷爷的爷爷呢? 真是农民,没准还是土匪。 这样一想,所谓的情调,有些是小资或无聊的人想出来的东西而已。什么叫做情调?难道种田的人没有情调,乡下的二舅,总是会在收了工之后唱段“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也有打工的人,一边哼着最新的流行歌曲一边骑车狂奔,或者是那少年,在下了雨的天气,赤着脚出来,啪啪地踩着水,他以为自己是情调的。 情调真是人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了。 所以,我准备去吃前门那片的小吃街了。那是几百年的小店了,爆肚、卤煮火烧,据说要拆迁了,从前总觉得和一帮民工似的人在哪里拿着小票和筷子等待着一碗爆肚是丢份的事情,可我终于明白,情调就是——在一粥一饭之间,在举手投足之间,你认为它是情调的,它就是情调的。 哪怕你花三块钱,坐了公共汽车去看早就想看的樱花。 哪怕你站在阳台上,看一看远方的尘土飞扬着,而那阳光下的人们挥汗如雨,只要心里觉得美滋滋的,有一丝丝柔软起来,那么,它就是情调的。 所以,我觉得,情调和钱没有太大关系,当然,如果有钱更好,这世界上,是没有人讨厌锦上添花的东西的。 当然,如果再有一个有钱有趣的男人陪着,那么,情调可以发展到什么地步呢?这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了,爱情本来就充满了玄机,两个人再调调情卖卖调,再把这身边的一景一物一事一人一评说,那么,情调这个东西,也会和爱情这个东西一样,泛滥成灾。 不是没有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