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很喜欢我父亲。喜欢他讲话的简洁和干脆,还有行事时的明了简单。长大了才发现,那其实是一种对世事的不屑和恬淡。他骨子里总有一种优越和鄙视,再加那么一点点骄傲。也喜欢父亲喝醉酒的时候,每当此时他总要拉我到面前;偎我在他怀里;摸摸我那双圆鼓鼓的双手或那颗剪着小平头的脑壳。然后,听他唱他那烂熟于髓的革命歌曲。只可惜,我老记不住歌词呀!有时不唱歌了,就讲他的某次战场故事。而每次我总能从他的描述里想象出那种情景,并不时的问些好奇的问题。也许,好想象的习惯也就是那时形成的吧。此时,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总是兴味盎然地不厌其烦地给我说明。我发现每当此时,父亲的眼里总是闪着神往的光,脸上盈溢着满满的自豪感。跟平时完全判若两人。我现在懂了,父亲的整个心神其实已被军人的精神占满了。是那种军人的爽朗和骄傲自豪感,铸就了他的性格和品性! 我父亲在日常的生活中是很随意的。与人交往,总是那么的豪爽豁达,总是不拘琐碎。见谁都是大度地大咧咧地大声地招呼着。丝毫没有做作之感。无论是上级还是常人。总给人一种见过大场面的器量。我知道那是父亲在战场上用生死做胆量培养起的一种气质,是一般人所不能比拟的。 可是,生活中却常在母亲烦琐的按排中被搞得手忙脚乱,也烦躁不已。父亲从不做饭和其他家务,为此常招致母亲的啰嗦。也由此使我们姐弟几个较早就学会了日常的生活家务。而父亲就在旁边吸着烟,自得地看着,或早就走到屋外去跟人神侃去了。仿佛这原本就与他无关似的。可每遇一些集体的活动就不一样了,总只看见他忙前忙后,指这个呼那个的,俨然一现场总指挥,还井井有条呢。也怪,大家还蛮听他的话呢,都按他说的去做。那时他就又像在按排小组战斗似的找到了感觉。 他平时是不怎么管我的。只要我做事大胆认真就行。连跟人打架都先得看是否打赢了呢。记得我还小时,夏天带我去河里游泳,他开始就把我抱到较深的水里托着我的肚子就叫我游,母亲骂个不停也不管。还说:“你女人家懂什么呀,不吃点水锻炼一下胆量好久都学不会呢。”他托了没多久就果真将我放了。吃点水也就理所当然了。不过我扑腾几下还真很快就学会了呢。你想呀,不学会那不知得喝多少水咯。因为他总以锻炼我胆量为指导思想,所以啥事都放手让我去做,很少干涉,所以我也确比一般的同年人“历害”点。啥都敢干。不过也由此没少惹事。并且还常指挥别人犯事呢。当然也就没少挨母亲的棍棒!现在想来我还是很受父亲那时的影响的。看事总是那么看得开。其他学不到呀,就这豁达和毫无顾忌却学进了骨子里了!唉,也不知是优点呢还是缺点。不过我依然很高兴的,毕竟我还能留下父亲的一些东西呀。只是没能考上军校。让他老人家失望了。做不了军人了。我有点遗憾! 我想呀,如果有来生,我还做我父亲的儿子。不过我一定会认真地记住他所唱的每句歌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