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茜的雕塑《琴声》拿了全国大奖。模特是音乐学院年轻副教授韦廉,他们互为粉丝。那次在雕塑室里他为她拉大提琴,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姑娘》。韦廉沉入曲中,手臂徐张徐驰,如欲飞的大鸟。泠茜突发灵感。 雕塑室的又一个黄昏,泠茜和韦廉都不能自持了,他们让罗丹的名作《爱》复活了,两个活雕塑发出了呻吟。从此泠茜离不开韦廉了。
韦廉很忙,要上课,要业余教琴,要接送女儿上幼儿园,要陪妻子逛商店,要给父母看病。陪泠茜的时间快挤没了。
好久没见韦廉,泠茜没有灵感,创作不在状态。连续给韦廉打电话发短讯,一通轰炸。韦廉说孩子病了,泠茜说我也病了。
韦廉还是爽约了。泠茜坐立不安。
一辆宝马闯红灯,警察截住车撕了罚单,泠茜扔下钞票继续疾驰。
医院住院部走出韦廉和妻子女儿。泠茜侧身观望:三张灿烂的笑脸,女儿亲亲爸又亲亲妈,说要坐“花轿”。韦廉和妻子笑着交叉双臂搭成一个8字,女儿舒服地坐在他们的臂弯里,两条小腿如钟摆,两条小胳膊环着爸爸妈妈的脖子。
霎时,泠茜的心被触疼了,视线有些模糊。这三人之家的造型一下子矗立在泠茜面前,久违的创作灵感如银瓶迸裂。
泠茜的作品《桃之家》在国外获奖了,造型新颖独特,手法大胆夸张。桃形剖面的汉白玉雕,两瓣肥厚的男女人体如桃肉,现代派风格变形写意,中间女孩象个小桃核儿,却用写实手法精雕细刻,纤毫毕现。雕塑背面桃子上有条小虫从虫眼里钻出。
韦廉再没见到泠茜。半年后泠茜从国外给他寄来一本杂志,第一页就是《桃之家》的照片。
韦廉摘下眼镜使劲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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