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我方丽仪姐和石柱到公社办结婚证去了,今天没有给我们上课。” 邻居晓霞放学后到方四家玩,无意中把石柱和方丽仪结婚的事情告诉给方四老俩口。 “什么,什么,你给大妈重说一遍。” 方四老伴急切的说道。 “我方丽仪姐下午没有给我们上课,人家说她和石柱哥去公社结婚去了。” “啊!!” 方四老俩口顿时瘫痪在地,不知所措。 “快,老头子,去大队给公社打电话,就说我们不同意他俩结婚,如果谁给结了婚,我就死给谁!” 方四老伴疯疯癫癫,连哭带叫。 “哎呀,我的祖奶奶呀,你要活活要你大你妈的命呀!” 方四老汉颤颤巍巍,连滚带爬。 方四一阵风跑到大队部,拼命摇手摇电话机: “公社总机呀,给老叔接公社管民政的办公室,家里出人命呀!” 方四清楚,公社总机话务员小沈,是自己把小沈推荐到公社的。虽然是自己的几杆子也打不着姑舅孙女子。 小沈一见方四的面,“老叔,老叔,”叫的格外甜,格外亲。当石柱和方丽仪骑自行车来到沙沟桥人民公社,来到了民政所,坐到了专门管结婚的胡伟办公桌前,他们比方四的电话迟了几分钟。 民政助理胡伟笑眯眯地说: “哎呀,方老师,对不起了,刚才你父亲来电话说,他们不同意你们结婚,你们看是不是先把老人的工作做好,再来吧。也不在乎这一两天的功夫。” 胡伟话儿在理,石柱和方丽仪不好再说什么,打过招呼,闷闷不乐回到了红柳村。 方丽仪一进家门,炕上八仙桌上,坐着大队书记老周三,公社书记武苏图,还有学校校长李海涛。 都是方四搬来的兵。 方丽仪一看,一个个来头不小。 不等别人开口,方丽仪妈妈首先哭了起来:“小方方呀,你不能够去找石柱呀,你要要了你妈的命呀。” “小方呀,咱们全公社哪有一个预备党员去找地主子女的呀。你是团支部书记,学校副校长,阶级立场可要站稳呀,不要耽误了大好前程。” 公社书记武苏图语重心长地说道,在座个个附和着,不能够失去阶级立场。 一失足造成千古恨! 看看眼前这阵势,看着妈妈哭红的眼睛,看着父亲苍老花白的头发,方丽仪不好再说什么,也知道,说什么也不管用。 只好顺水推舟,谢谢组织上关心,谢谢公社书记专门为自己的事情跑了二十多里路。含着泪对妈妈说: “妈妈,我错了!” 大队书记老周三老奸巨猾,最会看风使舵: “好姑娘,这不就对了嘛,站在了革命队伍里,一起把阶级斗争这个纲抓起来,什么都好办了。” 外屋的锅里,方四的炖羊肉也熟了,几个家常凉菜方丽仪麻利地摆好了。 这场酒,方四请来了都是有头有脸的干部,方丽仪的顶头上司,为了挽救方丽仪,功不可没。 抑扬顿挫的喝酒划拳声,在小村村的上空缭绕。 小村村的袅袅炊烟,弥漫在田野,不远处,传来了牛羊的叫声。 小村村一派吉祥如意。 把饭菜全部端到了桌子上后,方丽仪一个人跑到了房后,用手帕捂着嘴抽泣着。 石柱家和方四家一个房前,一个房后。 方丽仪和石柱从小一起玩,方丽仪胆子小,石柱成了小保镖,不管谁欺负了小方,石柱的拳头是厉害的。 为此,石柱没少给赵奎贤惹下麻烦。 为了小方丽仪,石柱没少挨父亲的鞋底子。 一来二去,方丽仪都成了大姑娘,时时刻刻把石柱放在心上。 石柱对方丽仪不敢异想天开,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时刻牵挂。 一个星期后,方丽仪和石柱偷偷地跑到公社,结了婚。 红柳村发生了一场政治地震,这场地震,比一般地震还要强烈十倍百倍! 方四老伴接受不了,一仰脖子,喝下去半包老鼠药,抢救及时,没有丢了性命。 方四一夜全白了头,人模样不如鬼。 杭锦旗政府派来了旗团委书记做方丽仪工作,没有效果。 通过旗社研究决定:取消了方丽仪预备党员的资格,撤销了方丽仪大队团支部书记,开除了方丽仪教师资格,到生产队劳动改造。 方丽仪成了另类,是一夜的功夫。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政治灵魂,也就是个半残废,方丽仪不到五十,肝癌致死。 地震,压死的是当事人,苦的本人。 政治地震,连累的是几代人。 方四在生产队长改选时候借故年事高,下了台,连个小队贫下中农协会主任也没有捞到,到大队林场当了护林员,风霜雨雪不得闲,还得罪不少人。 石柱父亲连续批斗几次,被积极分子打断了肋条。 石柱因为驾驶技术好,篮球打得好,成了旗篮球队主力。 旗篮球队员,大多数出身贫下中农,都被安排了工作,有的是供销社职工,有的是公社干部。 石柱因为是地主子女,一直没有转正,是个临时工。那时候,旗林场开荒植树,石柱被调到旗林场,开推土机开垦了一千多亩地,立下了汗马功劳。 旗林场建设好了,石柱没有用了,被打发回家,捞了一身的病。 石柱与方丽仪的孩子,也因为爷爷是地主成分,念书被歧视,提干当兵没有份,前途可想而知。 这正是: 一阵阵黄风刮眯了大眼睛, 活得不如人死了也没人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