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拌尿,敢跟大粪摽。” 在红柳村春播播种现场会上,瞎鸡换一边示范草木灰拌人粪尿作为小麦种肥的经验。前来参加现场会的有旗领导,公社书记巴图,火烧桥各生产队领导,农业技术员三百多人。 瞎鸡换说的道头头是道,参观的人看得仔仔细细。还有的拿着小本子做记录,认认真真地学习。 澄泥村的党支部书记刘思齐还亲自动手,拌麦种。 好个热闹的春播现场会,就像赶交流一样。 村里是全民总动员,提楼下种的忙得满头大汗。端茶倒水的,跑得腿酸。 看热闹的比开会的还多,本村村的和附近的村民们闻讯都来了。 正在这个人欢马叫,一幅绝妙的闹春图上,被知识青年张建搅了一团屎,重重地涂在了上面。 瞎鸡换气得七窍生烟,眼看要吐血。 “你个死回子。。。。。犟驴。”瞎鸡换手指发抖,嘴唇发青,一跳丈二高,结结巴巴地骂道。 要不是被桂花拉得快,怒目圆睁,让瞎鸡换不要说话,俩个人就要动手了。 河套地区,自古就是一个多民族地区。除了汉族占主要地位,蒙古族其次,回族和其他少数民族还是不少。历来是和睦相处,亲如一家人。 今天是个例外,不然的话,瞎鸡换不会骂张建死回子的。 事情的原因是这样的: 瞎鸡换再一次得意洋洋地说:“灰拌尿,敢跟大粪摽。” 张建一步上前,对着旗里公社干部和参加现场会的人说道:“草木灰是碱性的,人粪尿是酸性的,酸碱中和失去了功效。”立马让瞎鸡换下不来台。 “我们几辈子就是灰拌尿,敢跟大粪摽。”瞎鸡换语无伦次,指着张建大喊大叫。 “酸碱中和,失去功效!” 张建像一只公鸡,血红的脸上,青筋暴跳。 “行了,行了,不要争吵了。”一个旗里来的农业科技专家模样的人来解围。笑着对巴图书记说道:“差不多了,该回公社开总结会了吧。” “回公社开会。” 巴图一声令下,三百多人的三级干部都来到了火烧桥人民公社。 对于张建的举动,红柳村的乡亲们却不感到意外。 张建这个人,认死理,较真。 春天在共青团科学实验田里,一天也没有到农村干过活的张建,把生产队尿素袋里的薄塑料袋拿出来,覆膜在玉米种子上面,四面用土压住。 不少老农民看见了,就嘲笑开了:“瞎求闹,还不把它老子烧死,煮熟。” 张建也是争辩几句,我行我素。 覆膜玉米早出苗,产量还高。 夏天割小麦,别人割一亩,张建不割八分,落下了不让别人捎带。腰疼的直不起来,就干脆跪下来割,用手拔。肩膀上被太阳晒得一溜燎泡,放了后又出来,泡套泡,大泡包小泡。幸亏是本村女青年任福丽,拔掉自己的头发,把头发穿到泡里,水泡才慢慢干涸,结了疤。 说起任福丽,是个好姑娘,文化程度不高,高小四年级毕业,就回家务农。 父亲任海是个转业军人,还是个二等残废。母亲金莲善良,热情大方。 任福丽兄弟姊妹八个,她是老二。 任海来到红柳地生产队有五十年之久,岳父是河南人,被抓了国民兵,来到了河套,与牧羊女张大女结了婚。婚后生下一男一女。 女孩子金莲倒是聪明伶俐,秀气大方。 刚解放那年,岳父得了伤寒死了,没有过活几年,放羊老汉也老了,干不动活了,正好女孩子长大了,嫁给了正在当兵的外地人任海。 同村村的国民兵一个个在战场上临阵脱逃,回到了村里务农。 消息传到宝任海耳朵里,由不得大哭一场,回家吧,没有人收留,也没有地耕种,给人家当长工,又怕再次被抓兵,死了逃跑的心。 在解放军打四平的时候,任海被抓了俘虏,经过教育,又是房屋无有一间,土地没有半分的贫苦农民,高高兴兴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获得了新生。没有二年,全国解放,仗也没有打了,部队整编,复原到红柳村落户,在村委会的帮助下,成了家。 虽然有盖着大红公章解放军转业证书,可是一个老国民兵,村支部书记说:“你们这些人员呀,当了十年兵,打了八年解放军,临完混了个转业证,回来地方摆摆功。 任海没有摆多少功,倒是大小打了十多年仗,出生入死,枪林弹雨,把功名利禄看得十分清淡。 有工作干不了,没有文化便扭。在生产队看渠口,护林。家里的事情马大哈,都能够放得下,不分白天黑夜泡在集体,责任心非常强。 这就苦了妻子了,全家人重担一个人承担。 没有几年,任福丽成了二十出头大姑娘,毛花花大眼睛水灵灵,白里透红的脸蛋蛋有俩个酒窝窝。虽然没有河套姑娘那种屁股就像一篓油,也是富态饱满,苗条的身材惹人喜爱。 人常说:“人好不如心好。” 福丽就是心儿最好,善良,有同情心。 看到张建肩膀起泡,是水泡套水泡的那种。起过这种泡的都知道,是刻骨铭心地痛。张建不喊痛,不流泪。是个钢铁汉子,美中不足,就是个回民。任福丽不由地胡思乱想。 “回民不回民,与我没有什么关系,胡思乱想个甚里。” 福丽不由得脱口而出:“想个甚里。” 张建不解,接上话茬,抬起头问福丽:“想个甚里。” “甚里。。。。” 福丽脸红了。 |